圣王部,長老大殿。</br> 蓮宋聽著屬下的匯報,面色陰沉至極,這些日子外界盛傳關于錘石部落大破萬部強者的事情。</br> 但他都沒有放在心上,錘石部落滅不滅,又是否戰(zhàn)勝了神族,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真正在乎的是秦墨是不是死了。</br> 所以,他一直躲在殿內,任何人都不見,直到他派往錘石部落的幾名屬下回來,他才從密殿里走出。</br> “其它事情,本座都已知曉,你們直接告訴我,秦墨死了沒有。”蓮宋滿臉戾氣的問道。</br> 這不由讓幾名屬下感覺渾身發(fā)冷,領頭的那人硬著頭皮道:“我們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并不知道秦墨上了那座山后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確定,他還活著,且并未受到太大的傷勢,而且,寒山的那位至尊,也并未有任何傷勢的存在。”</br> “啪”蓮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已承諾他,為何他竟如此待我?”</br> 幾名屬下皆是低頭不語,生怕被遷怒進去,尤其是見到蓮宋長老一臉殺機的樣子時,他們都想離開退出這長老殿。</br> “你們退下。”就在此時,一個人突然走了進來,他一身長袍,面貌俊秀,眼中透出和煦的光,與之對視,感覺如沐春風。</br> 跪在地上的幾人臉色大變,行了一禮,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br> 面目猙獰的蓮宋也回過神來,臉色也是一變,收起了臉上所有的不快,躬身道:“見過圣上。”</br> 此人正是烈陽部落的族長,總理三州的烈陽圣王。</br> 他沒有回話,只是越過了蓮宋的身邊,緩緩走到主座上,平靜的坐了下來。</br> 被烈陽圣王盯著,蓮宋有些毛骨悚然,如沐春風的目光,卻充滿了威嚴,而在這威嚴下,更是一種煎熬。</br> “你想好要對我說什么了嗎?”烈陽圣王突然問道。</br> “說,說什么?”蓮宋咬著牙,打死也不愿意承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br> 烈陽圣王嘆了口氣,有些失望道:“你真的以為本圣什么都不知道嗎?”</br> “不敢!”蓮宋搖了搖頭,單膝跪地,道,“蓮宋該死,只是,殺孫殺女之仇不共戴天,非報不可。”</br> “以你的本事,本圣到是不懷疑你會給他造成一些麻煩。”烈陽圣王平靜道,“但也僅僅只是一些麻煩而已,他遲早會成為至尊。”</br> 蓮宋面如死灰,即便身為圣王部的長老,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撼動一位至尊,哪怕他成為圣王都不可能。</br> 至尊古路開啟之前,人族所有的至尊,都有人族的至強者保護,其中也包括人皇。</br> 他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在人皇面前斬一位至尊,就連異族都不會輕易的對人族至尊下手,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跟送死沒有多大區(qū)別。</br> 當然,至尊也并不是不能殺,但人王以上都不得出手。</br> 能成為至尊,自然可以在人王手下走得,人王之上的圣王不出手,誰能斬得了至尊?</br> 又或者,蓮宋也有至尊的力量,但一位至尊戰(zhàn)另外一位至尊,誰不敢保證能夠擊殺對方,除非真的是魚死網破,必須拼出一個勝負來。</br> “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身為部落族人,本圣唯一能幫你的便是勸你做好面對至尊的打算,若有一日他來圣王部尋仇,圣王部絕不會袒護徇私。”說完烈陽圣王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了殿外,“好自為之。”</br> 看著烈陽圣王消失的地方,蓮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知何時,渾身衣物都已經被打濕。</br> 只是,比起剛才,他的臉色更加難看,圣王的意思很明白,他若是一意孤行繼續(xù)尋仇,圣王不會阻攔。</br> 但這也是一個警告,警告他絕對不能動用圣王部的任何資源去對付秦墨,一旦他違禁,那就不是剛才那三言兩語的事情。</br> “沒有圣王部的支持那又如何?”蓮宋有些瘋魔的說道,“我不相信,他能夠活著成為至尊。”</br> 錘石部落。</br> 擊潰萬部強者后,整個部落欣欣向榮,領地擴充了九百里,遠遠望來,石屋連成一片。</br> 充裕的元氣,讓部落的強者每日都以極速在成長。</br> 那日之后,秦霖可忙壞了,到不是萬部的資源送到了,而是大大小小,將近四十幾個部落前來投靠,都是舉族遷徙,請求并入錘石部落。</br> 這給錘石部落帶來了將近兩千萬的族民,雖然這些部落都是二星以及二星以下,卻有將近兩百萬的戰(zhàn)士。</br> 這突然暴漲的人口,讓毫無準備的部落,陷入了一些混亂,無論是石屋的修建,領地的擴張,還是身份的核定,都不能有絲毫的差池,他幾乎是把所有能動的人都調動了起來,卻還是忙不過來。</br> 好在,有莫千這個幫手,秦霖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加上死侍與烈陽騎士都還未離去,即便激起一些混亂,卻也不足以危急部落。</br> 與部落內的熙熙攘攘不同,錘石的后山,十分安靜,充裕的元氣,讓這里的草木十分茂盛,宛如仙境一般。</br> 而在這些草木間,更是隱藏著數千年的靈藥,不到人王境界根本無法看透。</br> 回到部落后,秦墨整日整日的坐在閣樓中,誰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傲秋都不能進他的房間。</br> “你的部落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你怎么還有閑心在這里看書?”一個聲音突然在秦墨的房間里響起。</br> 秦墨卻沒有驚訝,而是放下手中的玉簡,站起來躬身一禮,道:“見過王上。”</br> 來人正是天龍王,見秦墨施禮,他有些不快,道:“本王記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br> “朋友?”秦墨有些訝然,卻不知道天龍王這唱的是哪一出,即便他有成為至尊的潛質,天龍王也沒必要來巴結他,更別說他還沒有成為至尊呢。</br> “怎么,你不想做本王的朋友?”天龍王面色一冷。</br> “榮幸。”秦墨拋去了心底的疑惑,回道,“可必要的禮數還是應該有的。”</br> “別啰嗦了,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呢。”天龍王大大咧咧的盤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人王風范。</br> 秦墨想到了天龍王的那個問題,卻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盤坐下來,道:“事物有自然的定律,人也不例外,何不順其自然?”</br> 天龍王一聽,卻冷著臉,道:“本王讀書少,你能不要跟本王咬文嚼字嗎?”</br> “咳咳”秦墨有些尷尬,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把他們的事情都做了,還要他們做什么?”</br> “說的不錯。”天龍王豎起大拇指,“這部落確實需要磨合,人為的干預,只能讓矛盾越來越深,壓得了一時,卻壓不了一世。”</br> 天龍王看著他,笑道,“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定力,到也不枉圣王大人一番青睞。”</br> 秦墨尷尬一笑,摸了摸后腦勺,道:“我有時候還是挺幼稚的。”</br> “少跟本王來這一套,能成為至尊的人,哪個不是心機險惡,一肚子壞水。”說罷,天龍王突然一臉嚴肅的盯著他,問道,“告訴本王,你是怎么擊潰了百萬神族?”</br> “這個……”秦墨有些難為情,最后硬著頭皮道,“其實我們還沒有奪回玄關,只是奪回了虛空陣門而已。”</br> “什么,你敢謊報軍情!”天龍王面色一冷。</br> “王上應該知道,以錘石部落如今的實力,即便再給一萬烈陽騎士,也戰(zhàn)勝不了神族。”秦墨卻沒有慌張,不卑不亢的回道,“況且,我也不算謊報軍情,畢竟我們奪回了虛空陣門,神族無論如何,也無法通過玄關進入到玄黃大陸。”</br> “這又是何故?”天龍王問道。</br> “小子不才,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些太陰重水,然后……”說著,秦墨把玄關發(fā)生的一切敘述了一遍。</br> 當然,他只是簡要的說了一些,關于他與小白在萬軍從中來去自如的事情,卻是一句話帶過。</br> 盡管如此,身經百戰(zhàn)的天龍王,也是目瞪口呆:“太陰重水,你居然會得到這種東西,況且,要堵死神族,這得需要多少太陰重水,真的只是得到了一些?”</br> 秦墨只是笑,卻沒有回答,當然不只是一些了。</br> “好小子。”天龍王真心的贊賞,雖然有很多的疑問,但他卻并沒有強問,笑著道,“能在神族九十萬大軍里來去自如,本事還真是不小。”</br> “比起王上,小子這點作為,實在算不得什么。”秦墨平靜的說道。</br> “口腹蜜劍,難怪蕭秋長都被你說動了。”天龍王絲毫不掩對秦墨的喜歡,“你現在當然是比不上本王,可遙想當年本王在你的年紀,別說是九十萬神族大軍里來去自如,能不能堅持一個時辰都是個問題,況且你已經是準至尊和大鎮(zhèn)軍了。”</br> 天龍王說的是實話,他并非是什么天才,與秦墨恰恰相反,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完全是一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才踏入王者。</br> 外人看到的只是他如今超絕的實力,卻從未想過他當初也曾被人稱之為螻蟻,遭過無數冷眼與嘲笑。</br> 但這并不礙于天龍王對秦墨的喜歡,他是準至尊,他是人族的少年英雄,他甚至創(chuàng)造了以微末之力,戰(zhàn)勝神族百萬大軍的奇跡,即便在面對寒山那位至尊時,也能不慌不亂。</br> 天龍王喜歡秦墨這份泰山壓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鎮(zhèn)定,但他更喜歡的是秦墨毫不猶豫的跟他說:我有時候還是挺幼稚的。</br> 他喜歡這份幼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