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無妄天拿回命牌,百族長老終于松了一口氣,神族長老再次挺起了腰板,道:“神殿必將回歸神族,傳承必將落入無妄天之手,這些褻瀆神殿的人族,都將血祭神殿。”</br> 眾長老紛紛點頭,現在哪一族拿到傳承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們的至尊能夠走出神殿,并且把人族的至尊留在里面。</br> 但是,誰也沒想到,在大戰開始時,會出現這樣一個聲音,卻不知為何,外界的百族的長老聽到了,人族的至強者也聽到了。</br> 這個聲音一出現,便讓生起爭斗之心的數位至尊停下了手,同時望向了那條通往山頂的階梯。</br> “三個問題,真這么簡單?”無妄天有些不信。</br> 但他卻生起了嘗試之心,不等人族至尊反應過來,無妄天閃身來到了階梯上,可他剛要踏出第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重若千鈞,根本無法動彈。</br> 人族至尊本想要跟上去,卻發現了異樣,都停留在了臺階下,觀看了起來。</br> “何為道?”那滄桑的聲音如雷霆一般,灌入一眾至尊的耳中,震的他們耳膜發痛,心神顫栗。</br> 透過破虛鏡,這聲音傳遞到了百族長老的耳中,他們到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只是這個問題卻讓他們陷入了沉思。</br> 人族的至強者更是如此。</br> 何為道?</br> 這個問題曾經出現過,傳說乃是混沌時代鴻蒙道人留下的問題,第一問便是何為道?</br> 曾經有無數強者回答過這個問題,卻不得其道,而史上第一個答出這個問題的,便是人族,這個人叫做盤古。</br> 他成為了鴻蒙道人的徒弟,改了天道,興盛了人族,成為了第一位圣皇。</br> 問出這個問題的古獸,顯然跟鴻蒙道人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又讓所有人想知道盤古用了怎樣的回答,居然會讓鴻蒙道人滿意?</br> 站在臺階上,無妄天身上全是冷汗,何為道?</br> 他沒有答案,他甚至不知道該從何答起,這時候那聲音又問道:“道可有形?”</br> 無妄天還是不知如何作答,冷汗卻打濕了他的羽翼,那股壓迫越來越強,他有些害怕了,而身為至尊,本不應該如此不濟。</br> “何為道?”第三問出現,無妄天依舊沒有作答。</br> 眾人見到他身體一顫,狼狽的從臺階上滾了下來。</br> 沒有人嘲笑他,因為這三個問題是鴻蒙道人出的,自古只有一個人答對過,也許問這問題的圣獸,都不知道答案,但他只是問了,問了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出現,制定了一種規則。</br> 這便是鴻蒙道人的厲害,這位混沌強者,無懼神魔的存在,就只出現過一次,他給這世間所有的生靈留下了這個三個問題。</br> 世人皆知這三個問題,卻很少有人敢問出來,也很少有人敢答出來,所以無妄天答不出來,并不可恥。</br> 在那圣獸問出這三個問題時,其實問的人便是留下規則的鴻蒙道人,在鴻蒙道人面前,所謂至尊不過是個笑話。</br> 時間過去了這么久,誰也沒想到這個規則居然還存在,而此時面對這問題的卻是百族與異族的至尊,他們或許并不是族群的最強者,然而他們卻是族群的希望。</br> 無妄天栽落下來,便一臉失神,但他并沒有失去心智,只是沉浸在剛才那壓迫下無法自拔。</br> 何為道,問的不是道,而是心,那聲音穿透了心靈,沒有人能夠用謊言欺騙鴻蒙道人,哪怕是皇者前來,也不會好到哪里去。</br> 一眾至尊站在臺階前沉默了,他們不知道是該往前還是繼續等下去。</br> 這時候傲秋突然站了出來,秦墨本想阻止,但最終還是沒有阻止,任由她踏上了臺階。</br> “何為道?!币琅f是這個問題,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一位代表死亡的幽冥至尊又會如何回答?</br> 傲秋握著斷劍,回了一個字,她昂著頭顱,望著天空,說:“殺?!?lt;/br> 不論是百族長老,還是南域的人族至強者,都被傲秋這個回答震動,道就是殺嗎?</br> “道可有形?”滄桑的聲音繼續問道,傲秋沒有被驅逐出階梯,但并不代表她回答對了,因為她有回答這三個問題的權利。</br> “吾手中之劍,便是形!”傲秋拔出了那把斷劍,頭頂的幽冥花盛開,這便是她的道,以殺為道。</br> “何為道?”第三個問題再次問出,與第一個問題幾乎一模一樣,但回答卻應該不同。</br> 傲秋突然回過頭,看了秦墨一眼,然后堅定不疑的說:“殺!”</br> “轟隆”一聲巨響,八十重秘境震顫了起來,緊跟著天地變色,大地被染成了紅色,那是血,眾生都在流血。</br> 傲秋沒有滾落臺階,她頭也不回的走上臺階說:“我等你?!?lt;/br> 前路變成了血色,她一步步的踏入高處,消失的無影無蹤。</br> 她消失后,天地再次恢復了常色,一切都沒有變化,卻也沒有人知道傲秋回答正確了,還是錯了。</br> 但是她走上了臺階,去了八十一重秘境,便代表她過關了。</br> 臺階下的至尊們皆是無言,百族的長老也同樣無言,人族至強者都是沉默。</br> 仔細的揣摩一番,發覺傲秋的回答,雖然并不正確,可似乎也并不錯誤,因為那就是她的道,這個問題問的是何為道,她答的是“殺”,便沒有人能說她不對。</br> 無妄天滾下臺階,是因為他沒有勇氣把自己的道說出來,又或者說他心中根本無道,自然也就無法回答。</br> 猜透了這一切的至尊們都躍躍欲試,至于爭斗則是放到了一邊,如今已有一位人族至尊進入了八十一重秘境,他們若是不趕緊,便很有可能讓傳承落入人族手中。</br> “何為道!”牛魔族至尊走上臺階,這個問題再次出現。</br> “吾大力牛魔便是道?!迸Dё逯磷鸹卮鸬馈?lt;/br> “道可有形?”</br> “大力牛魔降世,便是形?!迸Dё逯磷鸹氐?。</br> “何為道?”</br> “大力牛魔便是形?!迸Dё逯磷鹬貜?。</br> 同樣,他沒有滾落臺階,天地間出現了一頭偉岸的大力牛魔虛影,像是可踏破蒼穹一般,充滿了力感。</br> 踏著臺階,牛魔族至尊上了山,去了八十一重秘境,那大力牛魔虛影也緊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br> 蕭秋長抓準了時機,成為了第三個踏上臺階人,他的回答很簡單,幾乎沒有什么變化,當他回答完之后,整個秘境飄起了漫天大雪,當他消失時,漫天大雪消失,一切又恢復了正常。</br> 一個個至尊紛紛踏上臺階,唯有秦墨站在原地,他的表情跟無妄天一般,有些失神,因為他在想,到底何為道?</br> 轉眼間,在場的至尊都進入了八十一重秘境,最后只剩下無妄天與秦墨,秦墨依舊沒有動。</br> 無妄天終于從失神中恢復了過來,他看向秦墨,道:“你不打算走嗎?”</br> “我有心結,走不了。”秦墨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呢,想通了?”</br> “沒錯。”無妄天看著那臺階,再次踏了上去,“我在八十一重秘境等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lt;/br> “何為道?”滄桑的聲音再次問道。</br> “道是天。”無妄天回答道。</br> “道可有形?”</br> “吾神族便是形?!?lt;/br> 無妄天卻不知道,他的回答震動了百族長老,尤其是神族長老,他驚訝的看著畫面中的無妄天。</br> 神族侍奉天道,自詡天道的裁決者,而現在無妄天卻直接回答,到是天,神族便是天。</br> 這在神族史無前例,甚至可以說,無妄天是一個異類,然而他的回答卻是如此堅定,他想到了盤古改天,想到了天道棄了神族,于是他想,為何神族不能是天,為何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自己裁決一切?</br> 人族的至強者皆是皺眉,因為無妄天打破了神族的枷鎖,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敢于冒犯天道的神族。</br> “他若是得道,必將成我人族大患!”南域中,兩位人皇異口同聲。</br> 當無妄天回答完第三個問題時,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好像突破了先有的瓶頸,走到了一個新的境界,當他回過頭時,秦墨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壓迫感。</br> “別讓我失望!”無妄天頭也不回的走了,秦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卻沒有回答。</br> 只剩下他一人時,秦墨有些猶豫,但他還是踏上了臺階,關注著此地的目光都已經消失,他們投入了八十一重秘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八十一重秘境是什么樣子。</br> 此時唯一關注著秦墨的只有臺階之上的那雙眼睛。</br> “何為道?”這個問題已經出現了無數遍,但踏上臺階親身經歷時,卻依舊如此悅耳。</br> 秦墨抬起頭,卻搖了搖頭:“不可言。”</br> “道可有形?”滄桑的聲音再問。</br> 秦墨想了想,說:“有?!?lt;/br> “何為道?”第三個問題緊接著出現。</br> “眾生是道,萬物是道,天地是道,百族是道,人族亦是道。”說到這里,秦墨眉宇間豁然開朗,笑著說,“你拉屎嗎?屎也是道,道在花草之間,道在河流溪畔,道在蕓蕓眾生……”</br> 秦墨越說越激動,他的神魂好像飛躍了秘境,飛躍了神殿,化作了世間萬物。</br> 他是河流溪畔的一顆石頭,他是被壓在巨石下的小草,他是那燦爛盛開的花朵,他是無數蕓蕓眾生中最平凡的個體,但他卻并不平凡。</br> “道是道,我是我,我便是這眾生獨一無二。”秦墨神魂回歸,好像一瞬間化作了眾生,但他終究只是他而已。</br> 恍然間,秦墨的儲物囊中,那顆大繭破開,一道曼妙的身影從中走出,那張美妙絕倫的臉上,掛著像蜜糖般的笑容。</br> 她的目光穿透了儲物囊,看到了秦墨的臉,她感受到了秦墨的意,張了張口,突然悲傷起來:“原來,這就是眾生意?!?lt;/br> 與此同時,無盡星空的深處,數雙眼睛突然睜開,他們是百族的古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