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三花境,便需要領(lǐng)悟自己的意,然而秦墨卻陷入了誤區(qū),因為他早就領(lǐng)悟了自己的意,眾生意。</br> 他需要的只是將眾生意徹底掌握,并且確立一個方向,而這個方向就是彼岸,他便是載道的船,通往彼岸。</br> 他的花開了,這是一朵潔白的彼岸花,這朵花沒有葉子,分為九瓣,每一瓣都透著不同的氣息,有如紅色彼岸花般充滿魔性的妖嬈,有青蓮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又有雪蓮般的純凈。</br> “彼岸在哪?”秦墨突然站了起來,當(dāng)他頭頂?shù)谋税痘ㄊ㈤_時,讓身上的氣血涌動起來。</br> 破碎的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fù),強(qiáng)大的氣息猶如山海一般博大,彼岸花承載的是眾生。</br> 可是,秦墨依舊不知道彼岸在何處,他有些疑惑,但這并不妨礙彼岸花的盛開,因為眾生的念頭正在匯聚,這是一朵信仰之花。</br> 秦墨感覺到無數(shù)的念頭涌入花中,這些念頭很繁瑣,有無數(shù)正面,也有無數(shù)的負(fù)面,有悲歡離合,有愛恨情仇,有世間大善,亦有世間大惡。</br> 一個人本不可能承載如此多的念頭,即便秦墨也是如此,他還不是那艘足以承受眾生念大船,所以當(dāng)這些念頭出現(xiàn)時,秦墨的神魂有些扭曲。</br> 不斷的被這些念頭沖擊,要么更加強(qiáng)大,要么走向毀滅,以秦墨現(xiàn)在的境界,顯然是無法達(dá)到堅持前者。</br> 以前秦墨的眾生意只是意,承載的大多數(shù)都是希望,然而現(xiàn)在這念頭無比駁雜,若是他無法尋到彼岸的所在,他這艘船便會在苦海中解體。</br> “這花是彼岸花,這意……”望著眼前的一切,孔前空呆立當(dāng)場:“你,你竟然,竟然真的只是在破境!”</br> 他有些傻眼,到現(xiàn)在他才徹底明白,剛才的秦墨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根本沒有任何所謂的手段。</br> 然而現(xiàn)在,當(dāng)感受到這股博大的意時,他有些驚悚,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傳說,關(guān)于人族的傳說。</br> “眾生意,你竟然領(lǐng)悟了眾生意。”世間沒有哪一種意比眾生的意更強(qiáng),孔前空沒有出手,在這博大的意境下,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br> 眾生意確實無比強(qiáng)橫,但同樣也需要足夠的實力來承載,而自古以來,除了人族的圣皇之外,無人能夠承載得了眾生意。</br> “你說你是船,載道的船,或許你道沒有錯,可惜你太弱了。”孔前空突然笑了,看著秦墨頭頂哪朵潔白的彼岸花,有些諷刺,“若是你此時是地皇之境,或許真的可直接破境,證道圣皇,只可惜,你不是,你只是一個換血境強(qiáng)者,踏入三花境界就想要承載如此龐大的意,不過是自焚而已。”</br> 他確實不需要畏懼,因為秦墨的彼岸花已經(jīng)開始顫抖,還未向世人展現(xiàn)它的光彩,就要凋零。</br> 花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秦墨的肉身雖然恢復(fù)大半,卻突然停滯了下來,孕育出濃厚的死氣。</br> 無數(shù)駁雜的意念充斥著他的身體,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意念風(fēng)暴,孔前空不敢靠近,因為他不是那艘船,眾生念頭有多大,他很清楚,秦墨一個人想要承載這所有的念頭,實在狂妄至極。</br> 秦墨感覺神魂像是要破碎一般,眼前一片漆黑,他沒想到成功破境之后,居然會產(chǎn)生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br> 若是不能找到辦法,不用孔前空動手,這意念就能把他吞噬。</br> 秦墨恍如墜入了無光的永夜,駁雜的念頭充斥神魂,他感受到了太多,卻開始忘記自己到底是誰。</br> 記憶重重疊疊,更是模模糊糊,卻又?jǐn)鄶嗬m(xù)續(xù),沒有一片完整,如同置身于大海,他要去撈起掉入海底的那根針。</br> 秦墨迷茫的像是一個游魂,在這大海里尋找著自己,他忘記了一切,他也記得一切,但那都不是他的一切,若是他找不到自己,將永遠(yuǎn)迷失在此。</br> 孔前空不可思議的看著秦墨,此時他身上密布著死氣,整個人處于意念的風(fēng)暴之中,然而他的頭頂?shù)谋税痘ǎm然枯萎了,卻沒有徹底枯死,好像吊著最后一口氣。</br> 就在此時,秦墨的儲物囊中,一個不起眼的錦囊打開了,一縷意念進(jìn)入了這意念風(fēng)暴中。</br> 一滴水落在了海中,濺起微微的波瀾,很快又平復(fù)了下來。</br> 秦墨目光空洞的坐在這片海上,這是一片沒有潮起潮落死海,他沒有任何思緒,沒有任何想法,完全是一個空洞的人。</br> 過了許久,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卻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秦墨問:“你是誰?”</br> 這是一個老者,身著粗布麻衣,臉上全是慵懶之色,那雙眼睛瞇的只有一條縫,好像隨時都會沉沉的睡下。</br> “我是我。”老者有氣無力的回道,就像是那張臉上的慵懶,根本就不想要作答。</br> “我是誰?”秦墨突然問道,他問的并非是自己,而是老者的我。</br> “我就是我。”老者慵懶的說道。</br> 秦墨目光有些空洞,突然站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來,準(zhǔn)備離開,他嘴里不停的叨絮著什么,念頭無比雜亂,臉上有些扭曲的猙獰。</br> “你要去哪?”身后的老者突然問道。</br> “我要去找我。”秦墨不耐煩的回了一句,便繼續(xù)去念叨了。</br> “你不就在這里嗎?為何還要去找。”老者說道。</br> 正叨絮著秦墨渾身一震,回過頭面目猙獰的看著老者,冷道:“不,我丟了,我不在這里,我把我丟在了大海里,我在找我,我可能永遠(yuǎn)也找不到我了。”</br> “可你就在我的眼前,為何還要去尋?”老者突然問道。</br> 秦墨一聽,臉色更加扭曲,像是惡鬼上身一樣,突然來到老者面前,扼住他的脖子,道:“你胡說,這不是我,我明明已經(jīng)丟了,我要掐死你。”</br> “砰”的一聲,老者的身體炸開,化作了一團(tuán)血霧。</br> 秦墨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這才轉(zhuǎn)過身去,想要繼續(xù)尋覓。</br> 然而,身后又傳來老者的聲音:“舍近求遠(yuǎn),這樣值得嗎?”</br> “你怎么還活著。”秦墨轉(zhuǎn)過身,看到老者那張臉,有些驚訝。</br> “我就在這里,不死不滅。”老者平靜道。</br> “你胡說,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秦墨面目猙獰的問道。</br> “我是我。”老者的語氣再次慵懶了起來,讓抬起手,這片死海突然波瀾起伏,“站在這眾生執(zhí)念的海洋上,我依舊是我,無需去尋找我是誰。”</br> 秦墨突然回過神來,面色不再迷茫,只是他的眼睛依舊空洞,他走回來,盤坐在老者面前,問道:“那我是誰?”</br> “你是你。”老者依舊是那句話,“無需尋找的你。”</br> 這句重復(fù)的話,讓秦墨心神巨震,他突然回想到了過去的一切,他沒有丟,也不是那根沉入海底的針,他一直都在這里。</br> 在他醒悟過來的瞬間,這片死海突然波瀾起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秦墨臉色再次猙獰了起來,他感覺很痛苦,這無盡的海水,便是無盡的念頭,沖擊著他的念頭,像是要把他撕碎。</br> “我該怎么做?”秦墨痛苦的問道。</br> “什么都不做。”老者平靜的答道。</br> “可我很痛苦。”秦墨說道。</br> “那是因為你做了無用之事。”老者說道。</br> “我什么都沒做。”秦墨說道。</br> “看這海水起伏,是海在動,還是水在動?”老者突然問道。</br> “是海嗎?”秦墨問道,但緊跟著又否決道,“不對,是水組成了海,所以是水在動。”</br> 老者卻搖了搖頭:“它們都沒有動。”</br> “那是什么在動?”秦墨一臉不可思議。</br> “是你的心在動。”老者微笑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心動,則人妄動,便有世間諸般痛苦。”</br> 秦墨渾身一震,他看著波瀾起伏的大海,看著那無數(shù)的念頭,突然明白了過來,朝著老者,恭敬一禮:“多謝點悟。”</br> “你明白了?”老者問道。</br> “不明白。”秦墨搖了搖頭,卻緊跟著又點了點頭,“卻也明白。”</br> 老者卻沒有說話,他看向那波瀾起伏的大海,發(fā)現(xiàn)海面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風(fēng)暴和海嘯都消失了:“但你的心,不動了。”</br> “沒錯,我的心,不動了。”秦墨點了點頭,卻問道,“請前輩賜教,何處才是彼岸。”</br> “彼岸?”老者突然抬起手,給了秦墨一個爆栗,道,“你不早就明白什么是彼岸了嗎?”</br> 秦墨一頭霧水,可當(dāng)他想要繼續(xù)問詢時,老者卻消失了,只留下一個聲音:“道是道,我是我,我是這世間的獨一無二。”</br> 這句話是秦墨在那座山下悟道時說的,此時經(jīng)老者點悟,瞬間恍然大悟:“沒錯,道是道,我是我,我的此岸,即是彼岸。”</br> 秦墨悟透了這一切,他雖然承載了眾生的意,但他的心若是不動,那萬般的念頭自然不動,不動便沒有這世間諸般的苦。</br> 若是心中有彼岸,便處處都是彼岸,若是心中沒有彼岸,縱使尋遍天涯海角,也是枉然。</br> 外界,孔前空看到了令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一幕,那朵彼岸花竟然枯萎了又盛開,盛開了又枯萎,連續(xù)九次。</br> 直到最后一次,那花就這樣盛開著,再也沒有絲毫的死氣,秦墨身體中的傷也消失了。</br> 當(dāng)他睜開眼睛,孔前空竟然退后了兩步,不敢與之對視……</br> PS:此卷終,另外,感謝大家的投票,沒想到蛋糕居然蓋到六層了,驚喜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