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有些聽不懂你的話了?”戰(zhàn)使奇怪的看著他,“不是應該先顧忌秦墨的生死才對嗎?”</br> “生死有天命,更何況是在如今的情形下,即便他活著,我也不希望他再回來。”秦霖突然間想通了。</br> 以錘石部落如今的狀況,秦墨無論生死與否,無論回來與否,都是只有一樣的選擇,所以他反而不希望見到秦墨回來。</br> 戰(zhàn)使很明白他的想法,錘石部落的處境確實不容樂觀,沉默了一會,他拍了拍秦霖的肩膀,說:“我會盡我所能來幫你。”</br> 秦霖點頭,卻沒有稱謝,他們無需這個詞來客套。</br> 山林間,植被蔥翠,綠意盎然,卻隱藏著可怕的殺機,這是黑石山脈,古獸的領地。</br> 而在這山脈的深處,此時一個少年睜開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表情有些疑惑。</br> 少年一身長袍血跡斑斑,又破破爛爛,若是在街市上像極了那伸手討要搓來之食的叫花子。</br> 只是在這黑石山脈的深處,卻沒有人敢把他當作一個叫花子,這是三星古獸的領地,他卻能安然在此睡了一大覺,可見其實力不凡。</br> 少年正是秦墨,他起來后感覺像是做夢一樣,被震碎的五臟六腑完好無損,那被強行撕扯掉的右臂并未消失,結實的長在身體上。</br> 甚至比以前更加有力,秦墨活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僅僅是比以前有力那么簡單,在這只右臂內,潛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等待著他的去發(fā)覺。</br> 扇了自己一耳光,確定不是在做夢后,秦墨離開了原處,找了一個隱秘的山洞潛伏了下來。</br> 他確定他腦海里所記得的一切都發(fā)生過,他殺了千行,遇到了一只恐怖的手,而后這只手扯掉了他的胳膊,寄生于他的身上,準備把他當作宿主。</br> 只是眼前的一切,實在不像是他預料的那樣,這胳膊并不是那黑的耀眼的顏色,而是和他之前的右臂沒有任何區(qū)別。</br> 他活動自如,似乎并不是不能控制這只胳膊。</br> 體內七十四穴竅運轉流暢,元氣比之前更加充沛,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br> 換做別人或許真會懷疑記憶那些事是否發(fā)生過,但秦墨卻沒有懷疑,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br> 這只胳膊不僅僅力道比之前大了許多,而且用起來比以前要順暢的太多,正因為太順暢,所以才會讓秦墨感覺不對勁。</br> 左右兩臂是人天生助力,但真正能夠完全掌控兩只手臂的人,還是那種已經(jīng)達到了極致境界的強者。</br> 秦墨不是那種極致境界的強者,但他卻能完全掌控這只胳膊,所以這只胳膊似乎并不屬于他。</br> 確定沒有任何異樣后,秦墨走出了山洞,他準備回錘石部落,一路疾馳的他在想著如何去解釋他最近的去向。</br> 秦墨找不到理由解釋,但他必須得回去,他必須看看錘石部落到底情況如何了,秦霖是否安好,族人是否安好,青薇有沒有安全回去,這個傻女子若是被古獸吃了,秦墨說不定會傷心難過一陣子。</br> 只是還未等他回到錘石部落,便遇到了危險,在中途,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危機出現(xiàn)。</br> 便在下一刻,神獄斂息決,連帶蓑衣一同運轉起來,他憑空消失在了原地,而緊跟著一頭渾身密布花紋的豹子以捕食的姿勢,輕巧的落在了他剛才所在之地,在它的眉心,有三顆星芒閃爍。</br> “三星古獸,穿云豹!”秦墨身形閃現(xiàn)而出,目光盯著這古獸,表情極為凝重。</br> 換做平日,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拔出阡陌弓,隱匿好身形給它一箭,畢竟這是三星古獸。</br> 可秦墨沒有這么做,他只是從隱匿中走出,望著這穿云豹,目光十分戲謔,他感覺自己能殺死這頭三星初等,并以速度聞名的古獸。</br> 然后他就這樣做了,抬手便是一拳,伴隨著陣陣的拳風,便朝這穿云豹呼嘯而去。</br> 穿云豹的智慧不下于任何人族,一開始它便能感覺出眼前的人族很危險,可是這人族的境界,卻擺在那里,不到灌頂境,于是它生出了捕獲之意。</br> 是的,在古獸眼中,人族也是獵物,每當山脈中沒有食物的時候,就會爆發(fā)獸潮,它們會去襲擊人族的部落,獲得血食,甚至連山脈中那頭八星古獸都干過這樣的事情,襲擊的還是人族的大部。</br> 人族不會為此而剿滅所有古獸,更不會像對異族那般發(fā)起血腥般的復仇,因為這對人族來說,得不償失。</br> 兩族之間,便遵守者古老的契約,絕不會輕易越界,這個越界自然說的是全面開戰(zhàn),因為互為食物,若是滅掉一方,如何繼續(xù)生存?</br> 穿云豹沒想到這個看似弱小,卻充滿危險的人族,居然會消失,那一剎那它幾乎決定立刻離開。</br> 只是,當這名人族出現(xiàn)時,它也停了下來,尤其是看到那人族戲謔的目光時,它毫不猶豫的準備為古獸的尊嚴一戰(zhàn)。</br> 穿云豹動了,有力的四肢一躍而起,便朝秦墨撲了過去,只要將這他撲倒在地,它張口就能咬碎秦墨的頭顱。</br> 然而,當它騰空躍起時,便感覺到了不妥,那人族揮出的簡單一拳,讓他感覺到了危險。</br> 可兩人相對,一個揮拳,一個揮爪,速度都快到了極點,都不可能再閃避出去。</br> 若是還有圍觀者,定會驚訝于秦墨的舉動,以他的實力遇到三星古獸不跑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硬抗硬的殺上去,簡直是自己找死。</br> 可秦墨不是找死,因為他對這一拳抱著極大的信心,他用的是右手,抬手有一萬多斤力氣。</br> “轟”秦墨一拳打在了穿云豹的腹部,而穿云豹的爪子也在秦墨的身上劃了幾下,可誰也沒想到,不是秦墨被穿云豹撲倒,而是穿云豹被秦墨一拳打飛了出去,并重重的砸在了山石間,情況極為慘烈。</br> 秦墨望著自己的右臂,完全不敢相信,剛才他明明感覺到,在拳頭觸及到穿云豹時,一種古老的力量,自手中而出。</br> 而且他還看到有符文在手臂中閃動,是那熟悉而可怕的黑色。</br> 但他依舊很擔憂,因為這手臂在那股神秘力量出現(xiàn)時,居然脫離了他的掌控,好像他沒有右臂一樣。</br> “到底怎么回事!”秦墨望著右臂,確定這就是那黑手,而不是他的手臂。</br> 也便在此時,那穿云豹已經(jīng)爬了起來,看著渾身毫無傷痕的秦墨,眼中全是驚駭,此刻它終于明白秦墨的可怕之處。</br> 這家伙的肉身簡直比古獸還古獸,身體里的力量自然就不用說了,要不然也不會把它一拳擊飛。</br> 而且剛才這一拳,讓它感覺到了恐懼,在那拳頭上,似有神秘的力量加持,打的它五臟六腑,都移位了。</br> 要不是古獸的體質天生強橫,換做是人族的強者,這一拳就已經(jīng)被打死了。</br> 看著那人族望著自己的手臂在思索,穿云豹沒有認為這是機會,它轉身躍起,便朝林子深處竄去,它寧愿卻面對更強的同族,也不愿面對這個人族。</br> 在穿云豹眼里,秦墨才是古獸,它可算不上什么古獸。</br> 然而,就在穿云豹轉身之際,秦墨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穿云豹一嚇,立馬加快了速度,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在古樹間極速奔馳。</br> 可是秦墨的速度更快,當穿云豹以為危險已經(jīng)漸漸消失時,迎接它的卻是秦墨當頭的一拳。</br> “咔嚓”這一拳砸在了穿云豹的頭顱上,那硬如鐵石的頭顱瞬間裂開,這次用的同樣是右手。</br> 那股神秘力量再次出現(xiàn),龐大無匹,簡直可以劈山裂石。</br> 穿云豹從樹上落了下去,緊跟著秦墨也出現(xiàn)了,他將星核取出,并且把穿云豹的皮肉都分割后,便離開了原地,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生疏。</br> 秦墨沒有回錘石部落,此刻他坐在山洞里,身邊正放著那頭三星古獸的星核與皮肉,發(fā)著呆。</br> 換做別的時候,他一定會驚喜于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只是現(xiàn)在他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他掌握不了右手中的力量,凡是掌握不了的力量,便不是自己的,遲早有一日會造反。</br> “難道,我真的成為宿主了?”秦墨有些毛骨悚然,三星古獸的星核都激不起任何喜色。</br> 他的身體此刻比古獸更強橫,甚至可以說超越了大多數(shù)的古獸,只是一想到自己已經(jīng)成為宿主,秦墨心底便不好受。</br> 他寧愿死也不愿意做這宿主,一想到日后一身的修為,都為別人做了嫁衣,換做誰怕都受不了。</br>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秦墨冥思苦想,決定暫時不回錘石部落,而是離開黑石山脈,去尋找磨滅這黑手意志的辦法。</br> 稍稍平復了心中的情緒,秦墨拿上東西再次離開了山洞,他所走的方向,正是錘石部落所在。</br> 他要離開,卻想看錘石最后一眼,也許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因為他可能就此回不來。</br> 只是,剛靠近錘石部落,秦墨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若不是有神獄斂息決和蓑衣,他會掉頭就走。</br> 這危機感的源頭,來自一個老人,他就這樣盤坐在錘石部落之外,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br> 但秦墨卻看到了他,這是天妖部落的那個老人,換血巔峰的強者,只是他一直隱匿著自己的氣息。</br> 當秦墨朝遠遠的望著那老人時,老人似有所察,朝他這邊望了過來。</br> 盡管只是一眼,盡管秦墨很清楚老人看不穿他的隱匿,可他的身體,還是被冷汗打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