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天鑒司答不答應,秦墨將珠子塞進他手里,轉身便離開了。</br> 見此一幕,李白只是目瞪口呆:“原來他是來道別的?!?lt;/br> 李白行了一禮,緊跟著秦墨而去,天鑒司看著手里的夜魔珠,抬頭看著秦墨離去的背影,嘆息了一聲:“孽緣啊?!?lt;/br>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皇宮門口,來到了光明殿外,見都靈與北辰地皇都在,天鑒司上前道:“拜見北辰大人,見過都靈殿下?!?lt;/br> 北辰地皇點了點頭,天鑒司隨即拿出那玉盒,繼續(xù)道,“這是他讓我轉交的東西,請大人過目。”</br> 北辰地皇一招,玉盒落到了手中,但他并沒有立即打開,而是說道:“神農圣皇座下第九巡天使,那是蚩尤陛下的父親天刑?!?lt;/br> 天鑒司一聽,頓時想了起來:“難怪我覺得熟悉,原來是蚩尤陛下的父親,可是,那已經(jīng)是第六紀元的事情了?!?lt;/br> “且看看這是什么東西吧?!北背降鼗收f著,便打開了玉盒,卻見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顆種子,看起來十分普通,“原來是此物?!?lt;/br> “水仙種,這是傳說中的圣道五谷之一啊!”天鑒司卻有些驚駭,不由想到了秦墨,道,“他不該不知道這水仙種的作用吧?!?lt;/br> “他當然知道?!北背降鼗蕠@息了一聲,“也許在他心底,承諾遠比這水仙種要重要的多。”</br> 說話間,北辰地皇看了一眼都靈,說道,“現(xiàn)在你依然認為,他是知道這一切,所以故意而為嗎?”</br> 都靈不言,天鑒司暗嘆了一口氣,隨即將那枚夜珠拿了出來:“這是他讓我轉交給殿下之物,當初見他修為不濟,便想送他一物,用來傍身,卻沒想到,這個傻小子還真以為我是想讓他來保護你,卻不知道……”</br> “別說了!”都靈突然打斷道,“給我。”</br> 天鑒司把珠子遞了過去,都靈看也沒看,便收入了玉盒中,隨即離開了光明殿,往皇宮外而去。</br> 那青衣女子見此,微微欠身后,也緊隨而去。</br> “殿下當初離開中州,就是為了去尋他的嗎?”北辰地皇突然問道。</br> “好像是的,當時殿下好像拜了這個傻小子為師,把我都嚇了一大跳,以殿下的修為,還需要拜師嗎?”天鑒司苦笑不以。</br> 北辰地皇突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遠處一眼,突然有些擔憂起來,片刻后,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就順其自然吧。”</br> 話畢,他將水仙種交給天鑒司,道,“圣道五谷,已經(jīng)集齊,如此神農陛下的愿望,也該實現(xiàn)了,去取其余四谷祭天吧。”</br> “諾?!碧扈b司拿著玉盒,卻感覺十分沉重,這不僅僅是神農陛下的遺愿,同樣也是蚩尤陛下與軒轅陛下的遺愿。</br> 圣道五谷出世,人族當以五谷而食,這對于人族來說,將會是巨大的變化。</br> 秦墨離開了內城,卻沒有直接離開外城,轉而走到了煙雨閣前,卻躊躇不前。</br> “你真的要離開?”李白問道。</br> “是的。”秦墨點了點頭。</br> “去哪里?”李白突然覺得有些別扭,心底說不上來的難受,“皇城尚且不能保住你,你去四大域,豈不是……”</br> “若是離開這個世界呢?”秦墨笑著道,“我要回我來的地方。”</br> “來的地方?”李白一臉驚異的看著他,“離開這個世界,你……你……你不會做什么傻事吧,好歹你也是至尊榜第一,文道從圣,你要是自裁了斷,豈不愧對圣皇,豈不愧對父母,豈不……”</br> “你說什么呢,你以為我是去自殺?”秦墨突然被他逗笑了,“放心,我絕不會有這種想法,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我不想死,誰也不能讓我死?!?lt;/br> 李白覺得有些矛盾,以他的思維,自然是想不到會有另外一個世界,不,應該是想都不敢想。</br> 見他在煙雨閣前躊躇不前,李白問道:“你準備跟顧姑娘告別?”</br> “不。”秦墨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打擾了很多人了,就不打擾她了?!?lt;/br> 秦墨說完,便朝皇城外走去,他本來是想見見顧思佳的,可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便打消了主意,此時去見恐怕會給顧思佳惹上大麻煩。</br> “對了。”秦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過頭說道,“幫我跟老爺子告?zhèn)€罪,此番大恩,秦墨日后比十倍報答。”</br> 這老爺子說的自然是李家的老爺子,李白聽了卻很不舒服,到不是因為秦墨一走了之,而是因為李家保不住他。</br> 如果稷下學宮或者北辰地皇點頭,李家自然是可以站在秦墨身后的,但現(xiàn)在學宮不收,北辰地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連見都不見,若是李家還站在秦墨身后,便是與整個中州為敵。</br> 所以,秦墨選擇離去,實際上是不想讓李家為難,他雖然紈绔,可這點事情他還是想的明白的。</br> “你放心,我家老爺子不會怪罪你的,雖然說吾李家從商,以利益為重,可一旦做出了選擇,便絕不會回頭,所以,我還是很期待,你那十倍的報答。”李白笑著道。</br> 秦墨一時間無語,卻是相視一笑,正要離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先生這就要走了嗎?可容小女子獻上薄酒,為公子踐行?”</br> 兩人回過頭,卻見顧思佳站在煙雨閣門口,望著他們。</br> 秦墨無奈,卻沒有猶豫,轉身走了回去,施禮道:“那就打攪姑娘了?!?lt;/br> 三人上了閣樓,卻早已有酒菜備好,各自落座后,又相視無言,這時候顧思佳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我很喜歡先生的那句詩。”</br> “哪一句?”秦墨問道。</br>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鳖櫵技寻丫普鍧M,舉起酒杯,道,“蒙先生不棄,小女子先干為敬?!?lt;/br> 秦墨卻有些愧疚,因為這詩并不是他寫的,不過此時應景,卻也不會真的去說明什么,兩人舉起酒杯,同飲而盡。</br> “先生通音律,不如小女子為先生彈奏一曲如何?”顧思佳問道。</br> “榮幸。”秦墨拱了拱手,卻想到了什么,說道,“不如這樣,我來唱,姑娘伴奏如何?”</br> “先生會唱嗎?”顧思佳一臉欣喜。</br> 旁邊的李白卻是古怪的打量著秦墨,心想就你這嗓音,唱出來也不知道對不對味呢,可別鬼哭狼嚎,嚇到了皇城的百姓。</br> 秦墨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故人遺作,一剪梅!”</br> 說著,秦墨便開始唱到:“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云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br> 秦墨的聲音雖然不怎么動彈,但這旋律卻十分美妙,聽的顧思佳與李白是驚嘆不以。</br> 顧思佳果然是音道才女,不一會兒便彈出了伴奏,雖然與秦墨故鄉(xiāng)的伴奏不同,卻少了幾分浮躁,多幾分脫俗。</br> 當秦墨唱到:“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lt;/br> 歌聲飄揚在這皇城中,引無數(shù)人駐足,這其中便有一名女子,她披著長袍,帶著雪絨帽,突然停了下來。</br> 她抬起頭,看向了煙雨閣,就如那歌里唱的“層層風雨不能阻隔”,這煙雨閣的門庭,卻也阻隔不了她的目光。</br> 她看著閣中的男子,眼眶里突然有些濕潤,緊緊的握著拳頭,就像是在鎮(zhèn)壓著什么。</br> 這時候,男子突然唱到:“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lt;/br> 剎那間,那被鎮(zhèn)壓在心底多時的東西,像洪流決堤涌出,淚水自眼眶里落下,卻是如此的冰冷。</br> 淚落在了她的指尖,融入了那顆夜珠中,這漆黑如夜的珠子里,突然散發(fā)出了光明,比那天上日月還要明亮。</br> 她抬起手,卻發(fā)現(xiàn)這珠子已經(jīng)變成了黑白兩色,黑色侵蝕著白色,白色侵蝕著黑色,十分的矛盾。</br> 這光照亮了許多人,同樣也照亮了煙雨閣中的三人,天不知何時,突然下起了雪,人們驚異的同時,卻沒有感覺到寒冷。</br> 顧思佳打開窗簾,看著那漫天飄零的雪花,不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沒想到,這里也能看到故園風光?!?lt;/br> “你居然感動了天,天竟然下起了雪?!崩畎讌s是戲謔的笑道。</br> 秦墨看著窗外的雪,但他看的卻不是雪,而是雪中那道朦朧的身影,不知為何顧思佳沒有看到,李白也沒有看到,整個皇城只有秦墨能夠看到。</br> 突然,秦墨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見過,沒有陌生的感覺,突然腦海里的一層隔膜被刺穿,記憶如潮水般涌來。</br> 他走出了煙雨閣,走到了女子面前,風雪中兩人相視而立,秦墨說道:“有生的瞬間還能記得你,竟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lt;/br> 說話間,秦墨從儲物戒里拿出了那個儲物囊,遞了過去,“我記得,你一直想要,現(xiàn)在我把它送給你。”</br> 都靈接過了儲物囊,又伸出手,將那顆珠子遞了過去:“我愿是它,只愿是它,陪你走遍天涯海角。”</br> 秦墨接過了珠子,握在手中,突然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說道:“下次要走,記得跟我說,好讓我知道你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