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即望了過去,卻見山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人,他氣喘吁吁的跑了下去,好像在找誰似的。</br> “這是……四先生。”一名教習突然認了出來,因為吳子道很喜歡下棋,所以基本上沒怎么去學宮。</br> “剛才他喊什么,小什么來著?”另外一名教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事實上所有人知道這是學宮四先生時,都以為自己聽錯了。</br> 幾位人皇一見到這人,也是奇怪,打了這么久,學宮一位先生沒出來,這個時候出來做什么。</br> 吳子道跑到山下的石碑前,見到秦墨在馬上,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道:“小師叔啊,你怎么不等等我呢,曉蝶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二師兄明明沒有找我嘛,居然把我騙了過去。”</br> 整個學宮上下,立時都呆住了,上一次聽錯了,但這一次沒聽錯,為首的教習不可思議道:“你們聽到了嗎?剛才四先生喊的是什么?小師叔?”</br> “好,好像是的,叫的是小師叔!”另外一名教習也說道。</br> “可是,夫子什么時候有師弟了?”一眾人都是古怪,看來看去,也沒看到那個夫子的弟子。</br> 幾位人皇也被嚇了一跳,仔細查探了石碑周圍,卻沒有發現任何隱藏的人,至于秦墨,他們壓根就不相信。</br> 秦墨看著吳子道,覺得有些愧疚,這位厚道的師侄還不知道葉曉蝶騙他,就是為了讓他開溜。</br> 估計他現在還以為葉曉蝶騙他是鬧著玩的,才有這番話呢。</br> “怎么樣,事情辦完了嗎?”吳子道又問道。</br> “還沒呢,不過,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秦墨笑著回道。</br> 一時間,學宮上下所有人都傻眼了,屹立虛空的六位人皇也是瞠目結舌,如果不是秦墨開口回答,他們根本不相信。</br> 不,即便到現在他們也不相信吳子道口中的那個小師叔,竟然就是坐在馬上這個吊兒郎當的青年。</br> “差不多了?”吳子道掃了幾位人皇一眼,又看了看李白,奇怪道,“你到底要辦的是什么事啊?”</br> “咯,他們想殺我,所以,我來會會他們!”秦墨笑著掃了幾位人皇一眼。</br> “什么!”吳子道一聽,有些不可思議,他瞪著幾位人皇,道,“你們要殺我小師叔?在學宮里,要殺我小師叔?”</br> 幾位人皇一聽這話,卻不只是驚訝了,都是心驚肉跳,此時他們確定吳子道口中的小師叔就是秦墨,而不是其它人。</br> 他們并不在乎四先生的威脅,因為這位四先生并沒有修為,但是他們在乎他口中那三個字。</br> 什么時候秦墨成為了學宮的四先生的小師叔了?</br> “不,不可能,絕對不是我們想的這樣,也許是四先生跟他有什么淵源,也許是還未入學宮時的俗事!”姜瑜心底想著。</br> 見到幾人不答話,吳子道這個厚道人也是義憤填庸,道:“好啊,真是好的很啊,連我老師的師弟你們都敢殺了,你們真是人族的恥辱,真是……”</br> 厚道人似乎也罵不出什么狠話來,威脅的也并不是很得體,但是他那句“老師的師弟”卻把幾位人皇驚呆了。</br> 學宮上下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著山下這個青年,感覺腦海翻天覆地了一般,學宮居然多了一位小師叔,而且是夫子的師弟。</br> 論起輩分來,即便是教習,都得叫秦墨一聲師叔祖了,更別說是教習之下的那些弟子了,那就得叫太師叔祖。</br> “小師叔……”癱軟在地上的李白愣愣的看著秦墨,他立即給了自己兩耳光,“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馬勒個蛋,怎么這么疼啊,做夢也會這么疼的啊,酒還沒醒過來嗎?”</br> 吳子道罵的氣憤時,一個人從山上的小徑走了出來,他緩緩的走下了山,來到了吳子道身邊,道:“可以了,師弟。”</br> 吳子道這才停了下來,眾人一看,卻見是學宮的大先生,所有教習乃至弟子隔著老遠都是施禮。</br> 幾位人皇也是拱手,此時他們突然出現了一絲希望,希望是這個吳子道神經錯亂,信口胡言。</br> “大師兄你評評理,這些家伙也太不把學宮放在眼里了,竟然在家門口,要殺小師叔,你說他們是不是反了天了?”吳子道還是很氣憤。</br> 這讓秦墨更加內疚,雖然他沒有存心的算計吳子道,但當吳子道為他出頭時,他卻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叔當的太不稱職了。</br> 道一嘆了口氣,卻沒有回答他,而是看了幾位人皇一眼,道:“這是道一的錯,之前老師代師收徒時,曾讓道一通傳,卻因為一些事耽擱了,如今諸位都在,便算是通傳一聲了。”</br> 眾人看著他,幾位人皇心底暗到了極點,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即便到了此時,他們依然不放棄最后那一絲期望。</br> 道一鄭重道:“老師半月前,代師收徒,從此以后,秦墨便是老師師弟,我以及諸位師弟的師叔,也是學宮輩分僅次于老師的人。”</br> 說到這里,道一頓了頓,“之前的事,算是不知者不罪,不過,此后若再敢犯顏,便是與學宮敵。”</br> 吳子道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牽著秦墨的手,道:“走吧小師叔,我們繼續回去下棋去,懶得理會這些世俗的人,日后他們再敢對你動殺心,自有師兄替你出手。”</br> 秦墨心底苦笑,想到吳子道為自己出頭,便也沒有拒絕,下了馬將暈過去的李白提溜到馬上,便一同去了后山,消失在了小徑處。</br> 道一笑了笑,拱手道:“諸位家主若是沒有事情,便回去吧,道一還要趕往皇城,通知北辰大人,即詔告天下。”</br> 幾位人皇下意識的回了一禮,直到道一離開,他們才反應過來,卻滿臉的苦澀,如今成為了夫子師弟,他們即便是膽子再大,也絕不敢對秦墨下手了。</br> 幾位人皇相繼離去,到最后他們都不明白,秦墨是怎么成為夫子師弟的,或者說他們怎么都想不到,秦墨沒有成為夫子的弟子,也沒有成為學宮的教習,而是成為了夫子的師弟。</br> 學宮的寂靜很快被打破,一眾教習和弟子很快議論了起來。</br> “難怪他會直接用出這古祖分身,難怪他會不屑于解釋,身為夫子師弟,學宮的小師叔,他又需要什么解釋呢?”為首的教習苦笑,連他都以為是在做夢,只是這夢也太過真實了一些。</br> “有了這古祖分身,加上這一戰,以及小師叔的身份,這人族之大,他盡可去得。”另外一名教習也明白了之前的疑惑。</br> 古世家狗急跳墻可以啊,但秦墨有古祖分身,除非是姬浩然那個級別的人出現,否則誰能動得了他?</br> 退一萬步說,即便古世家的老祖真的肯放下顏面對秦墨下殺手,可只要秦墨堅持到夫子趕來,古世家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夫子要是發起怒來,那可不管你是不是古世家,不管你到底有多大貢獻。</br> 打破了這天,扛著就是。</br> 隨同秦墨一起從古路上離開的強者心情都很低落,之前他們還是同輩論交呢,轉眼間這家伙就成為了他們的太師叔祖了,這讓他們如何能夠適應的了?</br> 道一離開學宮,徑直去了皇宮,也不需要通報,便直接到了光明殿,而此時北辰地皇正在等待著他。</br> 對于夫子代師收徒的事情,北辰地皇一點異議都沒有,甚至連問都沒問,只是回道:“本皇立即擬旨,昭告天下。”</br> “有勞北辰大人,道一便回稟老師了。”道一拱手一禮。</br> “應該的。”北辰地皇笑道。</br> 等到道一離開后,天鑒司走上前,苦笑著說道:“大人如何看待此事?”</br> “夫子行事,自然有夫子的緣由,妄加猜測,也是無意。”北辰地皇平靜道,“擬旨詔告天下吧。”</br> “諾。”天鑒司領命而去。</br> 不一會兒,皇城派出了數百位天使,往各地而去,首先是四大域,其次是中州二十一郡,至于四大域中的各州,卻是不用天使通知的,直接由各大地皇城安排即可。</br> “夫子有意,今代師收得秦墨為徒,特詔人族,以鑒玄黃!”天使來到了東域時,接旨的不是東岳地皇,而是白眉。</br> 這旨意便是在書院公布的,一時間整個書院為之沸騰,那些老學究們更是氣的不行,甚至有人覺得惋惜,早知道夫子要代師收徒,他們就把秦墨給留在書院了。</br> 老學究們似乎很想跟夫子過不去,只是這次沒想到,若是想到了哪怕就是硬留,也要留在書院里。</br> 白眉將旨意給了東岳地皇,姒下卻只是掃了一眼,便甩在了一邊,但這次他卻沒有罵夫子老糊涂,而是沉默了起來。</br> 書院中,姜寒霜聽到這個消息,根本不敢相信,她沉默了很久,突然大笑了起來:“小侄子真是有出息了,哈哈哈,你成了夫子的師弟,那表姨我豈不是成了夫子的表姨?哈哈哈哈……”</br> 姜寒霜或許是整個人族聽到這件事笑的最開心的人了,聽到這笑聲,書院里的老學究都是毛骨悚然。</br> 他們很喜歡跟夫子過不去,可是姜寒霜卻很喜歡跟他們過不去,似乎是要報復之前不準讓女子入書院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