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在大元帥府,孫武很少披甲的,不過這次卻不一樣,得到探子的消息后,他立即安排了一下,批上了大元帥的戰袍。</br> “諸位久等了。”孫武走出來,便拱手施禮,“本帥惡疾纏身,實在是迫不得已。”</br> 吳起風等人也不傻,自然不會戳破他,客套了一番后,各自落座,吳起風當即說道:“想必三先生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br> 孫武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不是在學宮,還是不要稱我為三先生好,就叫軍職,大元帥吧。”</br> 眾人皆是一愣,想到上次的統籌大會,卻也沒有計較這么多,吳起風改口道:“好,大元帥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br> “知道,不過……”孫武笑了笑,“此事也不能只憑你們一面之詞就下定奪,更何況此事牽涉的是我小師叔,身為大元帥,雖然當秉持公正,但是,從另外學宮的角度來說,我卻是沒有資格評判他的。”</br> “還需要什么證據,黃兄已死,而且他是親口承認是他殺的,即便他身為夫子師弟,也不能違背人族軍法!”劉鎮守顯然沒什么好脾氣。</br> “你親眼看到了嗎?”面對在座各大世家的強者,孫武卻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br> 劉鎮守一聽,就要說話,吳起風卻攔住他,搶先道:“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他提著黃兄的人頭,且親口承認,難道不算證據嗎?”</br> “好。”孫武想了想,道,“說一千道一萬,你們親眼所見,那我就假定黃子冰是我小師叔所殺,但是,為什么我小師叔會殺他,為什么他堂堂一個帝尊,卻被我小師叔一個人王所殺?”</br> 環顧一周,孫武繼續道,“你們不會真認為,我小師叔會吃飽了撐著,去招惹一個帝尊吧!”</br> “那是他先殺吾等子女在先!”劉鎮守起身怒道,“殺子之仇,豈能不報?難道仗著夫子撐腰,他就可以目無王法了嗎?”</br> “你殺人時,那是王法,別人殺你,那就是沒有王法。”孫武笑著拱手,道,“佩服,實在佩服!”</br> “你……”劉鎮守一時語塞。</br> “大元帥處事不公,明顯是在偏袒秦墨!”吳起風冷冷道。</br> “你叫什么?”孫武的臉一下冷了下來,道,“秦墨是你能叫的?連我都稱師叔,你竟敢直呼大名?”</br> 秦墨如今是夫子師弟,輩分高的嚇人,雖然不可能跟軒轅圣皇并論,但也絕對不是他們所能直呼的。</br> 吳起風咬了咬牙,道:“算我口誤,不過,大元帥未免心胸太過狹隘,一味偏袒,如何服眾?”</br> “服眾?”孫武突然笑了,他起身走到吳起風面前,道,“是你服過我呢,還是你,是你,還是你們?”</br> 環顧一周,他又坐了回去,“似乎從我這大元帥府立下至今,你們就從來沒有服過我吧,既然你們都不服我這大元帥,為何還要我服眾?又為何來我大元帥府討這文書,不直接去找我小師叔算賬就好了嗎?”</br> 孫武笑著道,“你放心,我大元帥府絕對不會干涉你們去殺我小師叔的,不過被他殺了,那也是活該!”</br> 議事廳頓時議論開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孫武竟然會直接把自己的傷疤揭開,搞的他們很尷尬。</br> 這意思也是告訴他們,大元帥府不管此事,要解決你們自己想辦法,至于文書?做夢都別想了。</br> 平常大元帥府忍氣吞聲,如今孫武這么一強硬,還真讓各家的人有些受不了,可受不了又能怎樣,畢竟人家是學宮的三先生,夫子的親傳弟子,能把他怎么著吧?</br> 吳起風顯然沒想到孫武會出這么一招,正沒轍呢,突然門外有人來報,道:“稟大元帥,門外有人自稱是吳家管事,前來通報急事。”</br> 孫武一聽,看了吳起風一眼,笑道:“那就讓他進來吧。”</br> “諾。”戰士離去不多久,便有一中年模樣的騎士走了進來,顯得風塵仆仆。</br> 他剛一進來,卻不拜見大元帥,而是鎖定了吳起風,當即跪下,哭訴道:“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br> 見是自家的人,吳起風眉頭一皺,問道:“出什么事了?”</br> “出大事了,那秦墨帶著大元帥府的兵馬,前往領地,先是抄了黃家,后又在黃子慢的帶領下,破了我吳城……”這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像秦墨屠了城似的。</br> 這一聽完,整個議事廳直接炸開了,吳起風更是站了起來,暴怒道:“豎子欺我!”</br> “我劉城呢?”劉鎮守當即問道。</br> “他們已經返回,估計數月后便會到達山海城,唯一沒有去的就是劉城。”報信的人說道。</br> 劉鎮守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覺到吳起風的怒意,立即把這竊喜收了起來,一臉憤慨的模樣。</br> 吳起風哪里能不怒啊,明明是他前來問罪,可是卻被人抄了老窩,這氣誰能受得了,誰能咽得下去?</br> “大元帥府可只有一萬天馬騎士,怎么可能破得了城,這不是開玩笑的吧。”</br> “鬧到大元帥府來,此事自然不可能作假,怕是真有其事,可是三家聯盟互為倚角,即便是以往的大戰,都沒能城破,一萬天馬騎士怎么破的城?”</br> 其余世家的人議論紛紛,感覺到事情不對勁,本來是來助威的世家強者,立即中立了起來。</br> 如果吳起風拿不到文書,他們自然沒有正當理由去誅殺秦墨的,沒有正當理由,誰愿意惹這個背景大的嚇人,拿著毫毛就能暴揍人皇的主啊。</br> “此子心機深沉,說是兩位鎮守在大元帥府已經伏誅,又是奉了夫子的詔令,前來整頓山海關,加上黃子慢配合……”報信者立即將此中細節講明。</br> 聽到這里,不僅僅是世家的強者膽寒,就連吳起風都有些膽寒,這計策似乎從一開始就設下了。</br> “此子早就算到我們要來興師問罪,趁我不備,去襲擊吳城,若是我在吳城,又怎么會讓他得逞!”吳起風氣的牙癢癢。</br> 興師問罪不成,反到是被人討了老窩,這事情傳出去,估計整個山海關的強者都會笑掉大牙。</br> 沉默片刻,吳起風怒瞪著孫武,道:“如今大元帥還有何話說,別告訴我,這事情你不知道!”</br> 大元帥的兵馬被調走了,大元帥不知道都見鬼了,這也怪山海城的探子松懈,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們肯定能夠防備著一些的。</br> “我確實知道。”孫武痛快的承認了,“小師叔之前來此,向我借兵,說征討叛逆,我心想,既然是叛逆,兵不得不借,還給了他一封文書。”</br> “呵呵!”吳起風冷笑道,“這就是大元帥稱病一月的原因啊,好心機,好城府,這狀就是告到北辰大人那里,就是告到夫子那里,我也要告到底!”</br> “殿下行事太過荒唐,殺了鎮守不說,竟然還反誣對方是叛逆,是可忍,孰不可忍!”</br> “吾等世家都支持你們,一定要討個公道。”</br> 議事廳群起激奮,所有世家都聯合了起來,顯然是要一致對抗大元帥府,他們很清楚唇寒齒亡的道理。</br> 今天秦墨敢抄三家聯盟的老窩,指不定明天就把他們的老窩給抄了呢,古世家自然是不懼秦墨的,但是他們這些普通世家呢?簡直防不勝防啊。</br> “公道?”孫武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猛的甩出一物,道,“先看看這是什么,再跟本帥談公道!”</br> 吳起風接過了甩來的東西,查探了起來,臉色忽然大變,看著孫武完全沒有剛才的脾氣。</br> “勾結異族,這就是實打實的證據,可比你們那些胡說八道要強上百倍!”孫武掃了眾人一眼,這玉簡自然是秦墨派人送來的。</br> 秦墨是沒想到這送信的人會比吳家的人更快,所以他心想著,孫武還是會苦一陣子的。</br> 但是,那送信的人一接到命令,立即動用了大元帥府的暗線進行傳遞,所以要比吳家的人快的多。</br> 這也是孫武真正的底牌,除了培養了一萬的天馬騎士之外,便是對整個戰場的情報搜集,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網絡。</br> 眾人傳閱了一下,臉色立時難看了起來,其實這在以往,都不過是小事,誰都不會細糾。</br> 但今天卻不同,三家聯盟明擺著上來問罪,就等于是撕破臉皮,而現在孫武拿出這玉簡,便很簡單了,你不是要個罪名嗎?有了,黃家勾結異族,按軍法黃子冰當誅,即便不連坐,黃家也沒有好果子吃。</br> 秦墨只是入城弄了點物資,已經是很寬容了。</br> “兩位鎮守,以及諸位還有何話說?是要問我小師叔的罪,還是問黃家的罪,又或者……”孫武冷笑的坐了下來。</br> 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真要撕破臉皮,本帥就跟你們撕,既然有黃家的證據,那肯定也有吳家的證據,甚至是更多世家的證據。</br> 議事廳立時安靜了下來,連吳起風都不發一言,這個跟頭算是栽到姥姥家了,而且不得不認。</br> “領教!”吳起風扭頭就走。</br> “站住!”孫武喊道。</br> “大元帥有何吩咐?”吳起風頭也不回道。</br> “好歹小師叔也入了你吳城征用物資,吳鎮守簽個字啊!”孫武拿出早準備好的文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