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得意,秦墨不忍打擊他,只是道:“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做給他們看的。”</br> 事實上,他這句話還真是在安慰李白,因為他從沒算計什么,只是順著心意去做,只是沒想到別人都會這么想,算是歪打正著。</br> 唯一有想法的一次,便是讓葉曉蝶傳的那句話,這還是因為他有兩世的記憶,不然他才沒有這么未卜先知。</br> “走。”秦墨拉著李白,就往門口走去。</br> “干嘛去啊?”李白定在了門口,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賊笑道,“你不會是心里癢癢了,又想去找顧姑娘了嗎?你這樣可是不好的哦。”</br> 秦墨白了他一眼,要是現在還有修為,肯定一腳把他踹進馬車,但這次他真的只能白他一眼了。</br> 出了東街小巷,李白才知道秦墨不是要去煙雨閣,不然不該往內城方向走,但他也沒有問,因為他感受到有人正在盯著這馬車,而且不是一個人。</br> 相比其他四大域,中州才是真正的群龍無首,雖然沒有遭到異族侵略,卻是暗流不斷,皇城更是如此。</br> 沒有了北辰地皇的坐鎮,整個皇宮都接近癱瘓,唯有天鑒司主持著一些日常的事物,但政令卻是一道都沒有發出去過。</br> 看到內城一個守衛都沒有,秦墨不由奇怪道:“那些守衛城門的戰士都去哪了?”</br> 李白一臉古怪,朝秦墨打了幾個眼色,好似在說:有人在盯著我們,你不怕被他們聽到啊?</br> “白內障了?轉來轉去的。”秦墨沒好氣道。</br> “你才白內障呢!”李白當即反駁,又問道,“話說,什么是白內障啊?”</br> “行了行了,說正經的,到底怎么回事?”秦墨不耐煩的問道。</br> “還能怎么樣啊,都調入皇宮去了唄。”李白癟了癟嘴,“如今啊,連外城的戰士都調走了,以前北辰地皇坐鎮時,世家是不敢造次,古世家心底不服氣,但至少表面上還做下樣子的,現在可就不一樣了。”</br> 秦墨總算明白之前李白說的暗流涌動是怎么回事了:“看來真是真群龍無首,這是要犯上作亂的意思嗎?”</br> “犯上作亂?犯誰的上?”李白反問道,“群龍無首,就是沒有上,如今中州又沒有外敵,沒互相打起來就很不錯了。”</br> “不至于這么嚴重吧?”秦墨有些不信。</br> 李白一聽,立即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我上次去你那,其實是想告訴你,我家老頭子,已經準備要把產業撤離中州,弄到四大域去了。”</br> “啊……”秦墨這回是真的吃了一驚,“到這種地步了?”</br> 李白又看了看四周,見到秦墨都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了,直言道:“我李家雖然有財,可強者稀少,圣皇在時,自然無人敢動我們,現在連北辰地皇的都回北域了,我李家要是再不動,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br> 秦墨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卻笑道:“四大域很太平?”</br> “總比被自己人吃掉強吧。”李白沒好氣的說道,其實是正大光明的對那些窺伺著他們的人發出不滿。</br> “你這么當著我的面說出來,就不怕傳出去?”秦墨笑著道。</br> “傳出去怎么樣?我李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們都打算撤了,誰要真跟我們過不去,我們就跟他拼到底,咬不死他們,總能咬下一塊肉來吧?”李白惡狠狠的說道。</br> “這到也是,真要是互相打起來,總得先保存完整的實力才好。”秦墨笑著道。</br> 這時候馬車進了內城,秦墨給車夫說了一聲,隨后馬車便往丹師殿而去,接下來他們又聊了許多,但都是關于形勢的。</br> 秦墨是一臉無奈,李白則是一臉憤慨,一副很想找人打架的模樣。</br> 一直到了丹師殿門口,兩人下了車,走到了里面,李白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可算是把我給憋壞了,這個樣子說話,真他奶奶的難受。”</br> “也不虧啊,至少他們都明白了你們李家的意,真要離開這里,雖然會有一些小的波及,卻絕不會損傷大體。”秦墨微笑道。</br> 李白點了點頭,卻突然問道:“你來丹師殿作甚?”</br> “當然是找殿主聊聊,怎么恢復我的修為不是。”秦墨笑著道。</br> “可你……你就這么正大光明的走進來了啊?”李白一臉不可思議。</br> “不然我還偷偷摸摸的不成?”秦墨反問道。</br> “可是,可是……”李白實在有些搞不懂秦墨了,如今各大世界對他失去了戒備,他可以安安穩穩的活下來,絕對不會有人動他一根汗毛。</br> 夫子不在了,可學宮威懾猶在,大先生壓不住所有的古世家,也鎮不住那些世家,但如果盡起學宮的力量,還是一呼百應的,誰也不會因為一個沒有威脅的廢人,去得罪學宮這匹瘦死的駱駝。</br> 可進這丹師殿里,就是明擺著告訴所有古世家秦墨要恢復修為,再次變成他們的威脅,這跟找死有什么區別?</br> 丹師殿主似乎早就知道秦墨要來,已經命人在等候了,而等候的人他也認識,這一位老者。</br> “見過丹帝。”秦墨拱手一禮。</br> “不敢。”這老者正是苦元丹帝,當初秦墨進階丹王時,也是他見證的,“當是老朽行禮才是。”</br> 嘴上雖然這么說,可真讓苦元丹帝給秦墨俯身一拜,他還真做不到,所以只是拱手回禮。</br> “敢問殿主可在?”秦墨問道。</br> “殿主正在閉關,不過,殿主有話讓我傳達給你。”苦元丹帝說道。</br> “請說。”秦墨抬手道。</br> “你的傷,他治不了。”苦元丹帝說道,“你是我丹師殿的聘用丹師,也是丹王的境界,應該很清楚,你的傷多嚴重。”</br> “真的沒有一絲的可能嗎?”秦墨有些懇切的問道。</br> “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任何丹藥都是無用的。”苦元丹帝搖了搖頭,他其實還是很喜歡秦墨的,只可惜他沒有入丹師殿,成為終生丹師。</br> 不過,苦元丹帝心底一想,若是秦墨真的入了丹師殿,以丹師殿一殿的能力,恐怕也保不住秦墨,此時會更加被動。</br> 秦墨怔在了原地,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作了個揖,告辭離去。</br> 李白都聽在耳旁,此時他總算明白秦墨為何會正大光明的走進丹師殿了,不由的豎起大拇指,道:“高明,連殿主都治不了你,那些世家這回會更放心了。”</br> 秦墨聽了他的話,卻很不是滋味,他得李白的提醒,才有這樣的舉動,可來丹師殿時,他確實是抱著希望的,卻沒想到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br> 上了馬車,秦墨跟李白直奔祭師殿,這也是秦墨此行的最后一站,如果連祭師殿主都沒有辦法的話,那他就真的會絕望了。</br> 他們一舉一動,都在古世家的監視之下,即便是那些強大一些的世家,也都看在眼里,苦元丹帝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了他們的耳中,但他們并不是很放心,因為秦墨進了丹師殿。</br> 丹師殿主沒有閉關,不過李白卻被拒之門外,領路者只是帶著秦墨來到了丹師殿的主殿,這里有一塊巨大的天地石。</br> 但此時,這塊天地石卻已經暗淡無光,丹師殿主入神的盯著這塊天地石,似乎察覺到了秦墨的到來,開口說道:“祭師從此要在人族落下帷幕了。”</br> 祭師靠的是獻祭天道獲取足夠的靈力,才能夠施展出可怕的治愈能力,但如今玄黃大界消失,天道也不存在了,天地石更不可能在獻祭,祭師自然就等于廢了一樣。</br> 她突然回過頭,看著秦墨,說道,“如果舍棄我一身的靈力能夠幫你,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你。”</br> 聽到此話,秦墨便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失望,而是問道:“為什么?”</br> “因為祭師的能力,不僅僅源于女媧陛下,也同樣源自于命運。”祭師殿主微笑道。</br> “若是如此,祭師不應該埋沒才是。”秦墨突然想到了心底的那個她,曾經他很幼稚的想要跟她比試一番,甚至很嫉妒她。</br> 她好像生來什么都會,這就是秦墨曾經嫉妒的原因,到現在秦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她是命運,當然什么都會。</br> 秦墨心底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如果沒有她,我又哪來這么好的運氣?”</br> “哦,沒有了天道,靈力從哪里獲取?”祭師殿主問道。</br> “既然天道能夠給予祭師靈力,那么這靈力一定早就存在于這個世界,只是沒有找到方法去獲取它們。”秦墨微笑道,“而且,她也曾是一位祭師,當她的力量被封印時,她依舊能夠得到靈力,那可不是向天道獲取的。”</br> 秦墨說完,拱手一禮,轉身朝外面走去,他走到門口時,后面傳來祭師殿主的聲音,道:“多謝點悟。”</br> 一走到外面,李白便湊到他身邊,問道:“怎么樣了?”</br> 見秦墨搖頭,李白暗自嘆了一口氣,安慰道,“一定有辦法的,他們找不到辦法,并不代表你找不到,況且,此行真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回那些古世家可以安心了不是。”</br> 秦墨除了苦笑之外,沒有其他情緒,這個時候說不上是好是壞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