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眼底漫出驚惑的光,剛要張口關心他時,霍瀟然卻遞過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過來。喬安硬生生的閉了嘴。
蕭銘的尸體剛推進去火化,陸芊芊就忽然出現。“蕭銘。”她哭喊著。
霍瀟然對霍洲道:“攔住她。”
霍洲便上前拽住陸芊芊,“芊芊,人死不可復生,你節哀吧。”
“不,蕭銘不會死的。”陸芊芊大喊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工作人員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霍瀟然卻用非常小的音量吩咐他們:“動手吧。免得她看了難過。”
就這樣,工作人員把尸體推進了火爐。
陸芊芊飛奔過來,瞪大著瞳子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焰。
此刻,此起彼伏的哭聲再次響起來。
蕭玥又一次哭倒在喬安的懷里。
這是喬安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葬禮,不論是遺體告別儀式,還是親眼目睹遺體進入火爐的過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種親人長辭于世,陰陽相隔的痛苦,她體會得非常真實。她溫柔的拍著蕭玥的背:“玥玥,別哭。蕭銘哥如果在天有靈,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成為你們的痛苦根源。”
當骨灰出來后,霍瀟然把骨灰交給陸芊芊。道:“蕭銘前幾天告訴我,如果他總有健康的體魄,他還愿意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芊芊姐,你把骨灰撒進大海里吧。成全他這最后的遺愿吧。”
陸芊芊面色蒼白,吶吶的質問霍瀟然:“為什么,不等我來跟他的遺體告別,你們就倉促的把他給火化了?為什么?”
霍瀟然沒說話。
霍洲安撫她:“芊芊姐,是我做的決定。我實在不愿意看到你們為了蕭銘哥那么痛苦。所以我倉促的做了這個決定。你要怪就怪我吧。”
陸芊芊痛苦的點點頭。“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
霍瀟然一個勁的隱藏自己血染的襯衣,喬安似乎覺察出他的不安。索性告別霍洲和蕭玥他們,道:“我和瀟然哥還得回去照顧孩子。我們就先走一步。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霍洲道:“去吧。”
喬安便挽著霍瀟然的手,遮住他被染紅的襯衣,沉重的往外面走去。
他們的車停在殯儀館門口的廣場上,喬安為霍瀟然打開車門,霍瀟然坐進駕駛座。
喬安悄聲問他:“瀟然哥,能開嗎?”
霍瀟然瞥了眼后排座:“能開。”
喬安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后排座上赫赫然坐著一個人,面色略微有些白,難掩虛弱。可是卻慧黠的對她一笑。
“安安,我們又見面了。”
喬安驚得目瞪口呆。
這不是蕭銘又是誰?
“安安,上車。”霍瀟然道。
喬安趕緊打開前排車門,麻利的坐了上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喬安丈二摸不著頭腦。
蕭銘解釋道:“是你家瀟然哥,用了一招金蟬脫殼,讓我重獲新生。”
喬安欣喜若狂。
她激動不已,指著自己紅腫的眼睛嗔怪道:“原來你沒死,害得我空傷心一場。”
瀟然笑道:“安安,你愈是哭得凄慘,愈能讓人相信蕭銘是真正的死了。”
喬安想了想,破涕為笑:“這么說,我的哭也是有價值的。”
瀟然輕柔的拍了拍喬安的腦袋:“那當然。”
喬安崇拜的望著霍瀟然,眼睛里閃爍著小紅心。像是霍瀟然的迷妹似的,崇拜道:“瀟然哥,你真厲害。”
霍瀟然笑道:“既然你覺得瀟然哥這么厲害,那以后要不要把你的所有秘密跟我分享,那樣我就能更好的幫助你分憂解勞?”
喬安道:“你都猜到了。不是嗎?”
霍瀟然道:“雖然猜到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親耳聽到你說。安安,你能信任我,對我很重要。”
喬安道:“好,我都告訴你。”
蕭銘躺在后排座上,聽著他們打情罵俏的聲音,心里涌起酸酸澀澀的感覺。
“喬安,瀟然,你們一定要幸福下去。”
喬安和霍瀟然回眸,就看到蕭銘閃爍著淚光,道:“替我和芊芊狠狠的幸福下去。”
喬安不安的問:“蕭銘哥,你有什么打算嗎?”
蕭銘狂妄一笑:“我的命是瀟然撿回來的,算是多活了一次。這次我只想任性妄為一次,為我自己活一次。”
喬安很是開心:“蕭銘哥,你隱姓埋名,過點平平靜靜的日子吧。我想,芊芊姐一定希望你幸福快樂的。”
蕭銘眼底亮起一道堅韌的光來。
希望他過普通人的生活,那是喬安的愿望。絕不是芊芊的愿望。
芊芊已經死了,為了保護名單,保護所有緝毒的臥底們而壯烈犧牲。她怎么希望他做一個懦夫?
而蕭銘,也不愿意茍活于世。
他要像芊芊那樣,轟轟烈烈的去做。
車子,慢慢的行駛在京都的街道上。
霍瀟然似乎刻意放慢了車速,讓蕭銘能夠最后好好望一眼這美麗的故都。
最后,車子駛入一家藥房,霍瀟然停了車。
蕭銘對喬安輕輕說了聲:“安安,再見。”
喬安猛地回頭,已經發現車門輕輕的關閉。
霍瀟然再開車離開時,喬安望著那空空的街道,眼底流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瀟然哥,他去哪里了?”喬安問。
霍瀟然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了。”
喬安不知為何,眼睛一酸,眼淚就滾落下來。
霍瀟然聽著喬安低低的啜泣聲,心如刀割。
霍瀟然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安,我們還有喬伊。”
喬安停止啜泣,又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嗯。”
車子駛往天璽合院,半路上,他們在一個拐角的路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握著酒瓶,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上。
“找死。”霍瀟然踩了剎車。
推開車門,走到那醉鬼面前,一拳頭將他揮到人行道上趴著。
“厲澤成,你想找死我成全你?”霍瀟然怒斥道。
厲澤成醉醺醺的望著霍瀟然,僅存的理智讓他忽然抱頭痛哭起來:“小叔,我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