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軀殼還不大穩定,修雅不在身邊,無法御劍,只能憑借兩條腿走。許是尚清華給他挑的這顆仙芝確實是上等靈品,活動不礙走路不累,臉這次也是開了掛,用了張與他生前一模一樣的皮。他知路途上的尋常百姓并不會認出他,卻還是有些心虛,那面罩便一直沒動位置,只是摘了手套稍微露點皮膚,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另類。
出于好奇,他對自己的新手留了點心。平心而論,單從外表上看,這只手做工堪稱完美,指節分明指腹柔軟,顏色也是玉白可愛。
只是…
等等…
wc!這不是…這不是蘑菇根的顏色嘛!
沈清秋又盯著形狀漂亮的指尖仔細瞧了瞧,稍作猶豫,又小心翼翼地湊到鼻子旁吸了一口氣。
啊…
這香味真是,該死的迷人!
如果有火,裹上面包糠,放到油里煎一煎,肯定能把隔壁小孩饞哭啊!
若是有鍋,切成小塊塊,和五花肉洗個澡,絕對能把隔壁小孩香哭啊!
假如……
…
打住。
若是被哪家妖精聽見,想來分一缽唐僧肉就完蛋了。
繼續跑……繼續趕路,才是上策!
東方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隨著第一聲雞叫,分布在道路邊側的房屋內如同被按下了開關,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燈亮門響,不一會兒便會出現一個打著哈欠扛著工具的精壯男子。離清靜峰大門不遠處有一個一年四季都熱熱鬧鬧的小集市,如果要回去,這兒也是必經之路。時辰尚早,但也有較為勤懇的小販架著鍋開始包餛飩蒸包子。那些男子像是提前商量好般揮著手互相招呼,一群人浩浩蕩蕩踏入集市,鐵工具框框當當一摔,找一張大桌子,一群人一起吸溜面條啃肉包,氣氛倒也十分熱烈融洽。
沈清秋自懷孕后一日三頓都由洛冰河親自直接或間接打理,即使是之前,也有專門的廚子烹制,吃外面早飯這種事只有他沒穿越之前才會,此時的他站在一堆冒著白氣的鍋中,左顧右盼,竟是有些驚訝和懷念。
他才得到這具身體不久,吃東西自也是不可能的事。所幸尚清華在他走前塞了幾塊碎銀給他,這樣就算一下子回不到清靜峰,也不至于流落街頭。
這其實只是咸吃蘿卜淡操心,沈清秋卻很受用,樂呵呵地接過銀子,順便配合地咳嗽幾聲以表示“自己還不適應這具身體真的很虛弱如果大大你不管我我就要橫尸街頭”的想法。千恩萬謝后便是腳底抹油,以光速期待與親親冰河重逢。
他要了碗餛飩,端著坐到了漢子們大桌隔壁的一張小桌旁。這些百姓住的地方離清靜峰近,認識他的人也不少,最重要的是這兒的居民似乎天生就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聽他們扯淡一下也許就能探聽到一些自己不在時的訊息。
第一次,他自爆假死,洛冰河那傻孩子等了他五年。
第二次,他難產死去,以洛冰河那犟頭犟腦的性子…誒。
他不想,也不舍得讓他再等了。
只是因為幼時給他的一點小恩小惠,那孩子便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就算被他推下無間深淵險些喪命,還是拼死護他,細心照顧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他好。
找個女票也不帶這么無私的啊喂。
他想著,舀起一只餛飩放入口中咀嚼。
…
他默默地將餛飩推遠了些。
果然這胃口就是被愛徒養刁了。
對面一群漢子似乎并無覺察到肉餡有何不妥,有的一張嘴吧唧吧唧吃得熱火朝天,還有一些已經吃完等同伴的便揚著嗓門侃大山,內容也是無關痛癢。沈清秋耳里聽著,肚里餓著,幾乎是如坐針氈。剛好凳子下來了一條狗,他便將餛飩濾干湯水,扔給動物吃了。
“誒,要是李三家那娘們能有清靜峰主道侶半分癡情,李三也不會那么被人嚼舌根!”
沈清秋敏略地捕捉到這句話,方才正準備抬起的屁股停頓一秒,又落了回去。
“是啊!”另一個漢子應答著,將一碗豆漿一飲而盡。
“先是威逼利誘再是低聲下氣求各種人治他道侶,甚至還聽了什么傳言放了心頭血…嘖嘖,還有他那兒子,寵得跟什么似的哪里都帶著,不讓任何人碰,還取了個…什么名兒?”
“思秋,好像叫洛思秋。”有知情人士補充道。
“對對對,就這名兒,據說那清靜峰峰主姓沈名清秋,這名字!誒,真是棒打鴛鴦不得安寧啊!”
“不過那洛……洛什么,名聲似乎不大好,據說沈仙師慘死,是因仙魔結合產生反噬,沈仙師又是用盡力量護他孩兒,想給道侶留下一個種。”
“嘖嘖,果然,雜種就是雜種。”
雜種……
你們且住嘴吧!!
念及公共場合不能發火,他也只能咬著牙關閉嘴不言,一只拳卻已攥得泛白。
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冰河天天來做公益活動送溫暖,揩油的時候一個個笑得像招財貓,人后語人是非,你們【嗶——】
沈清秋只覺再聽他們說下去,自己一口凌霄血就要噴出來了!
男人們接著又聊了些什么,他已經聽不太清了。
心頭血…
寸步不離…
洛思秋…
洛冰河……你究竟,又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