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一天比一天熱了，小姜瑤身上的羅裙換上了粉紗的，裙擺飛揚，上面的翡翠瑪瑙配飾，陽光一照，十分璀璨。</br> 她頭頂的珠花，是白玉珍珠做成的，上面還泛著七彩光暈。</br> 明明服飾十分簡約，但每一樣都價值連城，看得杜文溪一陣眼熱。</br> 宸后給太后行了禮，說道：“母后，臣妾已經已經人去調查金龍魚的事情了，肯定會把這件事調查得水落石出。”</br> 太后瞇著眼，目光從宸后身上移開，最后落在了小姜瑤身上。</br> 威嚴的表情，審視意味十分濃郁。</br> 那個眼神就是宸后看了，都有幾分怵，而旁邊的杜文溪掩藏住了自己眼底的得意。</br> 小姜瑤眨了眨眼，一臉無所畏懼，她好奇地說：“皇祖母，您怎么這樣看著瑤瑤呢，是瑤瑤臉上有什么東西嘛？”</br> 她扭頭看向宸后，“母后，是不是瑤瑤剛才吃東西，吃到臉上啦？”</br> 宸后仔細看了一下，拿出手絹給女兒溫柔地擦了擦嘴角，抬起頭對太后笑著說道，“母后，您就別怪瑤瑤了，她剛才吵著急著來探望您，幾口就吃完那么大一碗羊奶羹，都來不及擦嘴了。”</br> 太后眸光頓了頓，突然問道：“瑤瑤愛吃魚么？”</br> 宸后一愣。</br> 下一刻，就聽到安靜的廳堂里，響起小奶團子嬌氣的聲音。</br> “瑤瑤愛吃魚呀，魚魚那么好吃呢。”</br> 旁邊的杜文溪一聽，實在是太驚喜了！</br> 她十分沉不住氣地又追問了一句，“瑤瑤表妹，你近期可有吃魚？”</br> “住口！”宸后哪里不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不能對著太后發火，還不能收拾一個小賤丫頭！</br> 看著宸后怒氣沖沖的樣子，杜文溪一稟，立刻紅著眼圈，縮在了太后身邊。</br>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皺眉說道：“皇后，你這是干什么？”</br> “母后，我……”</br> 小姜瑤扯了扯宸后的衣角，然后抬起頭，看都沒看杜文溪，而是看向太后，目光澄凈孺慕。</br> 她奶聲奶氣道：“瑤瑤過幾日就要吃一次魚肉，是因為瑤瑤聽聞皇祖母從小就愛吃魚，后來母后告訴瑤瑤說，吃魚會變得聰明呢。瑤瑤就想起來皇祖母了，就更加堅定多吃魚的想法了呀。”</br> 眾人一愣。</br> 小奶團子仰起頭來，笑容璀璨，好像群星閃耀。</br> 她歡快的語氣之中，帶著一抹小驕傲。</br> “皇祖母，母后，前不久唐祭酒還夸獎了瑤瑤書背得好，字寫得好呀，這件事，他還告訴了父皇呢。”</br> 吃魚，聰明，然后被宮學教書先生夸獎了。</br> 而且，這件事還是學了太后。</br> 簡單一席話，不但把自己摘干凈了，還順便夸了太后，同時自己也沒落下。</br> 宸后心底的擔憂，瞬間煙消云散。</br> 而太后本來嚴厲的表情，緩緩地松了松。的確，前不久還聽陛下說過，那日下大雨，許多皇孫子弟都沒有去，但偏偏最年幼的小姜瑤去了。</br> 乖巧，孝順，勤學，好問。</br> 太后再抬起頭，看著可愛的乖孫女，此時望向自己，眼底都是稚子孺慕的神態，再冷硬的心，此時也不可避免地柔軟起來。</br> 她松開了杜文溪的手，捻起佛珠，輕聲道：“瑤瑤這般乖巧懂事，皇后都是你教養得好。”</br> 宸后嘴角一揚，立刻說道，“哪里是臣妾教養得好，瑤瑤天生就聰慧，這一點，她都像母后您呀。”</br> 太后看了看宸后，她最后嘆了一口氣，大手一揮說道，“皇后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文溪，你帶著你瑤瑤表妹去花園中玩。”</br> “是。”杜文溪有點不太情愿地應了，起身走到了姜瑤身邊。</br> 她還沒開口，小姜瑤先主動拉起她的手，然后甜甜地笑著說：“怎么能夠麻煩文溪姐姐呢，這皇宮內外，瑤瑤都熟悉呀，文溪姐姐你想要去哪里玩，瑤瑤帶你去叭？”</br> 杜文溪：“……”</br> 太后沒有說話，揮揮手讓人都下去了。</br> 此時彌漫著淡淡梵香的內室，太后捻著佛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開口說：“皇后，你可知道，陛下有意要立瑤瑤為皇太女？”</br> “什么？竟然有這等事情？”宸后瞪大了美目，蹭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br> 她激動地說：“陛下沒有跟臣妾說過啊，母后，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br> 看著宸后十分激動難以置信的模樣，太后半垂眼。</br> 看來陛下沒有騙她，的確還沒有對任何人說，包括瑤瑤的生母宸后。</br> 所以，太后放緩了語氣，也不那么嚴厲了，而是溫和了許多。</br> “皇后，這件事，你怎么看？”</br> “這件事實在是太嚇人了啊！不瞞您說，母后，臣妾現在被嚇得心還撲騰撲騰亂蹦呢！女子為儲，這是大楚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啊！”</br> 宸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頓時紅了眼，她又說道：“近日那些人，讓臣妾領養一個皇子在膝下為嫡子的事情，不就是，因為臣妾生不出皇子來，這件事，已經讓臣妾愁得夜不能寐，也吃不下任何東西，都消瘦了……”</br> 太后見她這個樣子，再想到前不久被宸后自己治罪的陳家人，這才放下心來。</br> 同嘉和帝一眼，太后也不希望宸后有磅礴野心。</br> 所以，那天皇上跟她說了有立皇太女的想法后，太后就想要試探一下宸后了。</br> 這邊宸后被太后試探著，而外邊陽光明媚，小姜瑤熱情地拉著杜文溪往外走。</br> 可不知道是不是杜文溪的錯覺，總感覺小姜瑤故意走得很快，她幾乎都要跟不上了！</br> “瑤瑤妹妹，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br> 小姜瑤停住，轉過頭來，天真地說道：“怎么會跟不上呢？文溪姐姐比瑤瑤大，個子比瑤瑤高，手也比瑤瑤長呢，怎么會跟不上？”</br> 暗示她手伸得太長了？</br> 杜文溪瞬間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她想要從小姜瑤眼神之中，看到一些故意跟第一，但卻沒有？</br> 小公主一臉甜笑著看著她，正是因為這樣，反而讓杜文溪更加慌亂！</br> “瑤瑤，你，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