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竟是跟姜瑤猜得十分相近了。換了衣裳,坐上馬車的杜文溪,眼角還掛著淚珠,但怯懦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br> 她揚手就給身邊那個粉衣侍女,甩了一個耳光,對方捂著腫起來的臉,一臉驚慌,跪在地上求饒。</br> 杜文溪甩了甩手,眼神愈發(fā)陰沉。</br> 本來杜文溪認了命,嫁給七皇子,成為王妃。</br> 因為那幾個有權(quán)勢的皇子,都成了親,而四皇子被白夢桃盯上了,五皇子六皇子背后都沒有什么權(quán)勢。</br> 七皇子是如今她能夠做的最好的選擇。</br> 而且,以后好好經(jīng)營,萬一姜瑤出了事,說不定七皇子還有機會,坐上那個寶座呢?</br> 可就在杜文溪認命沒多久,她夜中經(jīng)常夢到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在她的夢中,那個顧北煜回了北燕后,沒過多久,就做了北燕的王!</br> 然后大楚跟北燕和親,就將杜文溪封為文溪公主,嫁了過去,沒過多久,北燕竟然都強大到,吞噬了大楚!</br> 從夢中醒來的杜文溪,心砰砰砰地跳,她激動得渾身發(fā)顫!</br> 莫非冥冥之中在預示著,她終究還是會母儀天下?</br> 這次聽說北燕國師來了,杜文溪精心打扮一番,立刻趕了過來。</br> 因為她在夢中見過,顧北煜在北燕行動,這個百里滄瀾,就是他另外一個身份!</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和親這件事了,但倘若她能夠跟假裝成國師的顧北煜,發(fā)生一些親密事情,那她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地跟顧北煜在一起了?</br> 將來顧北煜統(tǒng)一天下的時候,她就會成為整片大陸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br> 本來今日一切都很順利的,結(jié)果都被那個姜瑤給破壞了!</br> 她們倆就是命中相沖!</br> “姜瑤,你給我等著!”</br> 等她母儀天下的時候,定要讓姜瑤跪在地上給她求饒!</br> **</br> “阿嚏!”</br> 馬車上,換上便服的姜瑤,打了一個噴嚏,旁邊的清妍滿眼擔憂,“殿下,你身體不舒服嗎?”</br> 姜瑤擺擺手,“沒事,肯定是那個杜文溪在背后說我壞話了!”</br> 剛才姜瑤去過慈寧宮,對皇祖母說了,杜文溪沖撞了北燕國師這件事。</br> 那畢竟是杜家人,太后也沒有說什么,但也沒有拒絕姜瑤對杜文溪的懲罰,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讓杜文溪不要往宮里跑了,好好地在閨中待嫁。</br> 姜瑤皺眉,一手撐著下巴說道:“皇祖母一向?qū)Χ偶遗軐捜荩也⒉幌胱尪盼南藿o七哥哥了。”</br> 七哥哥很單純真摯,性格活潑熱烈,適合更好的女子。</br> 但現(xiàn)在問題就在,他自己鐘情杜文溪啊。</br> 清妍確定姜瑤沒有著涼,她開口說:“今日的事情,如果是杜小姐故意的,她恐怕也不想嫁給七皇子了。”</br> “不想嫁給我七哥,難不成……她還想要嫁給顧北煜?”</br> 不知道為何,一有了這個想法,姜瑤就氣鼓鼓的,十分不爽。捏了捏手腕上,假裝金玉手鐲的小金子。</br> 杜文溪,你還挺會做夢的啊?不管是我七哥還是顧北煜,你都不配!</br> 我看你,跟青燈一起終老比較配!</br>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他們來到了百里滄瀾暫時居住的驛站。</br> 剛進來,就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海東青,正蹲在窗欞上,姜瑤有點無語,“青青,你怎么來了?”</br> “咕哩咕哩!”巨大的海東青,揮舞著翅膀,挺開心地啃著肉吃。</br> 福喜宮的動物們,都十分有靈性,雖然顧北煜戴著面具,還換了聲音說話,但它們都認出了他。</br> 除了姜瑤外,顧北煜可是它們第二喜歡的人了。</br> 顧北煜走了過來,滿眼期待,“瑤瑤給我?guī)裁磥砹耍俊?lt;/br> “只是福喜宮做的點心。顧北煜,你跟杜文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認出了你?”</br> 顧北煜接過那點心,倒是很高興。</br> 他剛要拿起一塊點心,聽到姜瑤這樣說,他眼角含笑地說:“瑤瑤,你這是吃醋了么?”</br> “我,我吃什么醋?我是想說,杜文溪那人心思極重,今日這件事,肯定是她對你有所圖!反正,我是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她!”</br> 看著氣鼓鼓的小姑娘,顧北煜的心柔軟成了一片,他捻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大半,然后一邊吃一邊說:“瑤瑤放心,我定不會讓任何女人圖謀了。”</br> 他說完后,竟然把剩下半塊,喂到了姜瑤嘴邊。</br> 姜瑤下意識地張嘴吞下,然后后知后覺,有點郁悶,“你還真是小氣,都不知道,分我一塊完整的嗎?”</br> 顧北煜罕見地愣了一瞬,隨后他無奈地笑了起來,因為已近弱冠之年,聲音漸漸低沉醇厚了,聽得人耳根發(fā)麻。</br> 他寵溺地看著姜瑤。</br> 姜瑤把那半塊點心吃完,捏了捏有點發(fā)燙的耳朵,直接坐在圓椅上,換了話題,“說吧,為什么提起要去攻打蠻夷部落了?”</br> 顧北煜拉著她坐下,倒了一杯姜瑤平時最喜歡喝的甜果奶茶,“你父皇想要打仗,但我又不想跟他打,只有一起去打蠻夷了。還有……”</br> “還有什么?”</br> “還有,我們到時候就可以長時間相處了。”</br> 姜瑤愣了幾秒,她表情有點古怪,“你就那么確定,到時候大楚帶兵的人會是我嗎?”</br> “對,因為你父皇不適合去,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但這種揚國威的事情,一定要皇族去才行。”</br> 雖然危險,但的確沒有什么人,比姜瑤更適合去了。</br> 這也是給她這個皇太女,積攢著功德跟功績。</br> 當初年幼的時候,姜瑤都能夠帶兵去剿匪,還大勝而歸,拔出了當年吳越國安排的細作。</br> 這次大概率也是她去。</br> 姜瑤卻抬起頭,好奇地說:“到時候你們北燕那邊,會派你去么?”</br> 顧北煜拿起一塊小點心,抵到姜瑤嘴角,她下意識地咬了一小口,然后顧北煜把剩下半塊,全部沒入唇齒之中。</br> 他笑容灼灼地說:“到時候北燕七皇子會去。”</br> 姜瑤:“……”</br> 馬甲多了就了不起么?她還是瑞獸麒麟呢!</br> 提起了北燕七皇子這個身份,姜瑤又想起來杜文溪了。</br> “我不想讓這個杜文溪嫁給我七哥了,顧北煜,你有什么辦法么?”</br> “瑤瑤喊我一聲煜哥哥,我就告訴你怎么辦。”</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