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開口的棠妃，突然眼神發亮，“陛下，臣妾本來約了母親，五日后去萬福寺吃齋飯，這樣也就是提前三天而已。到時候瑤瑤再帶人，在暗處，我們一明一暗，應該就可以萬無一失了！”</br> 嘉和帝皺眉，他認為這樣有點麻煩，“為何不直接去淮襄王府，把那淮襄王妃給抓了？”</br> 棠妃無語，“陛下，您現在沒有證據，直接把淮襄王妃抓了，是擔心淮襄王不反么？”</br> 姜瑤也在旁邊點頭，“父皇，我師父說得對，而且我懷疑，接應淮襄王妃走的人，我們應該可以順藤摸瓜，把后邊的人都揪出來！”</br> 如此計劃，已經天衣無縫了，嘉和帝也沒了睡意，他皺眉說道，“朕得回御書房，之前派出去的密探，朕立刻就宣他們回來！”</br> 突然忙事業了，嘉和帝也不困了，腰也不疼了。</br> 他立刻叮囑瑤瑤，早點回去歇著，明日早朝是一場硬仗，就起身離開了。</br> 姜瑤歉意對看向棠妃，“師父，抱歉，我不是故意的。”</br> “嗐，師父還謝謝你把陛下給弄走了呢，他晚上睡在旁邊，我都睡不好，明日要有黑眼圈，又得被你母后她們笑話了。行了，你也快點聽陛下的話，回去歇著，等后日的事情，我也會提前準備好。”</br> 姜瑤點頭離開了長樂宮。</br> 此時已經到了深夜，姜瑤在清妍的陪伴下，返回福喜宮，路上守夜的小太監見到她，連忙跪下行禮。</br> 姜瑤揮揮手，突然感覺這寂靜祥和的皇宮，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br> 她深吸一口。</br> 不管如何，她都會好好地守護住家人們，守護住大楚！</br> “清妍，你替我去一趟北燕。”</br> 清妍一愣，但她一向最信任姜瑤了，點頭道：“是，主子！”</br> **</br> 翌日，天還沒有亮，竟然就洋洋灑灑地下起了大雪。</br> 福喜宮的宮人們連忙起來掃雪，大白本來想要在園子中溜達，但是肉墊踩在了雪地上，它嫌棄涼直甩爪子。</br> 馬廄中的小黑，很無聊地把尾巴甩來甩去，看著天空中的雪花。</br> 當然最難熬的，當屬小金子了，它盤在北邊院子的樹杈上，蛇身都凍僵直了，因為困倦極了，小豆眼都要瞇得看不到了。</br> 至于其他的蛇就更是……</br> 負責守在外邊的小太監，這個時候搬來了一些用廢棄布料做的小窩，圍繞著北苑擺了一大圈，外邊還用木板加固了。</br> 他熱情洋溢地對眾蛇招招手，“知道你們要冬眠，害怕冷，快，可以躲這里來睡。你們可以先打瞌睡，如果有情況，我就喊你們！”</br> 小金子跟眾蛇：“……”</br> 站在門口，聽到了這席話的聞宿：“……”</br>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接觸福喜宮的人，就越感覺，這宮里面的人以及動物們，都古古怪怪的！</br> 此時姜瑤已經穿著黑色袞袍，翡翠玉帶束腰，上面繡著金龍，披著白色兔毛大氅，雙手抱著燙金手爐。</br> 明明還是十分嬌艷稠麗的長相，可是這一刻讓人感覺誰都不敢小覷。</br> 此時她正低聲跟四皇子說著話。</br> 四皇子聽后點頭，“好。”</br> 兄妹兩個低聲交談，遠處的吏部尚書，恰好路過了二皇子，好像是無疑地說道：“皇太女殿下跟四殿下的感情真好啊。”</br> 二皇子面不改色，好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邁步朝里走。</br> 吏部尚書眼神暗了暗。</br> 而這邊姜瑤跟四皇子也走進了金鑾寶殿，她對著幾位已經參與議事的哥哥們都點了點頭，驚訝地發現，十七哥竟然也來了。</br> 之前楚洛洛的事情，讓他大病一場，在病好后，就重新開始上朝了。</br> 看著他的目光已經恢復了清明，眉宇間的黑氣也基本都淡去了，姜瑤知道，他已經不會再受楚洛洛影響了。</br> 只是，看著站得老遠的十八哥，姜瑤知道，這兄弟倆還沒有和好。</br> “上朝！”</br> 一身龍袍的嘉和帝坐在龍椅上的時候，總管太監趙權和尖著嗓子唱到，眾臣齊刷刷地給嘉和帝跪拜行禮。</br> 姜瑤站在最首，在跪拜行禮的時候，她跟嘉和帝交換了一個眼神，嘉和帝微微點頭，心中卻是美滋滋的。</br> 看吧，雖然瑤瑤這么多哥哥，那么多母后母妃師父的，但心中最尊敬最在乎的，可是他這個父皇呢！</br> “諸位愛卿平身。”</br> 眾人起身后，按慣例稟告事情，每一件事都處理完之后，還沒有人提起攻打北燕之事。</br> 嘉和帝深吸一口氣，記得瑤瑤告誡過他，要沉得住氣。</br> 他們今日要看，誰沉不住氣！</br> 雖然嘉和帝不知道瑤瑤要如何甄別，那個人就是跟淮襄王聯手之人，但他愿意選擇相信瑤瑤！</br> 果不其然，在嘉和帝說出，有事稟告，無事退朝的時候，突然有一大臣，拱手出列。</br> “啟稟陛下，昨日說的北燕宮變之事，是否已經有了定奪呢？畢竟這件事迫在眉睫，需盡早做選擇。”</br> 嘉和帝胡子都跟著抖了抖。</br> 來了！來了！來了！</br> 姜瑤順勢看過去，這人是御史大夫，昨天也在御書房中，他眉宇之間都是正氣，上任以來，從來沒有任何劣跡。</br> 并且姜瑤也看到了他的未來……這是一個清官，忠臣，一心為大楚。</br> 不是他。</br> 嘉和帝掃了一眼女兒的神色，見對方擰眉，輕咳一聲道：“趙御史認為呢？”</br> “陛下，臣認為，北燕乃蟄伏猛虎，一旦猛虎出籠，將無可抵擋！我們大楚，不能坐以待斃啊！”</br> “是啊，陛下！”又有人拱手站出來主戰。</br> 姜瑤看了過去，金光閃過，再次搖了搖頭。</br> 接連有好幾個人站出來，主張最起碼要去跟北燕和談，讓北燕使者來大楚，兩國要簽訂一個二十年互不相犯約定才行。</br> 姜瑤用了許多金光看這些人的未來，發現這些人，真的都是純臣。</br> 他們考慮打仗的理由，各有不同，有的還如嘉和帝一般，比較好戰。</br> 但是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大楚，只是有的人思考事情，有點偏頗而已。</br> 而且，因為過度使用金光，姜瑤此時腦中塞了太多的事情，一時間腦袋有點脹脹的疼。</br> 這個時候，吏部尚書拱手道：“雖然諸位大臣說得在理，只是咱們大楚剛整頓吏治，馬上又要開啟科舉考試，又臨近年關，這個時候打仗，會不會不太妥啊？”</br> 有主戰的，當然也就主和的。</br> 姜瑤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發現吏部尚書竟然朝她，討好似地笑了笑。</br> 只是下一刻，姜瑤的目光卻猛然頓住了。</br> 她看到了這個吏部尚書徐毅的未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