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的建議甚好。”</br> 四皇子坐回到圓椅上，整個人放松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百里滄瀾，心中想的卻是，待會等他落單的時候，是先割掉他的雙手，還是先挖掉他的雙眼？</br> 然后把這些零部件，每件都裝在錦盒中，送給無相閣各個分處的暗街去。</br> 這樣想著，四皇子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br> 等到姜瑤感覺到，整個宴會上的殺氣終于少一些后，趕緊讓人開始上菜，另外安排鼓瑟笙簫，典樂起舞。</br> 一時間整個宴會上，熱鬧非凡，之前的尷尬也都一掃而光。</br> 至于顧北煜帶來的那幾十箱的東西，都連同其他人送的生辰禮，都一起送往了福喜宮。</br> 姜瑤微微松了一口氣。</br> 這件事，應該就此過了吧？</br> 她有點哀怨地看向坐在下面的顧北煜一眼，突然給她來了這么一出，也不知道提前跟她通個氣啊！</br> 明明昨晚兩個人那么久的相處時間，這人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了！</br> 棠妃靠近姜瑤坐著，她低聲問：“瑤瑤，這個百里滄瀾的武功怎么辦？”</br> 姜瑤正夾起一顆魚肉丸子，突然聽到這句話，她還愣了一下。</br> “師父，你說什么？”</br> “他看著好像是柔弱書生，但畢竟是無相閣閣主，應該會武功吧。瑤瑤，他跟你師父我的武功相比，誰的武功好？”</br> 吧嗒一下，筷子上的魚肉丸子掉了。</br> 這還有完沒完啊？</br> 姜瑤默默地讓宮人把那滾到地上的丸子給清理走了，然后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也不清楚，沒有跟他交過手。”</br> “那改天我會一會他。”</br> 看著棠妃磨拳霍霍的模樣，再看那邊父皇跟皇兄哥哥們眼底的深沉，姜瑤最后同情地看向了顧北煜。</br> 煜哥哥，要不，你待會連夜打包趕緊跑吧？</br> 雖然兩個人的座位，距離很遠，但顧北煜還是在姜瑤看過來的時候，立刻看了過去。</br> 他還舉起杯，一臉溫潤地對著她點了點頭。</br> 姜瑤捂住了眼。</br> 皇太女殿下的及笄生辰宴，終于落下了帷幕，姜瑤想著找機會，去單獨跟顧北煜說幾句話，但卻被宸后給攔住了。</br> “瑤瑤，我們一起去慈寧宮坐坐。”</br> “……好，不過我這身禮服太重了，想要先換上一身輕便的衣裳，再來陪你跟皇祖母說話，好不好呀？”</br> 宸后哪里受得了女兒撒嬌。</br> 再加上這今日的禮服頭飾，的確很重。</br> 她本意也是，既然那位百里先生來了，就是沖著瑤瑤來的，人勢必要去福喜宮，所以她們也有許多來自長輩們的殷切叮囑，要告知瑤瑤。</br> “那快去吧，我們在慈寧宮等你。”</br> “好。”</br> 離開了母后的視線，姜瑤立刻提著裙角，去找顧北煜，她想著先把人送到福喜宮去，不管是父皇還是皇兄他們，都不會在福喜宮動人。</br> 她本來讓林霧去接顧北煜的，結果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人。</br> 姜瑤正擔心著，突然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走到她跟前，給她福身行禮。</br> “殿下，奴才是趙公公的干兒子，趙公公讓奴才告訴您，百里先生被陛下招到了乾清宮。”</br> “什么？”</br> “不過現在正在乾清宮偏殿休息片刻，等待召見，您現在就過去，應該還來得及跟百里先生，私下里見個面。”</br> “快速速帶路！”</br> “是！”</br> 姜瑤跟著這小太監，坐上轎輦，朝乾清宮的方向走，心中卻是狐疑不已，顧北煜是怎么做到的，讓趙權和都幫他？</br> 等趕到偏殿的時候，旁邊有侍衛把手，這是擔心百里滄瀾會跑了？</br> 他們雖然守著這里，但卻不敢不讓姜瑤進去，姜瑤暢通無阻地進去后，看到顧北煜正悠閑地靠坐在太師椅上，翻看著一本架子上的古籍。</br> 姜瑤上前一步，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說：“煜哥哥，趕緊的，你現在要么跟我去福喜宮，要么你就即刻出宮！”</br> 顧北煜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為什么？”</br> “你今日這樣突然來，實在是太沖動了，我父皇皇兄們，他們可能會對你不善。”姜瑤斟酌了一下，說道，“你可能會有危險。”</br> 雖然顧北煜進進出出皇宮多少次了，這里早就熟悉得宛若是在自己家。</br> 但前提是，之前他來多少次，基本嘉和帝他們都不知道啊！</br> 看著小公主滿心滿眼地為自己擔心，哪怕知道嘉和帝他們來者不善，甚至其中有人都對自己動了殺意，但顧北煜還是游刃有余。</br> 他輕聲道：“瑤瑤果然最擔心我。”</br> “當然了啊！你趕緊的，我立刻讓人送你去福喜宮。”</br> “晚點時間再去福喜宮，我要會一會你父皇他們。”</br> “什么？”</br> 顧北煜看著眼前盛裝打扮的小姑娘，眼底心底都是自己，他內心宛若灌了蜜一樣甜，開口道：“瑤瑤今日可真美。”</br> “這都什么時候了？再說了，我哪天不美？”姜瑤真是操碎了心，她認真地說道，“我父皇脾氣不好，如果你惹到了他，他是真的會直接在大殿上砍人的啊！”</br> 顧北煜反過來安撫她，“沒事的，嘉和帝歲數大了，他砍不中我。”</br> “那還有我的皇兄們呢！我的皇兄們各個武藝高強，就連之前受過情傷的七哥，還有成天只知道吃的十八哥，武功也都不錯啊！哦對了，更不要說，我父皇身邊還一群武功高強的暗衛呢！”</br> 看著滿心擔憂自己的小姑娘，顧北煜到底沒忍住，突然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認真地說道：“瑤瑤，我要做你的皇夫，就必須要過這一關。而且你放心，如果他們真的動了殺心，雖然他們武功高強，但我想要跑還是能夠跑的。”</br> “可是……”</br> “那要不這樣，就一個時辰，如果一個時辰內，我還沒有從乾清宮中出來，你就來救我，好不好？”</br> 如果自己不是得立刻去慈寧宮，姜瑤真的不放心顧北煜一個人進去面對她父皇，跟一窩子的皇兄們。</br> 但顧北煜卻強調，這件事，就得他自己去面對。</br> 他安撫著小公主說道：“其實，百里滄瀾這個身份面對的刁難，會比北燕新帝少許多。”</br> 姜瑤何嘗不懂？</br> 之前她就聽父皇說過，話里話外，會嚴格考核百里滄瀾，但卻沒有給北燕新帝，留有任何余地。</br> “好了，嘉和帝不管如何，他還會顧忌著我身后的無相閣。無相閣的實力很強大，能夠拉攏為己所用，總好過成為敵人要強。”</br> 姜瑤見他這樣堅持，最后點了點頭，交代道，“我送你給的項鏈還戴著么？”</br> “一直貼身戴著。”</br> “嗯，如果遇到生命危險，你就捏碎那個項鏈墜，記得不？一個時辰，哦不，半個時辰如果你還沒有從乾清宮出來，我就進去找你。”</br> “好。”</br> 倆人正說著話，就看到了趙權和額頭掛著汗走了進來，他先給姜瑤福身行禮，然后說道：“百里先生，陛下宣您過去。”</br> “好。”顧北煜起身，整了整衣袂，對著姜瑤點點頭，就跟著趙權和走了。</br> 而倆人馬上要邁入正殿的時候，趙權和低聲提醒道：“百里先生，陛下正在磨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