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煜坐在旁邊，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然后手則是沒有閑著，給姜瑤剝葡萄吃。</br> 他這次出行，做了萬全準備，即使是寒冬臘月，車上也有許多新鮮水果，還有各種北燕特產的美味點心。</br> 姜瑤習慣性地張開小嘴，接了那顆酸甜可口的葡萄，旁邊的歐陽喬羽看后，頓時心中再次欽佩不已！</br> 她十分雙標。</br> 之前聽說那顧北煜要納妃，她就為瑤瑤感覺不值。</br> 但如今看到瑤瑤這幅昏君，哦不是，瑤瑤跟著百里滄瀾十分相配的模樣，歐陽喬羽認為，其實瑤瑤以后后宮三千美男，倒也不是不行？</br> 唯有許賀看著喬羽一直盯著那兩個人，他沉默了一會兒，也拿起一顆葡萄，想要剝皮后，遞到喬羽嘴邊。</br> 但他手指粗大，被剝完后的葡萄，不止沾了他一手指的果汁，大小還就跟花生米差不多大了。</br> 歐陽喬羽：“……”</br> 她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嫌棄！</br> 而被拴在馬車后邊，跟著馬車狂奔的混沌，再次開始喝起了‘西北風’。</br> 他可以透視，看到馬車中，那天道之子給麒麟喂葡萄的畫面，冷哼一聲。</br> 呸呸呸！狗男女！</br> 結果下一刻突然揚起一股雪，拍了混沌一臉！</br> 小黑很是愜意地揚了揚蹄子，撒歡地繼續跑著。</br> 它回程路上，不用馱東西拉車啦，只要時不時踹這狗幾腳就行了！</br> **</br> 因為要趕在過年之前回去，所以回城的一路上，眾人也快馬加鞭的，甚至在接近京城的時候，還遇到了也回京的四皇子。</br> 四皇子負責賑災事宜，這段時間一直忙碌，后來又遇到二皇子領命去收復淮城的淮軍。</br> 因為姜瑤將淮襄王提前送走，然后又重創了南君墨，導致淮軍那邊，就剩下了魏得利跟周嫣然。</br> 魏得利之前被南君墨打了一頓，他又是一個慫的，所以在得知不好后，連夜潛逃了。</br> 最后二皇子跟四皇子到了淮城后，真正跟他們對抗的，就剩下周嫣然了。</br> 周嫣然卻是一個有骨氣的，一直帶人抵抗，想要救出淮襄王，后來還是四皇子跟二皇子聯手，才打敗了她。</br> 姜瑤明白過來，“也就是說，今年過年，二哥得在淮城那邊料理其他事情？其實周嫣然武功很高，她未必有謀反之心，應該是更效忠淮襄王。”</br> 四皇子卻道：“她最應該效忠的是我們父皇，單純的效忠淮襄王這件事就不對。”</br> 姜瑤點頭，倒也有這個原因，只是不能單獨來論，畢竟淮襄王算是沒有真正謀反，又上交了兵權，一切都可以從輕發落了。</br> 也算是在過年之前，了結了一個心事。</br> 不過下一刻，姜瑤感覺哪里不對，抬起頭來，發現四哥眼神陰鷙地看著顧北煜。</br> 糟糕，她怎么差點忘記了，四哥作為聽風閣閣主，天生就跟無相閣閣主百里滄瀾不對付啊！</br> 四皇子此時不善地看著顧北煜，“你怎么來了？”</br> 顧北煜微微一笑，“來跟瑤瑤成婚。”</br> “你們的婚期是定在年后，這大過年的，你怎么不回家去過年，跟著瑤瑤來做什么？”</br> “哦，我已經沒有家人了，瑤瑤就是我唯一的家人，過年這種節日，自然要跟家人一起度過了。”</br> “巧舌如簧！”四皇子冷笑一聲，拈了拈佛珠。</br> 顧北煜從善如流，“多謝四殿下夸獎。”</br> 姜瑤有點擔心他們倆會打起來，想要多說兩句，卻被喬羽給拉開了。</br> 喬羽低聲道：“瑤瑤，四殿下是擔心你，才會如此。你放心好了，我哥哥們也是這樣。當初聽說我要跟許賀去私奔，他們輪流上去跟許賀單挑，差點把他打個半死。”</br> 姜瑤聽后心事重重。</br> 主要是她四哥跟別人家的哥哥們不一樣，別人家的哥哥們，會把未來妹婿打個半死。</br> 但她家四哥超兇的，是真的會把對方打死，甚至骨灰都揚了啊！</br> 同樣的，顧北煜也不是善茬……</br> 姜瑤這一路上，十分忐忑，生怕倆人打起來。</br> 而四皇子也更是看著，每到客棧投宿的時候，他都提前讓人安排好單獨的房間，定然不會給那百里滄瀾靠近瑤瑤的機會。</br> 而姜瑤每次睡到半夜，感覺到涼氣襲來的時候，會無奈地靠過去，熟練地抱著那人的腰，哄道：“煜哥哥，你不要生我四哥的氣，他其實不是針對你，就是單純的針對所有靠近我的男人。”</br> 顧北煜雖然心底也不爽，但他還是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俯身親了親瑤瑤的眉心。</br> “我知道，四殿下都是為了你好，而且你放心吧，他也傷不了我，我也不會恨他。”</br> “嗯，謝謝你，煜哥哥。”</br> “說什么謝，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理解。”</br> 姜瑤點點頭，然后又往顧北煜懷中鉆了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br> 顧北煜愛憐地摸著她的長發。</br> 其實他倒也沒有說謊話哄瑤瑤，雖然四皇子可惡，但看在他能夠替瑤瑤阻攔其他爛桃花的份上，顧北煜甚至認為，瑤瑤有這么一個瘋批哥哥，其實是好事。</br> 他以后忙碌的時候，無法陪伴在瑤瑤左右，倘若有不長眼的男人靠近，不，可能那男人還沒靠近，就被瘋批四皇子給搞死了。</br> 說起來，顧北煜還要感謝四皇子啊。</br> 所以這幾日下來，四皇子愈發地發現，他越是阻攔那百里滄瀾跟瑤瑤親近，對方看他的眼神，卻愈發溫和，還充滿了感激？</br> 四皇子內心暴躁！</br> 這人不應該氣急敗壞，然后拉著整個無相閣跟他的聽風閣來個不死不休嗎？</br> 心情暴躁，偏偏又不能弄死這個百里滄瀾，四皇子轉過身，看到了一只丑丑的狗，想都沒想就一腳踹了上去！</br> 混沌：“……”</br> 他習慣性地飛了出去，又習慣性地被拉了回來，然后習慣性地蹲在墻角。</br> 好好一只兇獸，已經自閉了……</br> 一行人終于趕在除夕當天，回到大楚京城。</br> 姜瑤要先回福喜宮收拾一番，就進宮去面見父皇，還有探望母后宸后，而顧北煜則是不舍地摸了摸她的頭。</br> “我先回趟暗街，晚點時間去找你。”</br> “我在福喜宮給你留年夜飯！”</br> “嗯，好。”</br> 而看到礙眼的百里滄瀾終于滾了，因為如今他們還沒有大婚，百里滄瀾是沒資格參加皇族的大年宮宴。</br> 四皇子心情終于好了一些，他走過來摸了摸姜瑤的頭，“瑤瑤，我先回王府休整一下，晚點時間咱們宮里見。”</br> “嗯！”</br> 隨后，姜瑤又告別了歐陽喬羽跟許賀，帶著人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福喜宮。</br> 福喜宮眾人都高興壞了，還有提前回來的忘憂等人，都出來迎接姜瑤。</br> 姜瑤親自將小黑給送到馬廄里，摸了摸它的鬃毛，“小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接下來好好休息休息。”</br> “斯哈斯哈！”小黑并不感覺累，它感覺自己可以再從大楚跑到北燕，七八個來回！</br> 就在這個時候，玲瓏突然咦了一聲。</br> “這是哪里來的狗，好丑啊！”</br> 姜瑤回過頭，看了看蔫了吧唧的混沌，開口道：“哦，我帶回來讓大白玩的，你給送到大白那邊去吧。”</br> 玲瓏震驚，“這狗這么小，該不會讓大白一屁股坐死吧？”</br> “沒事，坐不死。”</br> 姜瑤換好衣裳后，得知父皇正在母后的未央宮中，她立刻打算先前往未央宮。</br> 自己離開了這么久，母后肚子里的那個兇獸，不知道是否安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