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煜從小到大,就沒有怕過任何事情。</br> 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瑤瑤離開自己。</br> 至于其他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br> 姜黎笑得如沐春風,“出門右拐,走到底,那人就在里面。別的不說,安全你且放心,你的武功比他高,而且外邊還有我派來的侍衛(wèi)。”</br> 顧北煜輕笑一聲,“四殿下考慮得可真是周全。”</br> “那是必須的,畢竟明日可是你跟瑤瑤大婚,我需得將你全須全尾地交給她。”</br> 顧北煜微微一笑,抬腿走了出去。</br> 姜黎端起旁邊的酒杯,抿了一口,嗯,是上好的女兒紅。</br> 六皇子走過來,他聽到了倆人的對話,有點擔憂道:“四哥,這樣做好嗎?其實如果瑤瑤倘若真的對那白修遠有意,就絕對不會耽擱到現(xiàn)在了。”</br> 即使白修遠已經(jīng)被貶為庶民,但做瑤瑤的男侍還是可以的啊。</br> 姜黎笑著說:“我自然知道瑤瑤不喜歡白修遠,但百里滄瀾未必知道,我就是看他這樣順順利利娶到瑤瑤不太爽,給他添點堵罷了。”</br> 六皇子忍了忍,還是沒有說實話。</br> 因為他感覺,好像那個百里滄瀾如今能夠跟瑤瑤在一起,挺不容易的啊。</br> 算了,自家四哥脾氣不好,他還是不要說實話了。</br> 這邊顧北煜邁步走到最里面那間花廳,拉開門走了進去。</br> 果然看到了身穿粗布衣裳的白修遠,愣怔地看著他。</br> 自從淮襄王一家被圈禁,貶為庶民后,白修遠并沒有低落下去,看著母親跟姐姐,接繡活貼補家用,他就去了學堂找了教書先生的工作。</br> 最開始,學院并不敢收他,但見他的確學富五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論今,再加上如今朝廷之上,只是圈禁了淮襄王一家,不讓他們離開京城,并沒有苛責他們,書院這才收了白修遠做教書先生。</br> 顧北煜看著白修遠眼底的茫然,他開口道:“白世子,今日這事,是四殿下安排的。”</br> 白修遠苦笑道:“我知道,你也沒有必要專門來為難我。”</br> 顧北煜道:“明日就是我跟瑤瑤大婚的日子。”</br> 白修遠身子搖晃了一下,但還是言不由衷道:“我怕是沒有資格去參加你們的大婚了,在這里,提前祝福你們吧。”</br> “謝謝你的祝福。白修遠,其實你很不錯,之前瑤瑤也把你當做朋友來看待,倘若你可以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就還會是瑤瑤的小遠哥哥,是瑤瑤的好朋友。”</br> 白修遠心頭苦澀。</br> 他之前的無力感,是自己對瑤瑤的感情,得不到回應。</br> 而如今的的無力感已經(jīng)徹底淹沒了他,因為他已經(jīng)不是淮襄王府的白世子,更配不上瑤瑤了,哪里有那個資格再去喜歡她?</br> 即便如此,白修遠還是想要說,徹底忘記一個喜歡的人,其實很難。</br> 他做不到啊……</br> 可就在這個時候,白修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張開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br> 他的身體好像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捆住了他!</br> 他驚慌失措,掙扎了起來!</br> 顧北煜十分敏銳,他立刻發(fā)現(xiàn)了白修遠的異常!</br> “白修遠,你怎么了?”</br> 下一刻,顧北煜也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好像猛然扼住了他,他也變得跟白修遠一樣了!</br> 比起白修遠的茫然,顧北煜突然想起來自己跟著瑤瑤在一起的時候,遇到那些詭異的事情。</br> 或許,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邪祟東西,困住了他跟白修遠!</br> 顧北煜突然靈光一閃,大喊道:“白修遠,你快點將瑤瑤給你的那塊玉佩捏碎!”</br> 雖然沒有見到那南君墨,顧北煜還是直覺認為,這件事肯定跟那個混蛋,脫不開關(guān)系!</br> 白修遠雖然無法說話,但他聽到了那百里滄瀾的話。</br> 實際上,他并不舍得捏碎那塊玉佩,畢竟,那可是瑤瑤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瑤瑤不可能再送他任何東西了……</br> 白修遠顫抖著手,捏著那塊玉佩,眼底氤氳著淚珠。</br> 他總是感覺,一旦捏碎了這塊玉佩,他跟瑤瑤的關(guān)系,就徹底斷絕了!</br> 顧北煜見白修遠磨磨蹭蹭的,十分無語,他果斷扯下脖子掛著的那條項鏈,上面的項鏈墜是瑤瑤送給自己的!</br> 雖然時間有點久了,上面的神力并不多了,可隨著顧北煜的揮舞,他竟然可以挪動幾步了!</br> 幸而他跟白修遠距離得不是太遠,可走了這幾步,卻讓他感覺腦袋要炸開,靈魂都要被扯成兩半似的。</br> 他的嘴角都開始滲血了!</br> 顧北煜終于走到了白修遠的跟前,艱難地伸出手,奪過那塊玉佩,猛然一捏!</br> 與此同時,剛打聽到皇兄們把顧北煜給帶到了福瑞居,姜瑤坐著馬車前往,她的心口窩突然一滯!</br> 她給白修遠的那塊玉佩被捏碎了!</br> 姜瑤本以為白修遠是在府中,遇到了南君墨,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福瑞居的上空,盤旋著一個巨大的墨色漩渦。</br> 這一團魔氣,比之前在未央宮上空的那個,還要巨大。</br> 姜瑤幾乎下一刻腦中就跳出了之前蒼翼說的那句話,空間召喚術(shù)!</br> 她立刻朝福瑞居趕了過去。</br> 南君墨本身并沒有這么強大的魔氣,如果他有這么厲害,當初就不會被她打得落荒而逃了。</br> 但姜瑤又十分堅信,肯定是對方動了手!</br> 看來南君墨是在大越國那邊,得到了什么秘法,或者是有什么人幫忙。</br> 一定不能讓南君墨跟白修遠合二為一!</br> 姜瑤直接沖了進來,她先找到皇兄們所在的那個大雅間。</br> 一群皇子們齊刷刷,眼巴巴地看著姜瑤。</br> 大皇子沒來,二皇子最是年長,他開口道:“瑤瑤,你這是怎么了?”</br> 九皇子一邊啃著豬蹄膀,一邊說道:“瑤瑤,我們可沒有欺負百里滄瀾啊,他剛才在跟四哥下棋呢……哎,人呢?”</br> 棋盤旁邊,就剩下四皇子姜黎,在那自己對弈。</br> 姜瑤道:“白修遠在哪里?”</br>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本以為瑤瑤是來找那百里滄瀾的,怎么會問起白修遠呢?</br> 唯有姜黎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頓,他放下棋子站了起來。</br> “百里滄瀾跟白修遠在最里面的雅間里。”</br> “什么?”姜瑤的心頓時一抖!</br> 難道顧北煜跟白修遠在一起?</br> 姜瑤心中的濃濃不安,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她轉(zhuǎn)身拔腿就朝最里面那個雅間跑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