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哪怕是當初的兇獸混沌,姜瑤從來都不會一桿子打死,會給他們自己一個選擇。</br> 當然了,她對待無可救藥的人,也不會心慈手軟。</br> 姜瑤邁步走了進來,看了看一臉復雜神色的顧蘭鳶,她先給太后行了禮。</br> “瑤瑤見過皇祖母。”</br> 太后見到她,眉眼彎了彎,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瑤瑤從外邊回來,就一直忙碌,哀家看你這小臉,又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啊。”</br> 姜瑤笑道:“倒也不累,看著瘦,應該是因為個子長高了。”</br> 顧蘭鳶看到外祖母對姜瑤這樣好,她抿了抿嘴角,心中的不滿跟委屈更甚。</br> 姜瑤看了看她,直白點了出來,“蘭鳶表姐之前生了病,現在看起來應該是病好了,這臉都圓潤了起來。”</br> 你天天在那找事,為了一個男的兩個男的瞎折騰,但從頭到尾都是養尊處優的。</br> 姜瑤呢,本來身份比你更高貴,但她卻一直在忙碌正事。</br> 這也解釋了,為何明明都是晚輩,為何太后對姜瑤,那樣和藹慈祥了。</br> 顧蘭鳶并不傻,她聽出來她們的言下之意,只是心中不肯承認罷了。</br> 但語氣軟了下去。</br> “瑤瑤,我今日來是給你認錯的,玉琛他是太著急了,想要給自己謀個官位,才跟你說那樣曖昧不清的話,他并不是真想要去你宮里做太監。”</br> 姜瑤輕笑一聲,“只是太心急做官?表姐,你怕是還不知道,當時他在我面前,用了的那種毒,中毒后,可是會讓女子想要跟男子歡好的啊。”</br> “什么?!不可能!”</br> “表姐,我什么話都不想說了,既然你心悅他,要跟他雙宿雙飛,我可以給你們機會,但有條件。”</br> 顧蘭鳶心中滋味復雜,但話說到了這里,她只要硬著頭皮道:“什么條件?”</br> “你被貶為庶人,然后帶著秦玉琛離開京城,永世不得回來。”</br> “絕對不行!”顧蘭鳶立刻尖著嗓子反駁,她眼神暗晦地看著姜瑤,“瑤瑤,之前你也要把我貶為庶人,讓我去北燕陪離晝,如今你又要把我貶為庶人?我知道你從小到大看我不順眼,但不管如何,我都是你嫡親表姐,你怎么會這樣狠心?”</br> 姜瑤見顧蘭鳶這樣冥頑不靈,她轉過頭對太后攤了攤手,“皇祖母,你看表姐這樣不知悔改,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我不管了,就把那秦玉琛砍了算了,此外,我再也不想見到表姐跟悅然姑姑。”</br> 今日是太后給姜瑤送信,讓她忙完后來一趟慈寧宮。</br> 畢竟顧蘭鳶是太后的外孫女。</br> 可經過了之前杜文溪的事情后,太后認為有的時候,一些親情,留不住就割舍吧。</br> 她擺了擺手,“哀家知道了,瑤瑤你回去歇著吧。”</br> “是,皇祖母。”</br> 姜瑤離開后,顧蘭鳶就在那哭哭啼啼的,太后嘆了一口氣,“都是富貴,讓你跟你母親,整日這樣折騰啊。”</br> 顧蘭鳶委屈道:“可我只想要找一個人,好好過日子,有什么錯?”</br> “你沒錯,錯得是老天爺不該給你跟你母親,這樣尊貴的身份啊。”</br> 人蠢不可怕,人反復蠢還不自知,還讓自己的這種蠢,傷害了許多本來想要對你好的人,就是真蠢了啊!</br> 看看人家玉林,當初也是看錯了人,但在得知自己愛慕的人是那樣卑劣之人后,她果斷放棄,并且引以為戒,再也沒有犯過這類錯誤。</br> 結果顧蘭鳶呢?</br> 撞了南墻都不回頭,還怪這里為什么有一堵墻!</br> 簡直是又蠢又自私。</br> 太后揮了揮手,“來人,送文安郡主回悅然公主府禁足,永世不得出公主府。”</br> 顧蘭鳶駭然地抬起了頭,“外祖母,您要圈禁我?我可是您嫡親外孫女啊!我又沒有犯錯,為何要圈禁我!”</br> 看著激動起來了的顧蘭鳶,太后半垂眼,語調輕緩道:“帶下去。”</br> “是。”</br> 堂屋內安靜了下來,太后敲了敲木魚,咚咚咚的聲音一直回響著。</br>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開口道:“派人傳哀家口諭,悅然公主無召永世不得入宮。”</br> “是。”</br> 悅然那孩子,就鬧騰了許多年,但她好在只跟顧沉一個人鬧騰。</br> 但她太溺愛蘭鳶了,以后讓她們倆消停停的,可別再來給皇帝跟瑤瑤,添麻煩了吧。</br> 姜瑤回到福喜宮的時候,聽到了顧蘭鳶被圈禁的事情,她想著,太后到底還是擔心顧蘭鳶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才選擇這樣做。</br> 看起來,顧蘭鳶失去了自由,但其實也是在保護她。</br> 畢竟這次事情,姜瑤如果追究起來,恐怕顧蘭鳶也難逃此咎。</br> 秦玉琛那邊,姜瑤就不會手軟了,直接把人給流放十年。</br> 旨意傳到了秦府的時候,不管是秦夫人還是秦玉柔,都紅了眼,但她們誰都沒有說懲罰得不對。</br> 秦夫人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如果早知道小琛是這種想法,我定然要提前攔著他,怎能想到對瑤殿下動手呢?”</br> 秦玉柔扶著母親的手臂道,“母親您才剛回來,說起來都怪我,我日日跟小琛相處,卻沒有發覺。”</br> 母女倆都十分自責,怪自己,怪小琛分不清青紅皂白,但唯獨沒有怪過姜瑤。</br> 哭了一會兒,秦夫人柔聲道:“玉柔,你去看看,能不能求一求瑤殿下,讓小琛流放的時候,我們能去送一送他,給他帶兩件厚一些的衣裳跟護膝。”</br> “好,我去求殿下。”</br> 秦玉柔去找到了唐嬈,讓她幫忙稟明這件事。</br> 姜瑤爽快同意了。</br> 這是人之常情,她沒有道理不同意。</br> 同樣的,秦玉琛這次事情,還是姜瑤對秦玉柔的一種考核,如果秦玉柔為了弟弟,不管不顧地做一些沖動的事情,那么,她就不值得姜瑤以后重用她。</br> 如今秦玉柔識大體,懂事理智的反應,讓姜瑤很滿意。</br> 姜瑤微笑著點頭,“以后我可以重用秦玉柔了。”</br> 唐嬈在旁邊聽后,十分震驚,主子竟然是一直在考核秦玉柔嗎?</br> 她訕訕地抿了抿嘴角,“主子,當初您收我回來的時候,也考核過我嗎?”</br> “你之前是開黑店的,但從來沒有傷及無辜,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路見不平,我知道你性本純良。然后,我又讓你哥哥進了福瑞居,這樣你就更沒有后顧之憂,會安心給我做事了。”</br> 唐嬈重情義,對自己唯一的傻哥哥,更是十分在意。</br> 所以姜瑤恩威并施,還解決了屬下的后顧之憂,這樣才會讓唐嬈死心塌地的。</br> 唐嬈也很感激姜瑤,如果主子把她跟哥哥帶進京城,如今她還帶著哥哥不知道過著什么樣的日子呢。</br> 可唐嬈剛從福喜宮離開,不一會兒,她又急匆匆地去而復返。</br> “主子,不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