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顧北煜來瑤宮的時候,就看到小姑娘一臉郁悶,連一桌子的菜都沒有興趣用了。</br> 顧北煜連忙道:“瑤瑤,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那我讓他們都撤掉,再換新的?”</br> “飯菜挺好吃的。”</br> “那你為什么這樣愁眉不展的?”</br> 姜瑤抬起頭,眼巴巴道:“煜哥哥,我這心一直不踏實,總感覺要發生什么事情,我的預感一直都很準的!”</br> “你是在擔心十九皇子?”</br> “不,小翼沒事,要有事那倆賊人有事。”</br> 而且現在姜翼又不是嬰孩了,如果他連兩個賊人都擺不平,那么就是廢物一個,這種弟弟,不要也罷。</br> 顧北煜疑惑道:“那你是擔憂孩子,會太長時間破不了殼?瑤瑤你放心好了,如果真是那樣,回頭我們實在不行,可以先找個孩子當替身。”</br> 姜瑤嘆氣,“這個我也不擔心,實在不行到時候用金光捏一個孩子,或者就把姜渾變成孩子都行。這些我都不擔心,但這心里面,還是突突突的,煜哥哥,你不信你摸!”</br> 顧北煜:“……”</br> 周圍宮人們一見,立刻都弓著腰退了下去。</br> 顧北煜輕咳一聲,“瑤瑤,先吃東西吧,其他事情,待會再做。”</br> “什么其他事情?煜哥哥,我的預感一向都很準確的,肯定是要有大事情發生了!”姜瑤握著顧北煜的手,認真道:“煜哥哥,你相信我!”</br> 顧北煜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好,我信你,那不要著急,咱們一起來想一想,如今對我們來說,到底什么樣子的事情,才算是大事情。”</br> 倆人現在的身份地位都很高,尋常人都無法掣肘他們,這種情況下還發生了大事情的話,那絕對是天大的事情!</br> 而且,也應該很容易想到的。</br> 就在這個時候,忘憂從外邊進來,她拱手道:“主子,我在聽風閣,打聽到了一個重大消息。”</br> “什么消息!”</br> “四殿下帶人去了好多無相閣的分舵處,以及暗街等。”</br> 姜瑤一愣,“四哥這是做什么啊,雖然聽風閣跟無相閣是仇敵,但也不用四哥親自帶人……”</br>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看向了顧北煜。</br> 顧北煜放下手中的筷子,淡聲道:“他應該是沖著我來的。”</br> 姜瑤不理解,“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沖著你來?會不會是因為我?”</br> 倆人對視一眼。</br> 這應該最接近正確答案了!</br> 這頓飯,徹底沒有心情吃了。</br> 幾個皇兄之中,最足智多謀的是二皇子,但最不好對付的,就是四皇子!</br> 顧北煜道:“瑤瑤,先用膳,待會我就去暗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br> “我也去!”</br> “好。”</br> 北燕都城的夜里,微風習習,很是涼爽。</br> 只是此時跪在地上的幾個人,渾身冷汗淋淋,兩股戰戰。</br> 顧北煜淡聲道:“各處暗街出事,密信早就送來了,你們為什么從來都不上報?”</br> “閣主大人,我,我們……”</br> “那些人要么背叛我了,要么死了,所以你們就想著,雖然姜黎還沒到北燕的暗街,但你們已經在想如何跑路了?”</br> “不,閣主大人,我們誓死效忠閣主大人,絕對不會背叛您,不會背叛無相閣!”</br> 顧北煜擺了擺手,“下去吧,一旦發現他來北燕了,立刻前來稟告。”</br> “是!”</br> 之前這些人六神無主,主要是閣主大人不在,如今閣主大人在這里,他們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不懼怕了。</br> 他們都下去后,姜瑤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她疑惑道:“那些分處都沒有信息發來,難道,都被四哥給搗毀了?不過不應該啊,這么多年來,他也沒有動過要毀掉暗街的想法,如今這是怎么了?”</br> 她都有點擔心,四哥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給奪舍了?</br> 一想到自家親兄長,可能被邪祟給奪舍了,姜瑤頓時又氣又急,“煜哥哥,我得去快點找四哥!他身上指不定就有什么臟東西!”</br> 顧北煜道:“瑤瑤,可能不用咱們去找你四哥了,他馬上會來這里找咱們。”</br> 姜瑤一愣,她喃喃道:“如果只是四哥來,那不應該是大事情,但,如果不只是四哥來……”</br> 如今他們大婚在即,她雖然想過,以后希望家人可以見證自己的幸福,可還沒有想好如何能夠周全這件事,倘若在這個時候突然曝光了,恐怕,不太好收場啊!</br> 倆人心事重重地回了宮。</br> 因為北燕王要大婚,所以此時皇宮內已經布置了一番,廊間屋角,都懸掛著火紅燈籠,喜慶萬分。</br> 御花園中,也移植了全國各地奇花異草,走過青石板宮道,路兩邊的美景,落英繽紛,都不帶重樣的。</br> 看此時姜瑤根本無心看這些風景,她現在就擔心,父皇會不會直接帥兵殺過來啊!</br> “瑤瑤,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不管如何,兩國都不會打起來。如果你父皇他們知道了,我就去負荊請罪。然后,邀請他們參加咱們的大婚。”</br> 姜瑤沉默下來。</br> 估計如果真那樣的話,父皇他們應該沒心情參加他們的大婚了吧?</br> 顧北煜知道姜瑤很不安,所以一整晚都在各種溫柔安撫,而等到姜瑤好不容易睡著了,顧北煜卻沒有什么睡意。</br> 他心中的焦慮,不比瑤瑤的低。</br> 漆黑的目光,看著帳頂,他想了想,起身去了政務殿,從秘匣中,取出了玉璽,兵符,以及作為北燕王,所有的權力信物。</br> 然后,他把這些東西,小心翼翼都放進了一個紅色錦盒里。</br> 不管如何,不管付出什么,到時候定然不能讓瑤瑤為難。</br> 這是他的底線!</br> **</br> 一輛馬車已經連續兩日連夜趕路了。</br> 馬車是最簡單的那種,狹小不說,而且還特別硬,連一張軟墊子都沒有,姜翼被顛簸得裝昏都要裝不下去了!</br> 他之前打算著,這倆賊人半路停下來落腳的時候,自己就找個機會離開。</br> 但他哪里料到,他們竟然連續趕路,兩天都沒有停下來!</br> 這是打算著急投胎嗎?</br> 姜翼終于忍不住了,睜開眼來,怒道:“你們這是要把我給帶到哪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