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賣墨九,然后來討賞。但他不知道,娘親想爹爹,想哥哥,小野跟娘親一樣,想他們。”</br> 這是孩子說的最長的幾句話,估計鳥嘴都說干了。</br> 姜瑤趕緊給兒子倒了溫水,讓他喝幾口。</br> 她伸手摸了摸小野光滑的毛羽。</br> 是啊,她真的想顧北煜,想小程頤了。</br> **</br> 北燕如今也遇到了跟大楚,一樣的問題。</br> 這一戰迫在眉睫,但有一部分北燕人并不想打仗了,因為他們好不容易安寧了幾年。</br> 所以,朝堂之上,一部分官員們主和,一部分官員們主戰。</br> 主和的理由很簡單,如今大越國最開始侵犯的,是大楚的城池,并不是他們北燕的。</br> 而那些游牧民族部落的攻擊,也不成氣候。</br> “陛下,如今咱們邊防的軍隊,人并不少,他們趕走那些騷擾百姓的游牧民族,問題不大,不用興師動眾地派兵南下。”</br> 百里荀當然是主戰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李大人,您難道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么?雖然現在大越剛攻打大楚,但你能夠確定,下一步他們不會來攻打咱們北燕么?”</br> “大越國只是一個島國,他們長途跋涉,哪里有那么多的兵?有大楚頂在前面,肯定能夠抵抗大越,不用我們出手。”</br> 說到底,還是這些人,小瞧了大越國。</br> 坐在專屬高腳椅上的小程頤,他突然奶聲奶氣地開了口,“李大人,你是不是忘記了,咱們北燕跟大楚是聯盟國的關系了?之前簽署的百年和平條約,你是打算讓北燕背信棄義么?”</br> 李大人面容訕訕地,“回殿下,老臣并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咱們北燕之前戰爭不斷,現如今好不容易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了,再開始戰爭的話,恐民不聊生啊。”</br> “那么問題還在,往后拖有什么意義?倘若大楚自己打贏了大越,那么大楚就會對我們失望不滿,埋下禍根。如果大楚被大越打敗了,對于大越這樣一個擅長侵略人的強盜,你以為他能夠放過北燕嗎?”</br> 李大人老臉一紅,不說話了。</br> 這個時候,朝堂之上,有人突然小聲道:“那為什么一定要聯合大楚,而不是去跟大越國聯合呢?”</br> 是啊,他們之前為了和平,沒有攻打大楚,而是選擇跟他們簽署了百年的和平條約。</br> 當初他們既然已經滅了其他幾個國家,為什么不一鼓作氣,滅了大楚呢?</br> 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爭論了。</br> 小程頤微微噘著嘴。</br> 怎么能打娘親他們的國家呢!</br> 坐在龍椅上的顧北煜,緩緩地抬起頭,他目光掃過那些大臣,剛要開口,心腹花生就拿著一封十萬火急的書信,來到了顧北煜身邊。</br> “陛下,是墨九發來的十萬火急的書信,您先看一下吧!”</br> 站在近的百里荀跟白敬池等人,眸子微微一縮。</br> 他們都知道墨九現在人在大楚,莫非,是大楚那邊發生了什么意外?</br> 還是他們陛下心尖上的那人,出了什么事?</br> 然后,他們幾個人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陛下,俊臉一沉,眼底泛著寒光,十分焦急的模樣。</br> 小程頤也好好奇,他抻著脖子想要去看,但顧北煜卻已經看完書信,將信收了回來。</br> 他站起來,果斷道:“這場仗,打定了!朕決定,要御駕親征,直接去南城!”</br> “陛下……”李大人等人,還欲相勸,但顧北煜冷冷的眼神掃過來,他們瞬間一句話都不敢說了。</br> 而顧北煜則是抱起在金色高腳椅上的兒子,邁步走了出去。</br> 身后的內監高聲唱道:“退朝!”</br> 那些大人一臉郁結地離開了議事廳,有人愁眉苦臉地問百里荀,“百里大人,今日陛下這是怎么了,他平時做任何決策,都不會這樣一意孤行,總是會聽取大家的意見啊。”</br> 另外一個主和派的李大人,也湊了過來,他說道:“陛下突然這樣專斷,太不習慣了啊。”</br> 百里荀呵呵笑了兩聲,“陛下的決定,哪次錯了?”</br> “自然是沒有。”</br> “身為人臣,就聽圣命好了,各位老大人,這樣,才能夠活得時間長啊。”百里荀語重心長地說完后,轉身慢悠悠地離開了。</br> 他用一個銅板打賭,那封信中,肯定事關瑤殿下。</br>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大楚派去海城那邊的人,應該就是瑤殿下做統帥!</br> 陛下御駕親征,對百里荀來說,一點都不意外,如果是之前的話,他肯定就要辛苦了,需要假扮成陛下的樣子,還得處理政務。</br> 如今好了,小殿下如今能夠獨當一面了,他只要稍微輔佐一下,就可以了。</br> 實在不行,不是還有老白么?</br> 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勞累了。</br> 而這邊抱著兒子,回到了御書房的顧北煜,臉色平靜地把那封信給燒了。</br> 莫非白修遠對瑤瑤還沒有死心?</br> 雖然他信任瑤瑤,畢竟他們如今,孩子都有了,但如果不去瑤瑤身邊的話,他還是不放心。</br> 瑤瑤不會背叛他。</br> 但萬一那白修遠很不要臉呢?</br> 坐在顧北煜懷中的小程頤,看著臉上沒有笑模樣的爹爹,伸手掐了掐他的臉。</br> 顧北煜:“……”</br> 他扭頭看兒子,小家伙頓時奶聲奶氣地笑了笑,“爹爹,是不是書信之中,說了娘親的事情呀?”</br> “嗯,你娘親正帶兵,前往海城。”</br> “啊,那父皇,你御駕親征帶上程頤吧!”</br> 兒子雖然還小,但卻已經征服了文武百官,其實顧北煜有想法,把兒子留在北燕,坐鎮皇宮的。</br> 小程頤看到突然沉默的親爹,頓時心中警鈴大作。</br> 爹爹該不是打算把他留在北燕國都吧?</br> 小程頤憋著小嘴,含著兩泡淚,扯著親爹的袖子,可憐唧唧地模樣。</br> “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娘親,這么久呢,也不知道娘親有沒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有沒有變瘦,好想她呀。”</br> “還有弟弟小野,化形肯定很辛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成功,是否適應大楚的生活,有沒有因為水土不服而掉毛……”</br> 顧北煜沉默了一會兒,溫和道:“沒事,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你就可以見到他們了。”</br> “真的嗎?爹爹您太好了!不過,北燕這邊怎么辦呀?”</br> “沒事,有百里荀。”</br> 而此時剛回到自己丞相府的百里荀,連續打了十幾個噴嚏。</br> “阿嚏!阿嚏!阿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