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道：“六哥，這就是我們要商議的另外一件事了，如今天下大定，我們打算想辦法，讓兩個國家融合。”</br> “兩個國家融合？”</br> 除了早就知道姜瑤這個打算的嘉和帝跟四皇子外，其他人都是一臉震驚。</br> 他們愈發眼神復雜地看向了顧北煜。</br> 這人的誠意是不是太足了一些？</br> 就連太后，都忍不住開口道：“顧北煜，你真的愿意放棄皇位嗎？”</br> 要知道，北燕的國力，可不比大楚差。</br> 顧北煜點了點頭，“我只在乎北燕百姓們過得好不好，倘若新帝可以讓他們的生活更好，讓北燕的國力更強，誰做國君，都是可以的。而且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伴瑤瑤了。”</br> 他又看向了姜瑤，眸底深情款款。</br> 眾姜家人：“……”</br> 這都相當于以國作為聘禮，把自己所有都打包送給了他們家的瑤瑤，如果這種情況下，他們還繼續為難的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br> 還有，這人解釋就解釋，怎么三兩句話，都離不開去深情凝望瑤瑤？</br> 姜家人的心情，極其復雜！</br> 就在這個時候，小野撲閃著翅膀說道：“外祖父，我給您倒酒吧！”</br> 他用嘴叼著酒壺，直接給嘉和帝空了的酒杯中，倒滿了酒，頓時讓嘉和帝高興極了，“哎，好，好，好。”</br> 也就是這么一打岔，將這個話題徹底揭過，家宴得以繼續進行下去。</br> 這邊小野把嘉和帝給哄得十分開心，那邊程頤更是讓宸后，太后殿下，還有棠妃娘娘等人的心都融化了。</br> 至于四皇子在顧北煜酒杯中下的毒，哦，也不是什么劇毒，就是讓他至少跑一晚上茅廁的那種，只不過四皇子眼睜睜地看著他喝下后，全程都沒有任何異樣。</br> 四皇子擰眉不爽，捏著手腕上佛珠的速度，不斷加快。</br> 這些年來，一直南征北戰，一家人許久都沒有這樣開懷了。</br> 墨色的夜空上，一輪滿月懸掛在那，金燦燦的，漂亮極了。</br> 眾人酒足飯飽后，各自散去，姜瑤跟顧北煜帶著兩個孩子，也回到了福喜宮。</br> 不管如何，顧北煜算是過了明路，而且兩國融合的具體事宜，也提上了日程。</br>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br> 回了福喜宮，姜瑤讓林姑姑帶人，送小程頤跟小野去專門給他們準備的宮殿休息，她則是跟顧北煜手牽著手，回到了他們的寢宮。</br> 遣退了其他宮人們，關上門，偌大的寢宮之中，就剩下了他們倆。</br> 夫妻倆這兩年來，聚少離多，鮮少有這種安安靜靜，什么都不用顧忌擔憂的獨處時候。</br> 顧北煜將姜瑤抱了起來，他輕聲道：“瑤瑤，我們去泡澡吧？”</br> 姜瑤的福喜宮中，有一個巨大的浴室，因為麒麟喜水，所以有的時候姜瑤會在其中變出原形來嬉戲。</br> 當然了，避免嚇到宮人們，這個時候，都是遣退宮人的。</br> 姜瑤也好久沒有暢快地戲水了，所以在聽到顧北煜的建議后，她點了點頭，“好啊。”</br> 讓宮人們準備好溫泉水后，就都退下去了。</br> 倆人彌漫在水汽之中，旖旎萬分。</br> 須臾后，顧北煜靠在那，半瞇著眼，一副饜足又累極了的模樣，不過剛休息一會兒，就被一條尾巴，卷住了腿，拖入了池水之中。</br> 顧北煜連忙穩住了身子，險些被灌了一口水，他無奈淺笑道：“瑤瑤，別鬧。”</br> 回應他的是那道矯健的青影，撒歡地在水池中恣意玩耍，又揚了他一臉水。</br> 顧北煜哭笑不得。</br> 論夫人比自己體力還要好，這件事該怎么辦？</br> 尋常男子定然會感覺心頭不憤，自己怎么可能讓自家夫人給比了下去，這樣多傷大男子顏面。</br> 可顧北煜卻不。</br> 他從小長在仇恨跟黑暗之中，是瑤瑤給他帶來了溫暖跟光明，后來的許多年，只要在她身邊，他就高興。</br> 剛才在家宴上，他的讓步都讓嘉和帝等人，十分震驚。</br> 實際上，他還可以繼續退讓，只要瑤瑤心中有他，讓他退讓到任何地步，都是可以的。</br> 比如……</br> 重新變回人身的姜瑤，披著黑色綿長的發，貌美稠麗，若妖若仙。</br> 她游到了顧北煜跟前，翻身而上，一手拈著他的長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煜哥哥，我喜歡你。”</br> 顧北煜仰著頭，眼底氤氳著濃情蜜意，聲音愈發溫柔，“瑤瑤，我也喜歡你。”</br> ……</br> 倆人在水池胡鬧了兩個多時辰，才回了寢房。</br> 一路上沒有任何宮人，大家都識趣的回避了，而且也知道，倘若主子需要伺候，會喚他們的。</br> 就連小金子都躲回了洞里。</br> 顧北煜打橫抱著姜瑤，剛把人給放到榻上，結果姜瑤就發出了一道聲音。</br> 顧北煜緊張道：“瑤瑤，怎么了？”</br> 姜瑤蹙眉，伸手摸了摸床榻，上面竟然有點硬？</br> 她猛然掀起了被褥，結果發現上面擺滿了話本！</br> 這得有幾百本了吧？！</br> 她雖然也藏了一些，但沒有這么多啊！這是誰把整個皇宮的話本都給搜羅到這里來了嗎？</br> 顧北煜隨意拿起了一本，上面寫著‘長公主跟她的一百零一個面首。’</br> 顧北煜：“……”</br> 姜瑤看到后，趕緊搶了過來，給丟到了地上。</br> “不是我的！”她動作極快地把這些書，都給掃到了地上。</br> 余光看到了幾本話本，噫，書名還挺熟悉的，好像是她之前從玲瓏那拿來的幾本，還挺好看的，自己太忙了，好久沒看，都快忘記上面的情節內容了。</br> 姜瑤悄然地用腳把那幾本，給踹到了床榻上，然后一臉義正言辭地又對顧北煜說道：“這肯定是有人惡作劇，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我床榻上了！”</br> “哦。”顧北煜哦了一聲，他神態自若地將凌亂的床鋪，給收拾好。</br> 姜瑤看了看那一地的書，有幾本竟然還是畫冊的那種，上面的畫面……嘖嘖！</br> 她趕緊轉過頭來，想要假裝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很是隨意地說道：“今晚太晚了，好累啊，明日還得去找我父兄商議兩國融合之事，煜哥哥，咱們早點安歇吧，這些東西明日讓宮人們進來收拾。”</br> “好。”</br> 床幃幔帳放了下來，高桌上的蠟燭也被熄滅了，只在屏風外的矮桌上，留了一根蠟燭照明用，燭光跳動，光線也跟著若隱若現。</br> 顧北煜伸手將姜瑤攬入了懷中，倆人如今都算是老夫老妻了，這樣相擁而眠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br> 姜瑤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本以為話本的事應該已經翻篇了，她剛要睡著，突然聽到顧北煜，幽幽地問道：“瑤瑤，只找了我一個男人，你有后悔過么？”</br> 姜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