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陛下!”</br> 這一聲主上是稱呼顧北煜的,而那一聲陛下,是稱呼姜瑤的。</br> 當初顧北煜為姜瑤擋雷,回到了神宮,姜瑤后來登基稱帝,依舊重用了百里荀。</br> 只不過如今,這兩個稱呼,都是不那么適合了。</br> 顧北煜道:“以后你就喊我們名字就好。”</br> 話是這樣說,但百里荀還是激動得不行,“那,你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br> 跟之前姜黎的反應一樣。</br> 多年不見,久別重逢,自然是更不想分開了。</br> 顧北煜緩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暫時不走了。”</br> “那就好,那就好。”</br> 這邊百里荀激動地想要多跟顧北煜他們說一句話,結果旁邊的百里瀟瀟傻眼了。</br> “阿爹,你認識他們?”</br> “嗯,”百里荀聽說顧北煜他們要走了,根本顧不上女兒,一手把人扒拉開,就對顧北煜說道:“當年你剛出事,可是把我們都給嚇壞了。如果不是瑤大人說,她一定會把你找回來,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辦好了。”</br> 顧北煜也知道他有許多話要對自己說,就對姜瑤點了點頭,跟百里荀多說兩句話。</br> 姜瑤走到了四哥姜黎身邊,她下巴點了點不遠處那個氣得直跺腳的小棍娘。</br> “四哥,百里荀那女兒,應該是很喜歡你吧,怎么,你就一點都沒有動什么心思?“</br> 姜黎無語地看著妹妹,“你認為,她適合做你四嫂嗎?”</br> 姜瑤雖然只見過百里瀟瀟兩三次,不夠了解,但也感覺這丫頭有點鬧騰,的確不太適合四哥。</br> 她好奇道:“那四哥喜歡什么樣的?”</br> 這個問題,可把姜黎給問住了,畢竟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成親的問題,</br> 看著四哥被問住了的樣子,姜瑤也感覺,這個問題可能對四哥來說,有點棘手,她就換了話題。</br> “四哥,等我忙完南海的事情,你抽幾天時間,我們一起回京城,探望探望父皇母后他們?”</br> 姜黎眼底親沁著溫柔,微微頷首,“好。”</br> 姜瑤他們要出發了,那邊百里荀還舍不得顧北煜,四十多歲的人了,眼眶紅紅的。</br> “阿煜啊,你以后別一走二十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行不行?哪怕偶爾給我托個夢也行啊。”</br> 顧北煜嘴角抽了抽,無語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閨女都這么大了,竟然還絮絮叨叨的。”</br> “我不絮叨,老白才絮叨呢。還有花傾城,哎,你是不知道,他……”</br> 二十余年沒見了,自然有許多話想要說,并不是說三兩句可以講完的。</br> 顧北煜知道瑤瑤著急出海,他拍了拍百里荀的肩膀道:“我們先出發了,等忙完了找你喝酒。”</br> “一言為定啊!”</br> 百里荀眼巴巴地目送他們離開了,眼圈還紅腫得不像話。</br> 站在旁邊的百里瀟瀟,心情復雜地看著自己的爹,幽幽道:“阿爹,你跟這個男的,到底是關系,我怎么感覺,你對他的感情,比對我阿娘的感情還要深呢?”</br> 百里荀竟然點了點頭,“那是當然了啊!”</br> 百里瀟瀟大驚!</br> 百里荀卻不知道女兒已經誤會了,他看著那對慢慢走遠的璧人,眼底都是唏噓跟懷念。</br> **</br> 章龍沒有住在海邊,而是呆在了一座小島上,他經常會往返小島跟海城。</br> 因為母親李關月就住在海城。</br> 她想距離兒子跟夫君守護的大海,近一些。</br> 也是距離他們近一些。</br> 站在船頭,看著浩渺的大海,姜瑤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何,找遍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燭龍章山的殘魂。”</br> 顧北煜皺眉,“會不會跟神宮那些前輩一樣,也被齊遠道給吸收走了?”</br> 姜瑤搖了搖頭。</br> 不過眼神慢慢變冷。</br> 她在心底,又給那個犢子齊遠道,記上了一筆,等回頭去天元城的時候,她肯定會一一討回來!</br> 不打爆那個齊遠道,她這個瑤字就倒過來寫!</br> 正想著這件事,突然大船搖晃了起來,船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長得忠厚老實。</br> “兩位大人,好像是要下雨了,兩位先進船艙中躲一躲雨吧?”</br> 姜瑤瞇了瞇眼,這剛才還好好的天,突然就下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br> “這里距離唔知島還有多遠?”</br> “回大人,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就能到了,也是現在要下雨了,不然往常,從這里就能夠看到唔知島了。”</br> “那給我們放一艘小船,我們自己過去,你們大船回去吧。”</br> 這海上不安全,一看就是有魔物作祟。</br> 姜瑤就想著,讓船長船員們趕緊回去好了。</br> 其實她如今的本事,連船都不用做了,之前只是不好拂了四哥的好意。</br> 那船長一聽,立刻搖頭道:“那可是不行,別說平常不下雨的時候,都有一些海獸會攻擊人,也很危險啊。”</br> 這可是城主特意交代護送的貴人,他們可是打了十二分的注意。</br> 姜瑤也不好解釋,只好指尖金光閃過,她跟顧北煜下了大船,來到了一艘小船上。</br> 那個船長已經完全忘記了什么,而是讓手下水手們,趕緊揚帆回航了。</br> 姜瑤跟顧北煜站在小船上,沒航行多久,海底就有幾道黑色的影子,跟上在了后邊。</br> 但姜瑤跟顧北煜,沒有一個怕的,反而倆人還輕松地交談著。</br> “煜哥哥,你猜地下那些,都是什么玩意?”</br> “看起來不像是某種魚類,但也不像是人。”顧北煜語氣一頓,他抬起頭去看姜瑤的時候,姜瑤也正看向他。</br> 倆人同時都想到了一種,當初藍韻假借康韞的身體,創造的半獸人。</br> 只不過,那些半獸人當初都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而且如今又過了這么多年,不應該還存在的。</br> 要么就是海底的那些魔石碎片,又發生了什么反應。</br> 就好像是西蜀那邊的,魔氣產生了許多邪祟?</br> 說到底,這些事情,都是那個蠢貨藍韻做出來的。</br> 說起了藍韻……</br> “煜哥哥,你知道藍韻去了哪里?”</br> “他剛被我打下去的時候,我貼了一張牲畜轉生符箓,第一世他肯定是轉世成了一個牲畜,豬牛羊狗那些。如今二十年多過去了,不知道這一世是什么了。”</br> 姜瑤眸光閃了閃:“會不會……風水輪流轉,他也投生成了一個半獸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