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傾城十分無語地一腳又把剛爬回到桌前的徐七給踹走了。</br> 顧北煜嘴角微抿,他扭頭去看白敬池,“你呢,這二十多年過得怎么樣?”</br> “主上,我還好。”</br> 白敬池也成親了,他娶了的是姜家旁系的一名女子。</br>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吧,顧北煜倒也不多問了。</br> 哪怕他也知道,白敬池當年也喜歡過瑤瑤。</br> 這個時候,白敬池繼續說道:“主上,你還記得離晝嗎?”</br> 顧北煜抬起頭,“之前不是一直關在北燕舊都的牢房里么?”</br> “嗯,之前是。后來我們所有人都遷到了大炎新都城,我回去過一次,發現他病重得厲害,就私下里做主,給他治好了病。如今,也把人給帶到了大炎國的都城。”</br> 這么多年過去了,白敬池依舊記著當初他們三人,一起去大楚國做質子的事情。</br> 當年萬默川年紀最小,但他卻想得最開。</br> 后來做了一個富貴閑人,去跟九皇子十八皇子一起開飯莊,經商貿易,日子也過得風風火火。</br> 至于白敬池,當年很早就投靠了顧北煜,做了他的左膀右臂。</br> 后來大炎國建立后,姜瑤依舊重用他。</br> 唯有離晝,明明沒有那個作為王者的本事,卻心比天高,其中因為他自己私心的緣故,抑或也有被利用,總之就是最后得到一個被監禁眾生的結局。</br> 白敬池立刻給顧北煜跪下來道:“主上,臣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他病死,但這樣做也有違你的命令,還請你降罪!”</br> 顧北煜擺了擺手,“離晝如今對我已經不重要了,其實,如今不是你們說,我都要想不起來這個人了。”</br> 如今顧北煜跟姜瑤,都到了更高的位面世界。</br> 當回過頭的時候,看著昔日的那些敵人,更是不會在意的。</br> 當初,他沒有恢復神力的時候,離晝就是他的手下敗將。</br> 如今,只要那離晝安穩不鬧事,不擾亂大炎國,顧北煜自然不會過多關注他。</br> 白敬池聽后,有一些愣怔。</br> 離晝還一直擔驚受怕,擔心顧北煜回來后,會要他性命,可是人家顧北煜,已經快要忘記這個……兄弟了。</br> 顧北煜淡聲道:“只要他不做壞事了,就給他自由吧。”</br> 白敬池點了點頭。</br> 這是一個小插曲,畢竟久別重逢,眾人還是高興的。</br> 顧北煜也同眾人說了會給他們機緣,以后帶他們去圣界的事情。</br> “義父已經到了那邊,如今小程頤他們幾個也在那。只不過,要等你們凡塵事了的。”</br> 百里荀十分高興,“我們也可以去嗎?”</br> “自然可以。如今天上地下,制定規則的人,是瑤瑤。”</br> “瑤殿下竟然這樣厲害了!”</br> 幾個人都對圣界,心生了向往。</br> 尤其是聽說,可以改變容貌,變年輕一些后,徐七立刻手腳并用地爬了過來,他激動道:“主子,那能把一個男的變成一個女的嗎?”</br> “可以是可以,但你竟然想要變成一個女的?”</br> “不是,我……”</br> 旁邊百里荀跟白敬池,都忍俊不禁。</br> 尤其是百里荀,十分不客氣地說道:“你這要是變成一個女的,得多嚇人啊,怎么,你以后是打算以嚇人作為自己的特長了嗎?”</br> “滾滾滾!”</br> 幾個人歡笑起來。</br> 唯有花傾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主上,他……就是那藍韻,還活著么?”</br> 顧北煜搖了搖頭。</br> 雖然那天瑤瑤回來后,沒有說什么,但他卻是知道,藍韻不在了。</br> 藍韻被天道利用得徹底,甚至已經都改變了想法,偏執瘋狂。</br> 留著藍韻,不是在凡間折騰,就是在圣界做什么。</br> 他們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br> 只是,他已經鉆了牛角尖,決定一條路走到黑了。</br> 花傾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自嘲一笑,“小時候我一直好奇,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想來可笑,后來還是在藥谷那次,就是他要害了你們的時候,才見到了他。”</br> “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母親,自然也就從來都不會在乎我這個兒子。”</br> “我還是后來從姜渾他們那聽說,有神族后裔之說。比如忘憂他們,雖然年少時候,命運多舛,但他們的父母還是愛他們的,給了他們強大的神魂。可是藍韻,什么都沒有給我,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br> 沒有奢望過父親的愛,在得知他從來都不愛自己,那一刻,花傾城心底是徹底釋然了。</br> 所以如今,聽到他已經死了,花傾城心中只是一種,徹底的放下。</br> 顧北煜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其實他當初追尋瑤瑤轉世,娶了不止一個妻子,生了不止一個孩子,可是那些孩子都夭折了。只有你活了下來,或者這就證明,你是不同的。”</br> 顧北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自暴自棄,你是我見過的醫術最好的神醫。而且,你將來也會是你們幾個人中,最早可以飛升到圣界的。”</br> “他以前,在圣界的地位高嗎?”</br> “那個時候還不叫圣界,叫神宮。不過,他的地位沒有我高。”</br> 花傾城點了點頭。</br> “我師父前幾年去世了,我還想知道,我能否找到我母親的轉世。”</br> 只要找到了母親的轉世,知道她如今過得很好,那么花傾城對這個世界,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留戀了。</br> 畢竟師父已經去世,徒弟們也已經獨當一面了。</br> 顧北煜道:“或許瑤瑤有辦法。”</br> 凡間的輪回,是當初齊遠道都無法控制的規則。</br> 是這個小世界自己的規則。</br> 但是,如今瑤瑤取代了齊遠道,想要找一個人,或許有辦法。</br> 夜幕時分,顧北煜起身離開,其余四人依次慢慢離開。</br> 百里荀跟徐七都醉倒了,白敬池跟花傾城倒是還清醒著。</br> 倆人先把百里荀送回到了他的府邸,然后是徐七。</br> 花傾城無奈道:“我先把他帶回醫館好了。”</br> 花傾城已經讓藥谷的人,在大炎國都城開了一家醫館,就直接掛著藥谷的名字。</br> 白敬池點了點頭,他把這倆人送到醫館后,坐在了馬車上。</br> 車夫問道:“大人,咱們回白府嗎?”</br> 白敬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輕聲道:“去西街六巷。”</br> “是。”</br> 不一會兒,馬車停靠在了西街六巷一處宅院那,白敬池扣了扣門,不一會兒一個小廝跑了出來。</br> “原來是白大人,您今日怎么這么晚來了?”</br> “離晝今日身體好點了么?”</br> “好了一些,不過就是晚上睡不好覺,現在還沒睡下呢。”</br> 白敬池進了屋,果然看到離晝佝僂著腰,抬起頭看到白敬池后,眼睛一亮。</br> “白兄,你怎么這么晚來了?”</br> “阿晝,我見到主上了。”</br> 離晝手中的蠟燭,一個沒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