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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當同衾,死亦同穴。
看到這句還不哭?她就不是個女人。
只見她拿著那筆記本的手瑟瑟發抖著,掌心早就濕濡了一片,心狂亂地跳動,捂住胸口,拼命地搖著頭。
不,她不能接受!
傻傻地看著他們抬開石板,將錢傲抬上擔架,然后在他臉上蒙上一塊兒象征著死亡的白布。
她懵了。
眼瞅著他們將他抬上了古井,那擔架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似乎很快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里了一般。
眸光恍惚,越發渙散。
她覺得自己支撐不住了,胸口像被人活生生地扯開一般疼痛,終于,她忍不住對著擔架的方向嘶吼了一聲:
“錢傲~不要!”
這一聲,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一般,空洞中帶著絕望。
然后,她一步步爬上臺階,甩開仲堯摻扶的手,追了上去。
她的錢傲肯定沒有死,他怎么可能會死?!
腦子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好像發瘋似的,在眾人詭異的目光注視下,猛地一把掀開了他頭頂上的白布,雙膝跪了下來,眼淚撲漱漱掉到他的臉上。
他的面色很平靜,她輕輕替他擦拭著臉上的血污,然后俯下自己的唇,就著他的唇邊,一點一點的撬開他的唇。
吻著,一直吻著。
沒有人阻止她對著尸體親吻這瘋狂的舉動,因為是個人都看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親吻著他,仔細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眼睛紅得不像話,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在陽光下映上了一抹淺影。
“錢傲,快醒醒!咱們安全了!快醒醒!”
一直反復著,她不知疲憊地親吻著,輕喚著。
良久——
站在邊兒上錢仲堯仰頭望了望天,抑止住自己的情緒,終究打破了沉默:“素素,讓二叔安心上路吧。”
他低低的聲音,像爆烈的電光炮瞬間敲擊在她的腦子里,短暫的錯愕之后,她轉過頭來,望著仲堯,嗓音沙啞著問:“你不相信我?他真的沒死。”
瞧著她這樣兒,錢仲堯苦澀地笑了笑,她的心情他很明白,可是人已逝,有情又如何?有愛又如何?
看到她挺著個肚子就跪在那兒,他心疼地上前扶她:
“起來吧。”
甩了甩頭,元素差點把嘴唇咬破,“他沒死。”
“元素!”
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錢仲堯沉聲說,“你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錢傲他沒有死,你究竟明不明白?”元素的聲音又冷又硬,脊背挺得繃直,那透射出來的眸光讓錢仲堯顫了一下。
這一眼,多么像二叔……
想了想,元素的目光又有些悲傷了,可是卻沒有半絲怯弱,“仲堯,快找人救他……”
“他死了!”錢仲堯輕輕地重復這三個字,聲音透出落寞。
睜大眼睛瞪著他,元素狠狠地抹了抹眼淚,對著他倔強地吼:
“他不會死,永遠不會。”
“……”
“仲堯,我求你,趕快打電話求救,找好的醫生,找專家,找教授,相信我,相信我這一次,他真的沒有死,真的……我感覺得到,他真的沒有死……真的沒有……”
許是說得太過激動,這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昏倒在錢傲的身上,錢仲堯趕緊扶她起來,瞧著她蒼白的一張臉,有些心疼,這一番折騰將她本就虛弱的身體透支耗盡,別說是個女人,就算是個鐵人也扛不住。
可是,盯著這個昏迷過去的女人,錢仲堯不管有多少心酸,有多少心疼全都只能往肚子里咽,眼眸里,全是對這段感情的絕望。
“素素!”
這時候。
原本陽光燦爛的天空,竟然灰蒙蒙一片,正如錢仲堯此時的心情。
絕望,空洞。
眼淚硬生生逼停在眼眶,喉嚨像被卡了顆山核桃,看這個女人,他想說什么,可是終究什么也說不出口。
他愛她,她卻又是他的妹妹……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為她付出,為了救她,他錢仲堯又何嘗不是跋涉幾千里。但,也許這就是命運,不管他如何晝夜兼程,也終究是晚了一步,在她的心里,已經住不下他了。
瞧著她渾身上下的血跡,瞧著她癲狂的舉動,他懂得她有多么愛二叔,這種超乎死亡的愛,讓他羨慕,可卻永遠無法擁有。
正胡思亂想著,元素突然又動了動,幽幽醒轉過來,拼著一口力氣,聲音微弱地又說了一句:
“救他,仲堯,救他……”
說完,又再次暈了過去。
“素素……”
滿臉蒼白地拽住元素的手,錢仲堯轉過頭沉聲吩咐,
“劉參謀,馬上連線指揮中心,要求派直升機支援……就說……就說是錢司令員的愛子重傷。”
她既然堅信二叔沒死,那么就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吧。如果二叔真有不測,她斷斷是獨活不下去,而自己……沒了她,他連默默守望的幸福都不會再有。
微微一嘆,他打橫將元素抱了起來,帶著眾人大步往安置的操場走去。
心下酸澀,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好像很久了,到如今,只剩往事如煙。
大約四十分鐘后。
從C市飛抵鎏年村的軍用運輸直升機好一番周折才降落在希望小學那諾大的操場,為村民們帶來了救災的食物和水,然后,在村民們默默的祝福聲中,接走了錢傲和元素,全程由錢仲堯護送。
三人行,錢仲堯覺得孤獨的只是他自己。
……二爺分割線……
三天后,C市,某醫院。
清晨的陽光透射進來,元素恍惚中睜開了眼睛,鼻間充斥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她動了動,可渾身像散了架一般,就連骨頭縫都在疼,難受得要命。
嘶……
一時之間不知究竟置身何處,直到看清觸目驚心的雪白,她才猛然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錢傲抱著她陷入地面的畫面和接下來的一切像幻燈片似的在她腦子里回放……
錢傲,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說他愛她。
記憶里,他從來沒有從嘴里說過愛,他一直覺得這是老娘們兒的舉動,但他總是無時無刻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著他的愛。
錢傲呢?錢傲哪去了?
想到這兒,她心下一驚,忽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僵硬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天旋地轉一般,幾乎使不上力氣,而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
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自己還掛著點滴,微微蹙了蹙眉頭,她伸手就要拔掉。
邊上的男人慌忙地壓住她的手,“別亂動。”
“白哥?!”元素將失神的腦神經搬運回國,終于發現了這個杵在病房中悶不做聲的白慕年,轉眸往四周再看了看,她的病房里,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誰也沒有,甚至連仲堯都不在了。
難道,仲堯沒有相信自己的話?
難道,錢傲他不在了?
為什么白慕年會在這兒?
白慕年,白慕年?想到錢傲那份‘遺書’里提到的事兒,更加驚慌起來,眼淚奪眶而去,抽噎著問:
“錢傲,他在哪?”
“素素,你堅強一點……”看著她,白慕年蹙著眉頭,伸出手來想要扶著她,可白先生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說好聽的?
他話還沒講完,她就被嚇得呼吸都差點停頓了,他這話太駭人了。
一把揮開他的手,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他,他是不是……”
哽咽著,她問不出口,但凡與‘死’事有關,她都說不出口。
瞧把她嚇著了,白慕年這回學聰明了,內斂沉穩什么的先拋一邊兒去,然后以極快的語速道:“他還活著,不過沒有脫離危險,情況不容樂觀,但是你也不要太擔心,孩子要緊。”
如釋重負!
撫了撫額頭,元素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活著那就好,他也在這家醫院嗎?我要去看看他。”
白慕年點點頭,給她倒了杯水,“他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暫時還不能探視,但是,他還活著,正如你說的,他真的活著。”
“我就知道。”元素發自內心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么,那時那刻,她心底里就有那么一個強烈的聲音說,錢傲活著,一定活著,因為他不舍得她孤單,更不舍得她痛苦。
所以,她堅信,他一定會挺過來的。
想了想,她突然問,“仲堯呢?”
她暈過去后,肯定是仲堯送他們到的醫院,那么仲堯定然是相信了她的話,所以,錢傲能夠獲救,真的得歸功于仲堯,她非常感激。
心頭一沉,白慕年有些欲言又止地將她昏迷后的一些情況都慢慢說給她聽。
原來錢傲只是身上的內外傷勢過重,再因為地底下困得時間過長,嚴重缺氧,導致了窒息性假死。
另外,現在抗震救災全國性的開展,正如火如荼,錢家的男人不是官就是兵,全都撲在抗災第一線。錢老大來看過她一眼,就去了災區,錢司令也都只到過一次醫院,而沈女士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哭得嗓子都啞了,但她離開不J市,錢傲這邊兒一出事兒,JK國際的擔子就壓在她身上了。
所以C市醫院這邊兒的事,一直都是白慕年在處理。
元素感激地點了點頭。
心里不斷的祈禱著,災區的人快快好些來,祈禱著,錢傲快點兒醒過來……
……
可老天似乎并沒有聽到她誠心的呼喚,錢傲一直都沒有醒來。
由于C市是災區醫療條件有限,一周之后,他倆被專機護送回了J市,然后沈女士請了國內外的專家多次會診,但他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了二周之后,他仍然處于昏迷狀態。
像一個植物人般,有呼吸,有心跳,就是沒有知覺,慢慢地,他斷裂的骨頭接回了原處后已經開始重新生長,而身體的器官都在往良性方向恢復。
什么都好好的,就是不樂意睜開眼睛。
元素急得,心焦火燎。
接下來的日子,元素始終在病床邊上守著他,高干病房一切設施齊備,好在床也挺寬敞,于是,她不管不顧地每天都和他擠在一塊兒睡覺,不管別人說什么,也不看別人扭曲的眼神兒。
堅持貫徹自己的小強精神。
因為她知道,錢傲如果醒過來,一定希望睜開眼睛的第一時刻就看到她,所以,她必須不離不棄的隨時跟在他身邊。
誰說都不好使,她偏就不要臉皮的賴上了。
好歹錢家也是要面子的家庭,那些私底下的關系始終是擺不上臺面兒的,因此醫院里并沒有人說三道四,反而見她一個弱女子,天天挺著個大肚子還這么盡心盡力的伺候老公,個頂個的佩服她。
而錢傲的生活護理,她同樣拒絕任何的特護幫忙。
不得不說,二爺的眼光是獨到的,元素的脾氣犟起來,真的誰說都不好使,沈女士三番四次的提醒她,第一她不適合照顧錢傲,第二她沒有特護的技術照顧錢傲,第三她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允許照顧錢傲。
這些話聽到耳朵里,她都當風吹過,回答沈女士的始終只有一句話:錢傲覺得我適合,那么我就是最適合的。
心底偷偷鄙視自己,是不是因為那些特護妹妹個個長得俏生生的,自己有危機感了?她男人長得這么帥,瞧那些小姑娘那眼色就不爽,更何況,如今她真沒那校花的風采了,整一個丑八怪,地震時臉頰上的多處劃傷,傷疤褪去后,那些淡粉色的暗痕看起來很是駭人。
反正,不管怎么說,她的男人得由她自己來照顧。
擦臉,擦手,擦身體,每天若干遍,然后幫他換上干凈舒爽的睡衣,讓他舒舒服服地睡覺,她太了解了,這個男人好愛干凈。然后剪指甲,給他喂流質食物,喂水,包括大小便都從來不假手于人。
可是——
這討厭的男人,天天睡懶覺,眼神都懶得睜開,胡茬卻每天都在往外冒,所以她每天都得替他刮,她又掌握不好那刮胡刀的使用,悲催死了。
不過,漸漸地,她就愛上了這個活動,把二爺打扮得帥帥的,她覺得自己也挺有成就感的。
另外,她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跟他說話。
損他,罵他,吼他,收拾他,他都乖乖地聽著,從來不反駁。
比如這時候,她幫他把臉擦洗干凈后,就在他床邊兒坐下來笑瞇瞇地戲謔他:“哎,二爺,太陽曬屁股了,該起床了,懶鬼。”
“錢傲,你說說你,怎么這么混蛋呢?天天裝睡,你就使勁兒折騰我吧,懲罰也該有個限度啊……我說你別這么不要臉了……快起來,趕緊的!”
還是沒動靜兒,她索性靠在他的胸口,還真就想不明白了,這心臟跳動得如此的沉穩有力,這呼吸依舊平穩勻稱,可他怎么就不睜開眼?
錢傲,你太過份了!
“錢傲,你干嘛裝自己是植物人?你說說,丟不丟份兒?錢二爺不是最討厭裝慫的男人么……瞧瞧你自個兒,現在這樣兒多慫啊。”
拍了拍只顧著睡覺的男人那張俊臉,她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開始在室內做孕婦操,她很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和心情。
她要做一個健康媽媽,生一雙健康寶寶。
眼看,十月過去了……
十一月過去了……
十二月也過去了……
一晃眼兒,就是第二年的元月份了……
不知不覺,夏天就變成了冬天,討厭的太陽變成了冬日的暖陽,時間一遛煙的跑,過得真是好快。
這天,吃過早飯后,等護士來給錢傲換完藥,她就走到窗邊兒,打開了窗簾和窗戶,微瞇著眼感覺著微風拂在臉上。
今兒的天氣真好,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讓人格外的舒服。
像急需營養的小草一般,她拼命地曬著那縷陽光,醫生說,孕婦需要補鈣,而陽光就是純天然增強鈣質吸收的,多好。她如今的一切活動,都得遵循醫囑。
此時,她肚子里的龍鳳胎寶寶已經七個多月了,這期間,她便沒有去做羊水穿刺,也沒有去照四維彩超,
壓根兒沒必要。
她知道,不管孩子是什么樣兒,她和錢傲都會很喜歡,誰家的孩子誰家疼,只要是她和錢傲的孩子,什么樣子都不重要了。
又瞧了好一會兒,她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容來,撫著自己的肚子,同寶寶說著話:快快長大,咱們一起喚醒爸爸。
而錢家人每次來看到他倆的樣子,就搖頭抹淚嘆息三步曲,她也懶得理會,錢家被愁云慘霧籠罩著,唯獨她不難過,她天天都微笑。
注意胎教么。
而且,她相信,錢傲一定會醒的。
很快了,他都睡了快四個月了,也該醒了。都說王子可以吻醒睡美人,于是她也每天不厭其煩的吻他,她相信,灰姑娘也可以吻醒王子的。
加油,元素!
曬足了太陽,她活動活動胳膊腿兒,挺著肚子慢慢地走近了床邊兒,微笑著將他的床頭搖高,讓他也曬曬太陽,感受一下這室內的燦爛。
撫上他的臉,她瞧著這男人還是那么性感迷人的臉孔,實在忍不住又親了親他的唇角,然后俯在他耳邊輕輕說話:
“長得帥了不起啊,想親你就親你……”
“錢傲,再不醒,再不醒你老婆都跟人跑了……”
“我要嫁人了……真的,你再不醒我就嫁人了……”
“唉,二爺,孩子都要出生了,你還睡呢?現成老爸那么好做么?”
“……”
坐到他床前,好一會兒她感覺自己有些累了,掀開他的被子就側躺到了他的身邊,這么些日子以來,她都是這么過來的。
餓了醫院有提供,一切齊全,困了就摟著他睡覺。
軟軟的枕頭,真好!
一如往常地摟住了他的腰,她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以往的每一個日夜似的,微瞇著眼,露出貓兒般慵懶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今兒出了太陽的原因,她的手有些調皮了,模索著就穿過了他的睡衣,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身上磨蹭著,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反正他也不知道。
越蹭越起勁兒,她的手慢慢往下。
突然,一陣激靈,她愣了——
他的臉上突然有些不正常的潮紅起來,呼吸有些急促,睡夢中似乎還皺了皺眉,最最重要地改變是,他醒了?!
她不可置信地掀開被子,一瞅……
心里瞬間被驚喜填滿。
誤打誤撞。
二爺,你要不要這么色啊?要是早知道這樣就行,她早就這么干了。
嗚……
心里激動不已,她抬起了頭,仿佛看到他的睫毛也在微微地抖動。
沒錯兒,他肯定有反應了。
小手從他睡衣里抽了回來,然后緊緊握住他的手,將自己臊紅的臉貼在他臉上,輕輕呼喚:
“錢傲,差不多,該醒了!”
緊接著,她激動地感覺到,與他交握的那只手,被他的大手緩緩地,一點一點的收緊,握牢。
兩個人,兩雙手,交織著……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忍了幾個月的它們終于可以歡喜地傾瀉,她吸著鼻子小聲地埋怨。
“混蛋,大混蛋,趕快睜開眼睛。”
手動了,睫毛動了,眉頭動了。
接著,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時間像是不太適應光線一般,伸出手來擋了擋,然后瞅見了睡在邊兒上的女人,奇異般咧嘴樂了。
“素,今兒這么主動?”
他講話了!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還是這么痞,還是這么色,還是這么不要臉,但卻把元素激動得不能自抑,顫抖著雙唇壓根兒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唯一能干的事兒,就是哭。
哭得直抹眼淚兒,嗓子都哭啞了,兩只眼睛紅腫得像兔子,連鼻尖都通紅通紅的,那小模樣兒看起來特別的可憐。
“妞兒?不哭。”
努力揉了揉有些艱澀地眼睛,瞧著她的臉,錢二爺皺眉:“你怎么變得這么丑?”
捂了捂臉,元素有些尷尬,“你,討厭。”
沒有一個女人喜歡被人說丑,尤其還是自個兒心愛的男人。
嘴唇微勾,錢傲緩緩伸出手攬緊她的腰,邪佞地笑道:“剛才都有些啥想法,想奸尸?”
微微窘迫,元素知道這輩子都貧不過這男人,立馬就想起身。
惹不起,躲!
可錢老二哪容得她掙脫,沙啞著嗓子說,“別動,你急個屁啊,一說就急,乖乖躺著,讓老子抱一會兒……妞兒,想死我了。”
對她來說,他倆時時刻刻在一塊兒,可對他來說,卻似乎是遺失了好久。
所以,摟著她,他都不想放手。
嘴上說著貧嘴,腦袋就放肆地湊近了她,親她的額頭,親她的眉,親她的眼,然后低聲道:
“真好,咱倆,咱的孩子都活著。”
癡癡地望進他幽暗的眸底,仿佛有一道誘人的漩渦似的,除了打心眼兒里涌上來的暖流,元素連魂兒都不見,輕輕地“嗯”了一聲。
錢傲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就笑。
摸了摸自己的臉,元素欲哭無淚,苦逼死了,猛地將臉埋進他肩窩:“我是不是特難看?沒臉見人了。”
揉了揉她的腦袋,錢老二心情特別放松,促狹地笑,“確實挺丑。”
“嗚……”
這是真哭了!
她的如花容顏,就這么沒了,還怎么傾國傾城,傾倒二爺啊?!
見她哭得可憐兮兮,嗓子都啞了,錢老二舍不得逗她了,輕輕哄著:“傻妞兒,臉會好起來的,何況,就這樣兒,我瞧著也挺好,我挺喜歡的,多像孫二娘啊,特匹配你。”
“那誰知道啊,錢二爺你那么花心。”元素哪管他的勸哄,只管自己抽泣著,發泄著這段時間的苦悶,哀悼著自己的似水容顏。
好吧,其實她很享受,窩在二爺懷里的感覺。
還能醒過來看到這個世界,還能聽到她嬌俏地撒嬌,錢老二心情大爽,不由得地哈哈大笑了兩聲,可笑聲未絕,竟輕輕咳嗽了起來。
沒法兒,傷殘人士,嗓子還不太適應。
順手從旁邊的柜子上拿過水杯,他喝一口,再喂她喝一口,直到喝干。
摟著,抱著,膩乎著。
兩個人都忘掉世間的一切了,就這么傻呵呵地擠在床上,感受著大難不死,失而復得的狂喜,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調侃著,逗樂著,忘卻了時間,甚至忘了通知醫生,通知家人。
人世里,唯彼此而已。
溫馨,和諧。
溫柔地將她摟在自個兒懷里,貪婪地撫摸她的長發,錢老二眼眶都紅了。
一下一下,動作柔情似水,心里洶涌澎湃,多神奇啊!
而元素就那么緊緊地揪著他的睡衣不放,眼淚又開始不聽話的往下掉,哭得自個兒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這情形,比老百姓兩塊錢的彩票中了五百萬的大獎興奮多了。
瞧到他妞兒哭成這模樣兒,錢老二可心疼得不行,坐起身來想下地拿紙巾,這么一動,疼得他直抽氣。
剛才得意忘形,這才發現左腿上還打著石膏,被夾板兒固定著。
他這舉動,嚇了元素一跳,趕緊扶住了他:
“你有沒有怎么樣?”
咧了咧嘴,他笑:“沒事兒。”
元素鼻子酸酸地,抹了抹眼淚,伸出手在他腿上揉著:“你傷得那么重,一時半會兒哪能好,你算恢復得很快了,現在就剩這左腿不太麻利了,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
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錢老二那目光柔得能化出如水來:
“妞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搖了搖頭,元素咬著唇,環住他的腰,聲音里帶著哭意,“不辛苦,只要你好好的,我一點兒都不辛苦。”
這話說得,酸,特別酸。
靜默片刻,他輕柔地撩開她垂落的發絲,抬著她的下巴,輕輕撫著她臉上那些淡紅的傷痕,然后小心地俯下唇去,碾磨,慢慢侵入她甜美的唇兒……
喟然長嘆,真想死她了,想了有沒有一萬年啦!
久違地交纏在一起,帶著迫切的你追我逐。
慢慢地升溫,觸感在彼此間流動,火辣的濃情與甜蜜糾纏,開出一朵朵絢爛的花朵。
時間仿若停止,不忍再看。
戀戀不舍地分開時,彼此都重重地喘著氣兒,元素更是被他的急切弄得差點窒息,瀲滟的目光中,她看到他眼底蠱惑的異動,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元素臉紅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錢傲,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拉著她的小手,錢老二悶悶地笑。
“餓了,餓了好久。”
“我去……”
不等她說完,他扭過頭來惡狠狠地啄了一下她的唇,“媳婦兒,我想吃你。”
“你……的……傷……”
他壞笑著拉過被子將兩人罩住,輕軟的羽被里,貼著她腰間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錢傲,別,一會有人進來,門不嚴實。”元素慌忙貼近他的耳旁,輕軟地說,這時候,他的手已經開始攻城拔寨,哪容得她多說。
元素哀號,這二爺一醒過來,不找吃,不找喝,就想那事兒。
“寶貝兒,吻我。”眼睛定定地望著她,錢老二這話像命令,更像那種大男人式的撒嬌。
他太想念他媳婦兒了。
嬌嗔地瞪他一眼,元素小心翼翼地摟緊他的脖子,將唇覆了上去。
“噗哧”一聲,錢老二壞笑出聲,喜歡極了她的聽話,吻上她的發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問:“要是老子真死了,你真敢嫁給別人?”
“真嫁,非得把你氣活不可。”
“沒心肝兒的東西,你就不能說兩句我喜歡的?”
說完這話,他臉色突然一變,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抓住她的急切地問:
“妞兒,我這是睡了多久?現在外面兒怎么樣了?那個鎏年村又怎么樣了?”
想到地震,元素目光瞬間黯然,嘆道:
“快四個月了,鎏年村的人已經被政府轉移了,村民們的房屋都沒有了,蘭家祠堂也沒有了,鎏年古井,古井,古井也平了……村子里已經沒有人了。”
錯愕了幾秒,錢老二將記憶中那個充滿了世外桃源氣息的鎏年村細細想了想,沉吟片刻才拉著她的手:
“妞兒,以后咱再建一個鎏年村,再鑿一口鎏年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鎏年村的村民們,也都會得到很好的安置,我向你保證。”
心里特別不是滋味兒,元素點了點頭。
忽地,錢老二‘騰’地坐起身來,皺著眉頭瞅她,繼而唇角微勾:
“素,我要尿尿。”
暈……
雖說他昏迷這幾個月一直都是元素在伺候她,可現在他醒了,她還是覺得忒不好意思,臉上有發燒跡象。
“那你去撒唄。”
挑了挑眉,錢老二偏就故意逗她:“我殘疾人士,怎么去?算了,我按個鈴,找個漂亮的護士妹妹幫我…!”
瞪了他一眼,元素知道他是故意地,可今兒心情好,還是配合二爺演戲。
傻乎乎地瞪了他一眼,她佯著惱恨:“沒節操的人渣。”
氣咻咻地吼吼,錢老二這人一精神,口就沒有遮攔了:
“操,我說別磨蹭了,速度點,老子一會流了。”
翻了翻白眼,元素拿這個男人沒有辦法,磨磨蹭蹭地下了地,從床下拿出一個尿盆兒來,再掀開他身上蓋著的羽絨被湊他跟前,小媳婦兒似的動作,扭扭捏捏得不像話,樂得錢老二忍不住咧嘴,捉弄之心更甚。
“妞兒,這樣咋尿?怎么著先得幫把褲子脫掉吧?我是殘疾。”
殘你個頭啊!
元素臉都紅透了耳根,知道這家伙是故意的,他腿傷了,手可沒傷著。
“你自己來。”
完全明白她的想法,錢二爺笑得一臉蕩漾,偏要耍賴:
“我肋骨斷了,手使不上勁兒。”
磨著牙齒,元素只得幫他,然后把臉兒別開。
“趕緊!”
錢老二可算是把他妞兒的小性子模得透透的,嘴上抹著蜜,什么好聽講什么,抹了蜜似的哄著,歸根到底就一句話:“媳婦兒,你得幫我拿出來端著才行啊?要不然得尿地上了。”
天上一群烏鴉飛過,元素頭上一團黑線。
瞪了他一眼,看怪物般瞅著他,元素咬牙切齒的幫他麻利地尿完,那臉紅得像兩顆西紅柿,重新幫他塞回去,熟練地將尿盆兒拿到洗手間沖洗干凈。
出來就瞅到某男翹著嘴唇,得意地笑。
心下有些暖,還能見著他這樣兒耍賴,貧嘴,真是太好了!
咚咚!
這時候有人敲門兒。
元素將他往大被子一裹,便走過去拉開了門。
來的是白慕年,帶著一個治療錢老二的專家組成員,乍一開門兒看到床上的錢二爺生龍活虎的瞪著大眼珠子,倆人完全嚇傻了,
昏迷了幾個月的植物人醒了。
那專家直接大呼這真是奇跡,當然也沒少往專家組的醫學領域上扯,技術精湛,專業過關,怎么牛逼怎么來。
翻了翻白眼,錢老二瞟了他妞兒一眼。
兩人相視一笑。
這秘密只有他倆知道,這并不是奇跡,而是因了他倆對彼此的愛,因了他對媳婦兒和孩子的不放心,所以,終究還能在那樣重傷的情況下醒來。
感謝上天!
經歷了生與死,彼此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愛的存在,這種重于生命的愛,讓他倆都明白——他好好的,她好好的,他們的孩子好好的,那么,一切都會好好的。
接著,又是好幾個專家進來觀察診治,把他當科學怪人似的研究,最后確定,他目前除了左腿的骨折較重還未復原以外,其他地方的傷都差不多痊愈了。
情況相當穩定。
等專家走了,錢老二找了個理口,就把元素支了出去,他現在得和年子單獨聊聊。
知道他倆有句要講,元素沒戳破她,其實他要說什么,她都一清二楚,而這些話,也確實不適合她聽。
見她出了門,錢老二讓白慕年幫著遞了根兒煙,點著了火,重重地吸了一口,才笑著說:
“年子,好哥們兒。”
翻了翻白眼,白慕年似笑非笑:“別說這個,先說說啥時候把媳婦兒交給我帶走?”
“啥,啥媳婦兒?”
見他裝懵,白慕年失笑不已:“你丫真健忘,那不是你遇難時候的臨終遺言么?”
遇難!真他媽不中聽!
擼了擼袖子,錢老二厚著臉皮死不認賬:“啥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嘖嘖!
知道這哥們兒害臊了,白慕年知道他最在乎自個兒老爺們兒的形象,寫那么磨磨嘰嘰酸得掉渣的‘遺言’,保管現在他已經后悔得想撞墻了。
“別扯淡了,白紙黑字,該履行了啊。”
“操,滾,有多遠滾多遠,老子活得好好的。”
敲了敲他打著石膏的腿,白慕年笑著問:“看來真是好了,罵起人來威風不減,尚能飯否?”
“白慕年,你大爺的,逗我呢?”
“哈哈,你以為呢?”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慕年心里其實挺感動,這哥們兒,沒得說。可是,他卻比誰都明白,別說錢老二沒死,就算是他死了,那個女人也不可能跟了別的男人。
“丫的,年子,趕緊滾……你故意氣老子。”
“這么拽,錢老二你咋不死呢?可憐我,到手的媳婦兒都飛了。”搖了搖頭,白慕年絲毫不理床上氣得暴跳如雷的男人,看到他氣色不錯,戲謔般逗樂子。
錢老二抓起一個枕頭砸在他身上。
然后兩人相頓,相視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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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未來,持續升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