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 真的不要沖動,千萬不能沖動!”
“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這事一定會幫你, 你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快松手, 小宗,快松開, 有我和你書阿姨在,絕對不會這么輕易饒過他們家!”
圍觀者的勸解聲, 小孩子和女人懼怕到骨子里的抽泣聲, 劉斌凄慘的嚎叫聲,還有劉家父母的哭喊聲, 夾雜在一起, 讓整個屋子異常混亂。
“咣當!”
菜刀落地聲響起, 屋里屋外所有人松了口氣, 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刀松開了就好,吾這顆心總算踏實了。”
“冊那!真是不要面孔!!徐燕子不要面孔,你們劉家人更不要面孔!”
“孩子都搞出來了, 你每個月顯擺小宗寄的工資,原來都是被你養野種了!”
“冊那娘額!!一家子缺德玩意!兒子侄女瞎搞, 你們不但包庇,還想娶小姑娘到你們家, 繼續給你們家養野種, 真是爛了心肝了!”
“你們一家子都在破壞軍婚,坐牢都不解恨,最好把你們兩個老的全都拉去槍斃才好!什么玩意!”
...
曹宗剛被勸下來,門口鄰居們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剛才徐燕子跪下求饒,還有曹宗說的話, 大家在門口全都聽到了,活了多少年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奇葩畜生事情,個個義憤填膺,怒火中燒。
劉父劉母急得焦頭爛額,耳朵還不斷傳來各種難聽的話,眼淚與他們兒子的血一樣嘩嘩流淌,哭喊:“斌斌,我們快點去醫院!”
抱著孩子縮在墻角的徐燕子,臉埋在孩子后背里低聲抽泣,完全不敢抬頭。
周圍難聽的話已經織成一張尖刀之網,即便躲著不動,這張網也會越收越緊,刺得她哪哪都疼,而且還是循環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處可逃。
劉斌就更恐懼了,刀拔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同時被甩到地上,摔得尾椎都要斷了,卻不覺得疼,連忙跪著爬走,發自內心深怕曹宗再追過來,嚇得渾身除了血就全是汗。
幾分鐘之前,他清晰感覺到死亡來臨,也清晰感覺到曹宗是真的想殺了他,要不是有人阻攔,砍得就不是肩膀,而是他的脖子!
一想到橫下來逐漸放大的刀刃,還有曹宗狠絕的眼神,就止不住渾身打顫,驚慌到渾身關節都不受控制,這是真正撿回了一條命!
其實當看到曹宗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感到后悔了,后悔不該控制不住自己。
當時除了年少時對表姐的幻想,還因為平時就很怕曹宗,一想到能在他背后睡了他媳婦,渾身血液都加速循環,雙重刺激之下,就沖動了。
有了一次沖動,就被表姐黏上,再也沒辦法回到以前,兩人日日夜夜都怕,可是害怕之外,還有一種別樣的刺激感,讓他們都越來越上癮。
即便考慮到現實一旦暴露,周圍人的唾沫就能把他們淹死,曹宗會把他打死,未來老丈人丈母娘也不會再支持他的工作,可依然無法自拔,只能將錯就錯。
然而想過會潦倒,會坐牢,但怎么都沒想過,曹宗一出現,就要剁了他的脖子!
“媽!爸!”劉斌躲在父母身后,看著肩膀上一道長長裂開的傷口,痛入骨髓,哭喊道:“媽,救我,他會殺了我的,我好疼,爸,我們快去醫院,快去坐牢,否則曹宗真的會殺了我!”
“公安來了!”門口鄰居剛才熱心跑去喊了公安。
“救命啊!”劉母倒是先哭喊了起來,“同志,快來救命啊!”
然而任憑屋里怎么喊,外面鄰居都拉著公安,七嘴八舌說明情況,深怕公安聽到劉母瞎喊,看到受傷的人有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警察一來,事情就有了章程,還是先讓劉斌去醫院治療,緊接著又叫走了徐燕子母子,艾家人和曹宗,另外還有拉架的幾個旁觀者。
白露珠三人因為手上拿著所謂證據也得跟著去,最后一起前往派出所。
-
到了派出所后,主要是艾米在訴說經過,解釋只是一些個人資料和日常照片,嚇唬到了心虛的劉家人和徐燕子,同時沒想到曹宗正好回來,撞上這一幕。
本來幾人也就是動動嘴,沒有動手,而且艾米也是受害者之一,這點公安已經了解得很清楚,即便表面鐵面無私,公平執法,但仍然能感覺到他們也對這件事感到震驚與厭惡。
曹宗有軍籍,公安當晚就聯系到軍區,讓周邊軍區紀檢稽查組盡快趕過來。
接著聽艾米大哥解釋,白露珠才知道,原來艾立和曹宗屬于珠圳軍區的人。
曹宗還在前線戰爭里腹部中了兩彈,表現英勇,取得關鍵勝利,立下二等功,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之后又休養一段時間,剛趁著假期回來,就碰上這種事。
“在醫院里就靠念著兒子才撐過來。”艾立雙手撐住額頭,想到好兄弟在醫院堅持的樣子,忍不住濕了眼眶,“我早就看劉斌不順眼,你們還總說我是偏見,說人文氣,文人就干這種事?”
艾桐延兩口子正難受后悔著,同時又有些慶幸,幸好女兒提前發現,沒有嫁到這樣的家庭。
“別再說這些廢話了,你們難受,難道爸媽不難受?”艾米不想怪任何人,認真說起來,大家都是受害者,沒必要因為那些人渣,自己人再引發爭吵,互相傷害。
艾立看了眼父母,想到算計他們的正是幾十年好朋友,不再提及此事,“大裁軍根本還沒停下來,這次他動手了,就算有二等功,也得受懲罰,說不準還會被勸退!”
“不需要勸退,我也打算退伍了。”
曹宗剛被公安叫去談完,一出來就看到好兄弟紅著眼睛,滿臉焦慮,說起關于自己的事。
艾立抬頭坐直身體,“幸好這次大隊長攔住你的退伍報告,讓你先回來看看,否則沒了軍籍,她就不算軍嫂,這事更不好解決。”
曹宗沒有說話,知道確實如此,破壞軍婚法是部隊保護現役軍人定的規則,一旦退役了,就不在保護之內。
“你們先回去吧。”艾立看向父母,接著在看到白露珠的時候怔了一下,又連著看了好幾眼,才問:“我怎么看你這么眼熟,你是不是白露珠同志?”
話音剛落,艾米就點頭,“小白以前也是你們珠圳軍區的人,不是代表珠圳軍區去承天門跳舞了嗎?你居然現在才看出來。”
這句話說完,就連曹宗都轉頭看過來,眼神疑惑,艾立站起身,眼神同樣疑惑,“真的是露珠同志,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以后是我的老板。”艾米又搶了話,也是借機說給父母聽。
果然,艾桐延兩口子不再默默感傷,抬頭在女兒和白露珠之間來回看了幾眼,“老板?”
“小白是特地來上海邀請我去她新創辦的廠子上班,我已經答應了。”艾米看向父母,“爸媽,你們之前在家里還念叨過小白很久,應該特別相信她,到時候我去首都那邊上班,記得幫我遷戶口。”
“這。”艾桐延啞然,轉頭看向妻子,書麗娟同樣不知該說什么。
尤其是卡在因為他們識人不清,過度固執,差點將女兒推進火坑,心里正愧疚著的時候,現下聽到這事,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更別說其他反對意見。
幾人都不說話,白露珠看向兩位軍人,“我創辦新公司的事,其實軍區領導也知道,工廠建立起來后,每年都會優先為珠圳軍區的退伍軍人安排崗位,新廠現在就在珠市。”
這話有兩個意思,一是暗示可以聯系上軍區領導,以證人身份幫忙說明情況,二是在曹宗發出邀請,如果真的打算退伍,可以選擇來新公司上班,好處是之后說不定還可以和很多兄弟,繼續在一起工作。
“真的?!”艾立先激動起來,不過不是激動第一個意思,而是激動于第二個意思。
心里知道好兄弟這次必然留不住了,身上傷太多,再加上軍區一直在裁人,最重要的一點,曹宗打普通群眾了,身為軍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打群眾都是致命的。
曹宗同樣意外,只是這個時候,聽到任何事情都高興不起來,只是微微點頭,“謝謝,等軍區處罰下來后,我再認真考慮。”
當下白露珠沒有多勸,心里倒是希望曹宗可以過來,性格果斷,手段狠戾,能拿下二等功更說明個人能力和膽量都很強。
新廠建立初期本來就缺各種人才,除了研發團隊主心骨之外,還缺一個能對接退伍軍人,安排廠內工作的人。
之前打算等第一批人進廠后,再從里面挑,但這件事,說與她沒關系,又有那么一點關系,但硬要有關系吧,又覺得沒什么關系。
唯一讓心里有點難受的是,此事發生的時機不太好,尤其在聽艾立說曹宗在醫院生死攸關,念著兒子才撐過來,又養很久的傷。
結果一回來就雙重暴擊,她多多少少會產生一些些內疚感,正好有這機會,能多照顧點就多照顧點。
“我替他先謝謝你,露珠同志,你真不愧是為軍區帶來榮譽的人,退伍之后還想著幫助戰友。”艾立略顯激動,“現在城里最缺工作,這么多知青返城,后邊還排著長隊,我一直擔心曹宗退伍后喝西北風,要是你那可以安排崗位,就太好了。”
倒是不擔心曹宗會受多重的處罰,他們大隊長最護犢子,曹宗又剛表現突出,拿下二等軍功章。
雖說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不能功過相抵,但軍人也有感情。
正常人聽了這事都恨不得罵個三天三夜,軍區領導要聽了這樣的事,知道軍區英雄的媳婦,趁著他在外保家衛國的時候,給他戴綠帽子,兒子都是別人的,發飆都來不及,更不可能再對他下多重的處罰。
根據劉斌傷情,小懲一番也就過去了,說不定趁著退伍做文章,連小懲都不會有。
“挺好。”艾米笑著道:“曹宗,我可是小股東,你要是過去上班,肯定會多照顧你的。”
“什么曹宗!”艾桐延教訓道:“叫小宗哥!”
“怪怪的。”艾米不愿意叫,打小就不愿意叫,無視父母和大哥的眼神,帶著一些安慰的意思開口:“有了工作,不但可以麻痹傷口,忙起來也會忘記疼痛,只要有工作,就什么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