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局勢僵持,孟德有何高見?”
心中已有決斷的袁紹佯作猶豫不定,扭頭對身旁的曹操高聲問道。
曹操聞聲神情頓變,眼底瞬間閃過一絲憤恨之色,然而當他抬頭看向袁紹之時卻是滿臉堆笑,神態(tài)十分恭敬。
“盟主明鑒。眼下我等三十萬大軍陳兵關(guān)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豈容李賊在我等面前猖狂放肆?不過曹某兵少將寡,人微言輕,如何決斷還請盟主定奪,曹某豈敢僭越。”
說完話后,曹操低著頭似是等候袁紹決斷,實際上他是低頭咒罵袁紹卑鄙無恥。此等得罪各鎮(zhèn)諸侯之事袁紹自己不說,卻逼迫他主動說出來,如此行徑實在是太卑鄙了,枉為諸侯盟主,居然沒有一點擔當。
不過曹操也不是任人揉捏之輩,袁紹想聽的話他可以說出來,但如何抉擇還是丟給袁紹。惟有如此,戰(zhàn)后各鎮(zhèn)諸侯若要埋怨也不能只找他曹操一人,袁紹才是始作俑者,更是發(fā)號施令的主謀元兇。
“孟德所言極是!”袁紹點頭應聲,聲音不小,足以讓陣前諸侯都能聽見。
曹操聞言臉色一黑,低著頭佯裝拾掇韁繩,不敢正視各鎮(zhèn)諸侯。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呂布、張燕等人咄咄不善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攻城?說起來容易,上下嘴唇一碰就攻城啊!
函谷關(guān)防御滴水不漏,如同森羅地獄一般。一看就知道攻城就等于送死。
誰去攻城,誰愿意率部攻城?
曹操帳下兵馬折損殆盡,手里僅有兩萬人馬。若是攻城,一個回合下來就死光光了。有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他自己不愿攻城,卻口口聲聲對袁紹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這豈不是擺明了要讓呂布、張燕等人派兵攻城嗎?
“稟盟主,我部將士多為戰(zhàn)騎,擅長野戰(zhàn)、騎戰(zhàn)。不擅攻城,且攻城器械準備不足,恐無力攻城。請盟主明鑒!”眼見袁紹和曹操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呂布暗自憤怒不已,當即不等袁紹發(fā)話,搶先開口表明立場,直接言明自己不會率部攻城。
“嗯?”袁紹聞言微怔。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正準備開口說話之際,不料右側(cè)不遠處的黑山軍首領張燕搶先一步,效仿呂布毫不客氣地說道:“袁盟主,我黑山軍常年行走于山林之間,甲胄、兵器不齊,奈何不得函谷關(guān)這等雄關(guān)堅城。是以???盟主若要攻城,張某愿為盟主擂鼓助威,替盟主掠陣!”
“呃!”袁紹聞聲色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表情豐富多彩。變幻莫測。與此同時,他嘴角不住抽搐,后槽牙鼓鼓的,儼然是氣得牙癢癢,卻又不便當眾發(fā)怒,只得生生壓下心頭怒火,白眼直翻地咽下這口惡氣。
低頭擺弄韁繩的曹操聽到呂布和張燕二人的話后,嘴角露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心中暗自幸災樂禍地一陣竊喜。
盟軍鏖戰(zhàn)兩月以來,八鎮(zhèn)諸侯之中雖然多多少少都折損過一些人馬,但總體損失不大。其中兵馬折損最多之人便是他曹操,其次是全軍覆沒的白波軍,孫策所部非但兵馬不曾減少,反倒增兵一萬余人。除此之外,呂布、張燕和張揚等人的兵馬傷亡不到兩三千人,而身為盟主的袁紹所部十五萬大軍先后傷亡不過區(qū)區(qū)千余人,幾乎毫發(fā)無傷。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各鎮(zhèn)諸侯心知肚明,憤恨不平之余,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發(fā)難,故而一直隱忍不發(fā)。
然則,今日強攻函谷關(guān)卻是給了各鎮(zhèn)諸侯一個很好的發(fā)難借口,不等袁紹發(fā)號施令,他們搶先說明困難,表明立場。言外之意就是一句話:攻城可以,但必須袁紹打頭陣,而后他們才會相繼出兵攻城。
的確,眼下盟軍雖名為七鎮(zhèn)諸侯,但實力最強的諸侯只有三個,袁紹居首位,其次就是呂布和張燕。呂、張二人帳下兵馬雖然戰(zhàn)斗力方面仍有不小差距,但兵馬數(shù)量卻是旗鼓相當;呂布擁兵七萬,張燕擁兵八萬。這兩人都是盟軍之中實力派人物,兵馬數(shù)量雖然不及袁紹,卻也不懼他;尤其是直接關(guān)乎自身利益的時候,此二人絕對不含糊,甚至不惜當眾撕破臉,毫不顧及袁盟主的顏面。
而呂布、張燕二人表態(tài)之后,曹操、孫策、張邈等人就不用自己開口了。畢竟他們?nèi)吮賹⒐眩瑢嵙εc呂、張二人沒法比,既然呂、張二人都不愿意率部攻城,袁紹豈能再讓他們?nèi)祟I兵強攻。
如果袁紹果真這么做,那無疑是想把曹操、孫策等三路諸侯往死路上逼,欺人太甚!如此以來,諸侯會盟也就無法繼續(xù)聯(lián)手作戰(zhàn),聯(lián)盟到此結(jié)束,各鎮(zhèn)諸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分崩離析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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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聽令,本盟主命你率領本部三萬步軍攻城!”
眼見各鎮(zhèn)諸侯紛紛避戰(zhàn),袁紹縱然怒不可遏、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別人都不愿意率部出戰(zhàn),但他袁紹卻不能不戰(zhàn)。如此聲勢浩大而來,若是不戰(zhàn)而回,他貴為諸侯盟主顏面何存,威嚴何在,往后有何面目繼續(xù)統(tǒng)率諸侯大軍?如若沒有諸侯大軍,他拿什么跟李利爭奪中原,又如何爭霸天下?
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并非愚蠢之舉,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并且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縱然有所損失也勢在必行,否則便是因小失大,其后果愈發(fā)不堪設想。
“諾,末將遵命!”隨著袁紹一聲令下,高干聞聲領命,既而帶領本部人馬出陣列隊,向關(guān)前推進。
眼見外甥高干領兵出陣,袁紹滿臉肅然地下令道:“袁熙、淳于瓊何在?”
“請主公(父帥)下令!”
“袁熙率領弓弩營、投石車陣為攻城大軍壓陣,淳于瓊率領井欄隨后攻城,不得有誤!”
“諾!”袁熙和淳于瓊二人應聲領命,既而打馬出陣,依令而行。
這一刻,各鎮(zhèn)諸侯真正見識到袁紹雷厲風行的一面,當真是不動則已,動若雷霆萬鈞。一聲令下便是大手筆,先后出動三萬步軍、一萬弓弩營、五百架投石車和兩百余架井欄,總兵力多達五萬余人,而函谷關(guān)前也只能容納這么多兵馬同時攻城。
這才是諸侯盟主應有的風范,軍令一出便是揮斥萬軍,數(shù)萬大軍應聲而動,兇猛如潮地沖向關(guān)前。
“終于來了!”城樓上,眼看袁軍數(shù)萬人馬列隊出陣向關(guān)前行進,李利雙眸微瞇,沉吟道。
“是啊,步軍、弓弩營和攻城器械齊頭并進,足足五萬之眾,看來袁紹這次是惱羞成怒大動肝火了!”郭嘉俯視著關(guān)前快速行進的袁軍,雙眸中精光閃現(xiàn),神情振奮,似有躍躍欲試之勢。
“呵呵呵!還是年輕好啊,奉孝蠢蠢欲動,莫非還想親自上陣殺敵不成?”賈詡笑呵呵說道。
“哦?”李利聞聲回頭看著郭嘉,笑聲道:“奉孝近來確實比之前壯實不少,想來華佗先生的五禽戲果真有強身健體之效!”
郭嘉欣然點頭:“不瞞主公,三個月前主公誓師北伐之際,我已拜華佗神醫(yī)為師,學習強身健體之術(shù)。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勤練不輟,如今初見成效,雖不能沖鋒陷陣,但對付三五個兵士還不成問題,足可自保。呵呵呵!”
“如此甚好!”李利聞言開懷大笑:“我從未想過奉孝沖鋒陷陣,也不需要你上陣殺敵,只要你稍稍控制一下飲酒,身強體健,能夠適應長途跋涉隨軍出征即可。現(xiàn)在看來,奉孝身形日益豐碩,頗有脫胎換骨之像,可謂是意外之喜啊!待戰(zhàn)后回到長安,我定要重謝華佗先生,賜予他三公俸祿,希望他廣收門徒,將一身所學發(fā)揚光大!”
郭嘉躬身一揖,笑聲道:“微臣代老師先行謝過主公厚賜。主公或許還不知道,兩年多以來,家?guī)熛群笫谕缴锨耍渲写蠖鄶?shù)都是有些醫(yī)術(shù)底子的游方郎中,如今已有數(shù)百人學有所成提前結(jié)業(yè),被分配到各營之中擔任佐吏功曹,負責照顧傷兵和日常診治病痛。而主公前次對老師提起可以適當招收一些女子從醫(yī)之事,老師也已經(jīng)開始著手挑選適齡女子,聽說幾位主公夫人也常去旁聽學藝,想必不久之后我軍之中就能看到女郎中的身影了。”
“哦?想不到華佗先生如此開明,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之外。當初我確實對他說過,女子比男兒更細心一些,學習醫(yī)術(shù)更容易上手,只是隨口一提而已,想不到華佗先生居然如此重視。這樣也好,畢竟男女有別,往后替女子治病就會更方便一些。呵呵呵!”李利笑呵呵地說道。
說話間,留意到袁軍已經(jīng)逼近關(guān)前兩百步之內(nèi),李利揮手示意掌旗兵傳令守城將士準備迎戰(zhàn)御敵。與此同時,他招手示意親兵重新奉茶,既而與郭嘉、賈詡二人在案幾旁盤膝而坐,不急不躁地飲茶觀戰(zhàn)。
“主公一點不擔心袁軍攻上城頭?”賈詡輕抿一口茶水后,微笑問道。
李利面帶笑意地搖搖頭:“整個城頭分為三段,左邊由波才擔任主將,帶領胡軫、許定所部兩萬郡府兵輪番上陣守城;中段主要守護城門,由高順帶領陷陣營駐守;右邊是滕霄率領一萬五千將士分成三隊輪番守城。單單是城門一處,我對高順所部陷陣營有著絕對信心,陷陣無雙;即使盟軍連續(xù)攻城一個冬天,也休想攻破城門!”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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