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老虎眼睛睜的很大,一臉認(rèn)真的小模樣:“我夸我家小公主是因為他太好了,比如老爸不知道的東西,他都知道,媽媽都說他身上有書卷氣,不像老爸怎么裝都裝不出來,不僅喂我飯吃,睡覺之前還給我講故事,教我寫毛筆字,老爸你就不會寫。”</br> 白色柵欄圍起來的院子里,薄先生把機車隨便往院子里一扔,散漫的不像個大人:“九爺過分了啊,什么叫裝,我好歹也是個博士生,懂?”</br> “買來的。”薄小老虎坐在他的脖子上,抓著他的頭發(fā),偏了下眸:“這個事老爸就不要再說了,我也是要面子的,畢竟媽媽一直說我像你。”</br> 薄先生打了個哈欠,嘴角邪笑:“像我不好?秦家那個小冰塊,估計連個墻都不會翻,多無趣。”</br> 薄小老虎眼睛眨了一下:“漠漠才不會做翻墻這種事。”</br> “是么。”薄先生點了一下腕上黑切,從上面一投影,某只小冰塊翻墻的畫面。</br> 薄家前面有攝像頭,這也是為什么,即便家里沒有人,薄先生也能放心的出去做一些事。</br> 就是因為能24小時,實時監(jiān)控。</br> 薄小老虎看到那畫面之后,暗暗的下了個決定,以后一定不能讓小公主翻墻,太危險了。</br> 被薄先生這么一打岔。</br> 薄小老虎的護身符差點忘記送。</br> 好在后來換了睡衣之后,她又想起來了,啪嗒啪嗒的跑到了隔壁房間。</br> 薄先生正打橫躺在沙發(fā)上。</br> 薄小老虎知道這是老爸的習(xí)慣,媽媽不在的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睡,像是隨時都準(zhǔn)備起來的獵豹。</br> “老爸,這個送給你和媽媽。”薄小老虎把護身符放在了薄先生的掌心里。</br> 薄先生挑下眉,直接戴上,他不迷信,但薄家確實有著這種淵源。</br> 有一點確實是對的。</br> 九太適合接他的班。</br> 即便是這條路很難走。</br> 但好像就是這樣。</br>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你要擔(dān)起來的是什么責(zé)任。</br> 薄先生半倚著沙發(fā),如果九是那種什么都不知道的甜甜公主。</br> 或許他會用盡全力,讓她就什么的不知道下去。</br> 可偏偏他們九爺從小就對小鍵盤感興趣,又聰明的很。</br>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br> 薄先生站了起來,眸色很深。</br> 就是因為這道身形,讓秦漠打消了派管家去叫薄小老虎回來的念頭。</br> 薄家有大人在了。</br> 好像他也沒有什么理由再擔(dān)心某人。</br> 秦漠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br> 他以為她會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的傷。</br> 可是,并沒有。</br> 看著那些從國內(nèi)帶回來的零食。</br> 秦漠眸子深了深,伸出手去按滅了臥室的燈。</br> 傷口不想處理,連睡覺都不太想睡。</br> 大概是時差還沒有倒過來。</br> 透過月光還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秦漠就像個小王子一樣,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異樣。</br> 實際上早在他伸出手去,碰不到某只小暖爐的時候,眼睛都睜開了。</br> “我到底為什么要這么早回來。”</br> 這個想法一時之間出現(xiàn),就再也沒有停過。</br> 有些事情,我們希望它這樣去發(fā)展。</br> 可往往世事無常。</br> 有太多的事情不在預(yù)料之內(nèi)。</br> 小小年紀(jì)的秦漠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失眠,可家教禮儀使然,他又不會翻過來覆過去。</br> 只是一雙眸子,看著旁邊的位置,某只小老虎的喜歡大概和他的喜歡不一樣。</br> 他的喜歡,就是獨占一個人。</br> 而她不是。</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沒有意義了。</br> 明明按照自己的性格是應(yīng)該這么做的。</br> 但太想要養(yǎng)一只小老虎的時候,沒有什么性格不性格的問題。</br> 既然她還小不明白這其中的不同是什么。</br> 那他就慢慢教給她。</br> 想通這件事之后,秦漠決定明天先冷著某只小老虎一點。</br> 她總是不聽話。</br> 當(dāng)然,如果明天某只主動小老虎過來找他和好,他也不能太冷,更不能再遷怒,即便是他真的在聽到威廉說的話之后,有些喪失了理智。</br> 但只要某只小老虎主動過來找他和好,這些都沒有什么。</br> 夜逐漸的變深。</br> 大概是那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br> 一些事情不及時去做。</br> 等到后來或許就會后悔。</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外面開始起了霧氣。</br> 薄先生提過來的行李箱是突然之間響起來的。</br> 這讓原本就沒有睡熟的他,驟的睜開了雙眸。</br> 那里面有追蹤設(shè)定,一但鎖定目標(biāo),就會發(fā)出響聲。</br> 沒有耽誤絲毫的時間,小型的行李箱開鎖,一掀開就是個屏幕,下面有類似鍵盤的東西。</br> 修長白皙的手指只不過是在上面敲了兩下。</br> 平常無奇的屏幕就換了,換成了最精準(zhǔn)的鎖定線路地圖。</br> 利用鍵盤按鈕地圖放大之后。</br> 那張一向俊美邪佞的臉,突地慘白到了極點。</br> 向來對什么都有把握的薄先生,此時卻再也沒有那份吊兒郎當(dāng)?shù)你紤校踔吝B外套都沒有穿,提起行李箱來,就朝著門外掠了過去。</br> 聽到響動的薄小老虎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揉著眼睛問:“老爸,你要去哪?”</br> 老爸不是沒有晚上出去過。</br> 只是像這樣匆忙,甚至連背影都散發(fā)著一些說出來的東西,從來都沒有過。</br> 聽到薄小老虎聲音,那道修長的人影頓了一下,接著轉(zhuǎn)過身來,空出一只手,揉了揉薄九的頭:“我去接薄夫人。”</br> “媽媽?”薄小老虎知道媽媽在出差,不是說過幾天才回來嗎?不過能提前回來就再好不過了,這樣老爸有了媽媽之后,就能收斂了一點,有媽媽在老爸身邊,他也不會去做太危險的事了。</br> 小小的薄九永遠(yuǎn)都記得那一天。</br> 因為就在那一天。</br> 薄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br> 外面的天很冷。</br> 但薄先生似乎沒有絲毫的感覺。</br> 即便是騎著機車,沒有戴任何的防御,他的側(cè)臉仍然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來。</br> 那一雙眼睛,像是染上了無盡的黑。</br>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那群人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br> 薄夫人出差的城市。</br> 這不會是個巧合。</br> 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巧合!</br> 老管家在接到主人電話的時候,是在第二天凌晨,他從來都沒有聽過主人那樣的聲音,帶著涼意,沒有絲毫的感情:“你把九接回古堡去。”</br> “那夫人……”老管家知道夫人正在出差,主人曾經(jīng)說過,他要把夫人騙回古堡來,還想了一處自己突然之間繼承什么外外外公遺產(chǎn)的戲碼,讓他偽裝成律師去談。</br> 現(xiàn)在怎么就改變主意了?</br> 薄先生站在街頭,到處都是車,天還沒有完全的亮,零星的燈光布滿了整個城市。</br> 也是在這樣的凌晨,一個提著行李箱的神秘東方人走進了當(dāng)?shù)刈钣忻幕野档貛А?lt;/br> 黑色的風(fēng)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復(fù)仇者,冰冷又俊美:“我會帶她回去。”</br> 老管家意識到不對勁兒。</br> 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去執(zhí)行主人交待給他的任務(wù)。</br> 霧氣還在,茫茫的一片。</br> 自從薄先生走了之后,薄小老虎就是窩在沙發(fā)上睡覺的。</br> 等到聽到樓下的響動之后,薄小老虎耳朵先是豎了一下,緊接著就拿起了旁邊的小鍵盤。</br> 本以為是有什么毛賊闖了進來,薄小老虎還打算發(fā)動一些她自己制作的機關(guān)。</br> 畢竟外面的天還沒有亮呢。</br> 沒想到她下樓之后看到的會是管家爺爺。</br> 尾巴先是搖了兩下,小臉上還有點不解:“管家爺爺,你怎么會在這里?”</br> “少主。”老管家向前走了一步,如同英國的紳士:“時間緊急,我必須立刻帶你走。”</br> 薄小老虎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現(xiàn)在嗎?”</br> “現(xiàn)在。”老管家打量了周圍一圈:“少主,你去帶一兩件你的衣服,不用太多,古堡那邊都有,我需要去地下清理一下東西。”</br> 薄小老虎見管家爺爺下了樓,房間里其余的東西是沒有變。</br> 除了地下那些衣服被管家爺爺用特殊的方式燒掉了。</br> 薄小老虎拿的東西也少,小鍵盤是要抱在懷里的,另外一個就是臥室里之前放著的擺拍。</br> 那是安爺爺給她和漠漠拍的,雖然漠漠的臉沒有入境,只有一雙要接她下來的手。</br> 但薄小老虎還是當(dāng)成了寶貝,一直就那樣抱在懷里,又朝著安家那邊看了一眼。</br> 她想要等到天亮了再走,那樣她就能告訴漠漠,她去了哪里了。</br> 老管家看出了自己少主的想法,聲音放輕:“少主,這次我們?nèi)サ牡胤讲缓线m讓任何知道,等到安定下來之后,主人會幫你聯(lián)系安家。”</br> 薄小老虎搖晃了一下尾巴,想了一下,抬起頭來道:“管家爺爺,你有沒有筆和紙。”</br> 對待少主,老管家難免會心軟,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沒有阻攔。</br> 看著自家小少主在那趴著,不甚熟練的寫著字,那信上有中文也有英文,文筆不是很好,不了解她的人甚至不明白她在表達什么。</br> 畢竟薄小老虎不會寫的漢字,就用畫畫來代替了。</br> 老管家只看到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皮了,漠漠你不要生氣了,我現(xiàn)在要去努力賺錢,以后就能買你了。”</br> 坑坑洼洼寫好的信和一個U盤一起被放進了信箱里。</br> 霧氣彌漫的凌晨,一只小老虎就那樣在信箱前站著,耳朵耷拉著,朝著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管家爺爺,你說小公主會給我回信嗎?”</br> “肯定會的。”他們家少主這么可愛,有誰能忍心不回信。</br> 薄小老虎還是有點舍不得,上了車之后,腦袋靠在車窗上,一直回頭看。</br> 她曾無數(shù)次的想。</br> 如果那一次,她沒有和她的小公主吵架就好了。</br> 吵架之后,第二天再也見不到。</br> 甚至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大概就是最遺憾的事。</br> 她想再抱抱那個人。</br> 甚至到了古堡之后,她還夢到過,他把她抱在椅子上,給她刷牙的場景。</br> 因為怕她牙疼,控制她吃糖的數(shù)量,她掉牙的時候,一笑就會響指缺了牙的小老虎。</br> 他也沒有嫌她丑,還給她東西讓她磨牙。</br> 這些,好像隨著天亮之后,就全部都煙消云散了。</br> 因為也是在那一天的早上九點鐘。</br> 薄小老虎在古堡里看到了回歸而來的薄先生。</br> 只是,只有老爸一個人。</br> 她并沒有看到媽媽的影子。</br> 說要把媽媽接回來的老爸,是一個人。</br> 那個時候,薄小老虎還蒙蒙朧朧,她以為媽媽和平時一樣太忙了,沒有跟老爸回來。</br> 薄先生的手上淌著血,長腿撐著機車戰(zhàn)俘,黑色的風(fēng)衣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摘掉頭盔的時候,整個人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黑暗和疲倦。</br> 老管家的擔(dān)心顯而易見,再看向薄先生的時候,眸子里露出來的光,都和平時不同。</br> 薄小老虎抱著自己的小鍵盤,張嘴叫一聲:“老爸。”</br> 薄先生這才像是回歸了一絲的理智,沾著血的臉,修長的身形,單膝跪地,將頭抵在了薄小老虎啊的肩上,聲音有點沙:“九爺,對不起,這次恐怕老爸要失言了。”</br> 失言是意思?</br> 薄小老虎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哭,大概是因為她感覺到了老爸的微顫。</br> 那樣的陌生。</br> 薄小老虎沒有問,媽媽去哪里。</br> 她不敢問。</br> 有點害怕。</br> 不,不是有一點。</br> 是太害怕了。</br> 她把小鍵盤抱在懷里,任由著老爸牽著她走到了一個地方。</br> 她見到了很多人。</br> 也見到了老爸冷冷笑起來的樣子:“送他們?nèi)ニ麄冊撊サ牡胤健!?lt;/br> 那是一種恨意。</br> 難以抵消的恨意。</br> 也是在那個時候,薄小老虎明白了一個道理。</br> 同時也最厭煩一種人。</br> 不要總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讓人去原諒。</br> 不是當(dāng)事人,不明白當(dāng)事人經(jīng)歷了什么就閉嘴。</br> 什么時候破壞人家庭,搶別人東西的人還有理了?</br> 拿走她東西的人,她永不原諒。</br> 一些人害了別人來裝可憐或是到處黑人的。</br> 你以為他會覺得自己有錯?</br> 并沒有,他們不過是害怕自己的形象受損。</br> 抑或者是洋洋得意著嘴臉,說著自己做過的事。</br> 天道就應(yīng)該是輪回報應(yīng)。</br> 天道不來替她去執(zhí)行這個報應(yīng)。</br> 那就由她自己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