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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盛天公館的家中。
一家人都進了客廳。
聞天星坐在沙發上,商晗晗沒等他開口,自己先主動招了:“外公,我已經跟人斷了,電話號碼都拉黑了!”
她說著,還把手機掏出來,遞給聞天星檢查。
話讓她搶先說了,原本醞釀滿腹訓誡的聞天星無話可說,只得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倒也沒有接過她的手機檢查。
商晗晗是他一手帶大的,她說沒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說電話號碼拉黑了,那就肯定拉黑了。
“你年紀也確實到了該談對象結婚的時候,你想談戀愛,外公不反對?!?br/>
聞天星緩和了一下臉色,外孫女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味地威壓,便軟下語氣道:“但是外頭的人尤其那些演戲的,花花腸子多,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活了,你容易被騙。”
商晗晗原本做好了外公大發雷霆的準備,結果沒生氣,還比以往她做錯事時要溫和不少,頓時松了口氣。
她一顆心剛放下來,就聽到聞天星接著說:“你等著,我這幾天就去替你相看幾個門當戶對的年輕人回來,不管是外貌還是品行,一定保證比那些演戲的好?!?br/>
?
外公話里的意思是要安排她去相親?
商晗晗一臉懵。
聞天星已經作了決定,當即就開始聯系自己的老友們,讓他們把自家的適齡孫兒照片發過來。
商晗晗外婆也頗有興趣地湊過去,兩個老人家開始商量誰家孩子小時候長得漂亮品行也好。
商晗晗本想拒絕,剛張了嘴,就被聞杏女士和商行一左一右地拉到一旁。
聞杏女士說:“你外公剛出院,你還想把他再氣到醫院里?”
商行則小聲道:“沒事,你就應付一下,萬一真讓你外公外婆挑了個真不錯的,你也不虧?!?br/>
商晗晗盯著他,也壓低聲:“您這是讓我腳踏兩條船?”
商行說:“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要挑個好的,又不犯法?!?br/>
聞杏女士也頗為贊同丈夫的話:“就是,天下好男兒這么多,你才見識幾個,就要吊死在一個人身上了?”
商晗晗不由默然。
忍不住在心里替陸囂點了蠟。
她爸媽雙標得厲害,以前看到別人劈腿腳踏兩條船,沒少罵別人渣。
到了自己這兒,就巴不得她把所有男人都試一遍,從中找個最好的出來。
聞天星“咳”了一聲,聞杏和商行立即閉上嘴,雙雙朝商晗晗投去一個勸告的眼神。
老人家身體再硬朗,也經不起幾次折騰的。
商晗晗只得沉默。
聞天星雖退出商界已久,但他早些年經營的人脈都還在。
只用一個晚上,就挑出來好幾個人選,并且安排了日期讓商晗晗和對方見面。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聞天星就發話了:“你晚上七點出門去見一見人吧,在海城飯店花好月圓包廂?!?br/>
商晗晗正在喝牛奶,聽到這話險些被嗆到。
外公做事,真是一如既往的效率快得驚人。
吃完早飯,聞天星就讓商晗晗出門去做美容造型,怕她不肯好好打扮,還讓她外婆跟著一起去盯著她。
商晗晗只得出門,上午去聞杏女士常去的美容院做美容護膚,下午則去做造型,剪了點頭發。
她原本是有些自然卷的長發,發尾修了修,經過燙染后,變成了亞麻色的大波浪卷發。
又去買了幾身衣服。
到了晚上六點半,商晗晗穿著及膝的v領小紅裙,穿著碎鉆小高跟,戴了條珍珠項鏈和珍珠耳環。
三月底的海城,還有些涼。
商晗晗外婆怕她著涼,又給她披了一條披肩。
她從樓上款款走下來,少了平常的隨性,多了幾分端莊優雅卻又不失明艷動人。
有點豪門名媛的氣質了。
足以勾得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聞天星滿意地點點頭,“行了,快出門吧,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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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七點整。
商晗晗到海城飯店的花好月圓包廂。
不早不晚。
時間掐得恰好。
她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打算一進去就和對方說明白自己已心有所屬,醞釀好說辭,就伸手推門。
門一開,抬眼。
待看清包廂里坐著的人是誰后。
商晗晗愣在了原地。
包廂的人是程斐然。
程斐然早已知道是她,臉上不見一絲意外,唇邊噙著抹從容淡定的笑。
他的目光落在商晗晗身上,眼中滑過一絲驚艷。
縱使早知道她是一個尤物,也還是不禁為她此時的裝扮動心。
程斐然忍不住起身,主動迎上去:“來了?!?br/>
等商晗晗進了包廂,又為她拉開座椅:“我先點了一個湯,等會就上了,可以先喝湯暖暖身。其他的,你來點吧?!?br/>
服務員拿著菜單進來。
程斐然順手接過菜單,推到商晗晗面前:“按著你的口味來就好,我不挑食也沒有什么忌諱的東西,都可以吃?!?br/>
一言一行,都將殷勤收了幾分,將紳士風度表現得恰到好處。
完全沒了先前的油膩感。
要不是先前見識過他的那一面,商晗晗肯定會被他現在的樣子所迷惑。
可惜,他先前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以至于她現在怎么看他,都覺得他是裝出來的。
商晗晗隨便點了兩個不費時也不費力的家常菜,就合上菜單。
等服務員走后,她才開口:“程二公子,我來之前并不知道是你?!?br/>
程斐然偏了偏頭,饒有興致地問:“如果知道是我又如何?”
“我只是希望你別誤會?!鄙剃详系沽艘槐?,推給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你知道我和陸囂的事,那我就不瞞你了。我出來,只是為了應付我外公,不想讓老人家傷心?!?br/>
程斐然端起茶,放到鼻間嗅了嗅,覺得茶香適宜,才喝一口。等她說完,慢悠悠地接過話茬問:“如果今天坐在這里的人不是我,晗晗還會這么說嗎?”
這一聲晗晗,卻讓商晗晗有些走神了,忍不住想起陸囂撫著她的臉,啞聲喊她晗晗時的場景。
當時窗外下著雨。
淅瀝雨聲掩著喘息聲、心跳聲。
聽入耳中全一片嘈雜。
唯獨他那一聲晗晗,像風穿破云霧,烙進她心里深處。
現在想起,仍覺得有些臉紅心跳。
程斐然發覺她的走神,放下茶杯,眉頭一皺:“晗晗?”
商晗晗回過神,歉意一笑:“抱歉,剛剛在想事情?!?br/>
程斐然往椅背一靠,哂笑一聲:“還以為你在想人。”他沒忽略掉剛才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甜蜜,那是對戀人才會有的眼神。
不少女人都曾這樣看過他。
而他十分篤信,有朝一日,商晗晗也會這么看他。
“不提別的?!背天橙浑p手交握在一起,收起笑,肅容道:“晗晗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是別人做在這里,你會怎么說?”
“換成別人,我可能會更委婉一些?!鄙剃详蠈⒆约哼M包廂前醞釀好的腹稿說出來,“說我脾性大,難伺候,又小氣,易吃醋,愛粘人,掌控欲強,如果對方接受不了我這樣,那么希望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br/>
她外公介紹的對象,每個都是出身豪門的天之驕子,打小被人眾星捧月的長大,萬萬是不可能把別人當小祖宗來伺候的。
所以她只要這么一貶低自己,對方也就識趣,知道該怎么做了。
程斐然勾了勾唇。
一個女人一旦開始對一個男人坦誠相待,那代表著她對那個男人有好感。
現在商晗晗也開始對他坦誠,這是一個好感的跡象。
他眉梢一揚,毫不吝嗇地夸道:“晗晗果然可愛。我見過這么多女人當中,只有你最坦率。”
“程二公子過獎了?!鄙剃详衔⑿Α?br/>
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敲響,服務員端著菜和湯進來。
來得正好。
省得她還要聽程斐然說一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商晗晗心中有些許不耐,面上依舊維持禮貌的淺笑,對程斐然說:“程二公子,我們先吃飯。”
但程斐然并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即便吃著飯,也依舊堵不上嘴,時不時勾著她說話。
商晗晗只覺得碗里的飯吃著也不香,菜也沒味道,還要打起精神,應幾聲:“嗯?!?br/>
“是”
“你說的對”。
二十分鐘過去。
她終于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飯吃完。
程斐然自說自話上了頭,還以為她也聽得愉快,這會兒話題已經扯到了他和她以后的生活。
“晗晗,你放心,我已經把身邊的女人都處理干凈了。”程斐然深情款款凝著商晗晗,“以后我身邊的女人,除了我媽,就只有你?!?br/>
他說著,手伸了過來,像握住商晗晗放在桌上的右手。
商晗晗察覺他的意圖,手往邊上一挪,拿起手包,朝程斐然說:“二公子,我去一趟洗手間補個妝。”
看,她已經開始在意她在他面前的形象不好了,這才吃完飯就急著去補妝。
程斐然欣然點頭:“好?!?br/>
***
離開包廂,商晗晗長舒一口氣。
臉上的微笑也收了起來。
說實話,今天的程斐然言行并不讓人感到反感。
就是典型的豪門公子做派。
但她就是不耐煩應付。
在里面多坐一分鐘,就多一分煩躁。
她說是補妝,其實只是借口。
真正原因是想出來透透氣。
沒有耐心再聽程斐然多說一個字。
商晗晗放慢腳步,往洗手間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走得慢,又有些心不在焉,并未發現自己身后此時跟著人。
直到進了洗手間,她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地自己補了個口紅。
才又嘆口氣,按下心里的抗拒,準備回包廂。
從洗手間到包廂,要經過一段走廊。
走廊中間,有一個安全出口,連接的是樓梯間。
門是虛掩著的。
商晗晗經過安全出口時,門忽然被打開。
一只手從里面伸出來,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進去。
門也隨即被“砰”一聲關上。
“誰……”商晗晗才發出一個音,嘴巴就被人用手捂住了。
樓梯間里的燈是聲控感應燈。
因為關門聲大,此刻已經亮起來。
光線昏黃,但足夠商晗晗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眉眼深邃,唇角抿平成一條直線,整張臉都寫滿了“我不開心”四個大字。
除了陸囂,還有誰。
商晗晗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眼神嗔怒地瞪著他。
陸囂舌抵下顎,輕輕地哼笑了一聲。
“還敢瞪我?!彼嬷剃详献彀偷氖炙闪怂?,拇指在她唇上輕輕摩挲。
“勾引我,睡了我,然后一走了之。電話拉黑,微信也拉黑?!?br/>
陸囂將商晗晗逼困在門和他之間,聲音里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商晗晗,你挺能耐啊。”
商晗晗心虛,眼神飄忽不定,結結巴巴地開口:“不…不是和你解釋了嗎,我外公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他管我管得嚴……”
“那今晚怎么回事?”陸囂低下頭,目光冷冽,“打扮成這樣,單獨來見程斐然?”
背著陸囂相親這事,沒得洗。
確實是自己理虧。
商晗晗啞然。
“不說話,是默認了?”
陸囂氣笑了,欺身往前,將她壓在門上。
原本抵在她唇邊的手,挪開。
覆到了腰上。
“商晗晗,人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商晗晗徒然一僵。
她意識到陸囂想干什么了,眼神頓時慌亂。xしēωēй.coΜ
“陸囂,你……”
“噓。”陸囂打斷她,低下頭,輕聲問:“你知道我被拉黑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嗎?”
她不是很想知道。
商晗晗別過臉。
卻正好將耳朵送到了他嘴邊。
陸囂順勢咬住。
“我當時在想,如果讓我逮到你?!彼磺宓卣f,聲音低得僅兩人可聞。
“我一定要把你干到哭著求我?!?br/>
兩人說話聲音放得很輕。
走廊外也靜悄悄的。
聲控燈感應不到任何音源。
很快,樓梯間的燈“啪”一聲。
滅了。
黑暗襲來的剎那。
陸囂的吻也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