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的聲音帶著悲憤還有一絲惶恐，這些年的日子已經很慘了，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管家等他發泄完，終于開口說話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聲音沉靜：“大少爺，您今天過來打算做什么？”
    楚秦發泄過后慢慢冷靜下來，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氣：“我過來干什么，還能干什么，我想讓楚戈倒霉！”
    話音落下，他等著管家找人抓自己，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管家垂著頭，遲遲沒有動靜。
    良久，他抬起頭，攥了攥拳頭道：“大少爺，我可以幫你。”
    “什么？！”這次輪到楚秦愣住了，他皺了皺眉，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管家：“你幫我？為什么，你不是對楚戈忠心耿耿嗎？你怎么可能幫我！”
    楚秦打心眼里不相信管家會幫他。
    管家見狀，蒼老的眼里滿是復雜：“大少爺，其實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后悔，當初要不是老爺和您，我可能已經餓死在街頭了。我沒想到這些年您過的這么苦……”
    他有些說不下去，嘴唇微微顫抖。
    相比于半路被老爺帶回家的楚戈，楚秦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情分總是要多一些，當初他為了前程，見情勢不對，主動投靠楚戈，幫他重整楚家。
    現在年紀大了，他孤身一輩子也沒有后人，反而越來越想起以前大少爺對他的好，心里的愧疚一直折磨著他。
    剛剛見他瘋了一樣發泄，狼狽訴說自己的情況，愧意達到了頂峰。
    老管家想著自己也沒多少活頭了，能幫一把大少爺還是盡力幫一把，以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會動了楚戈的根基，頂多是讓他吃點苦頭。
    楚秦見他表情情真意切，也相信了幾分，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小瓶子，思考了很久，才將手伸過去，攤開手掌。
    瓶子很小，里面有一顆膠囊。
    管家看向楚秦：“大少爺這是？”
    楚秦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錯過了這次也不知道下次機會是何年何月，依照他現在的落魄情況，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次了。
    “這是迷藥，你想辦法讓顧雨星喝下去。”
    哪怕現在周圍沒有半點人，楚秦聲音也極其小，在管家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管家眉頭皺了皺：“顧家和江家都不好惹，如果被查出來，不僅二少爺會倒霉，我和您也逃不了。”
    楚秦聳了聳肩：“我無所謂，反正我已經這樣了，臨死前能將楚戈拉下去，也算值了。”
    他說完挑眉看向管家：“怎么？你害怕了，要是你怕了，可以不用做，我不勉強。”
    楚秦笑容諷刺，等著管家回答。
    管家沉默了一瞬，就從他掌心拿過瓶子：“我知道了，放心吧大少爺，我會辦好這件事的。”
    楚秦皺了皺眉，接下來就聽見管家道：“之后的事情您也不用插手，我自己一個人做，如果被發現了，所有責任我也一個人承擔。孟小姐已經見過您了，您最好現在就離開，不要留在這里，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別被他們發現。”
    說完朝他手心里塞了一個東西，管家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肩背挺直，穿著紳士的燕尾禮服，但是年紀還是太大了，頭發花白，走路也有幾分老年人的遲暮感。
    楚秦抿了抿唇，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才低下頭。
    手心里躺著一張銀行卡，在幽暗的燈光下，有隱隱的光澤。
    ……
    宴會廳里，顧雨星和江晗窩在角落，看著哥哥和云翳被舅舅帶著結識各種大佬，幫他們累積港城的人脈。
    郭嬌嬌也和一群貴婦們言笑晏晏，面容明艷，侃侃而談。
    她感嘆了一聲：“我覺得還是做個小醫生比較好。”
    生在顧家，雖然從小也跟著爸媽參加各種宴會，但是她打心眼里不喜歡這種交際場，也不太會應付各種恭維。
    看著場上這些人的假笑，她感覺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江晗鼓著臉頰，小幅度地點頭，像個小倉鼠一樣。
    她真的不能太認同了，她自己也不喜歡說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喜歡應付這種場合。
    咽下嘴里的東西，江晗小聲打了個哈欠，顧雨星看見她眼底的黑青，屈起手指，輕輕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昨晚是不是又通宵看書了？”
    江晗有些迷糊的點頭：“那本書馬上要看完了，我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放下書后，還沒睡夠兩個小時，就被爸媽從被窩里拉起來了。
    江晗也不敢讓他們知道自己看書看了一整晚，沒敢露出疲態，這會已經很困了，上下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起了。
    “要不要去休息一會，我看宴會結束還要很久呢，我去找楚戈叔叔，讓他給你安排一間客房。”
    顧雨星有些擔憂，看著她困倦的模樣，整了整裙子準備朝楚戈走去。
    江晗連忙拉住她：“別啊，星星姐姐，我還能堅持，就別麻煩楚叔叔了，他現在可正忙著呢。”
    顧雨星看過去，發現楚戈身邊確實圍了不少人，他是今天的主角，身份地位也高，多的是有人巴結。
    “我吃點東西就不困了。”江晗朝她淺淺笑了一下，轉身拿了個小蛋糕。
    從宴會最開始的時候，兩人就一直躲在休息區吃東西，顧雨星這會早就已經吃飽了，沒想到江晗還能吃下去，眼神有些詫異：“你不覺得撐嗎？”
    江晗咬著蛋糕迷糊的看了她一眼：“我覺得還好，這會還沒吃飽。”
    她飯量一向很大。
    顧雨星滿臉嘆息：“成長期的孩子真可怕！”
    兩人正在說話，突然管家端著兩杯果汁走過來，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顧小姐，江小姐，這是我們家少爺替你們準備的果汁。宴會上的果汁大多數都有酒精，我們家少爺擔心你們誤喝，特意讓人給你們鮮榨的葡萄汁。”
    顧雨星和江晗來過楚家很多次，對這個老管家很有印象。
    兩人連忙將果汁拿起來：“謝謝管家爺爺。”
    管家見顧雨星拿了自己加了料的飲料，眼神閃過一絲暗光：“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們家少爺。”
    顧雨星端著果汁，朝楚戈看過去。
    正好楚戈不耐煩應付面前的人，抬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他下意識朝顧雨星笑了笑。
    這巧合的笑容，顧雨星誤會了，真的以為這葡萄汁是楚戈讓管家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