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氏一看這個人,心里就不喜歡,荷花奶奶精明得厲害,每次兩個人有事,她都爭不過她,久而久之,就避開荷花奶奶。而且荷花奶奶在村里名聲不太好,荷花她爹是陳氏獨子,卻是被荷花奶奶寵得太過,一點擔當沒有。
荷花她娘自打娶進來,就沒過過好日子,生了荷花后,荷花奶奶臉臭得長得很,嫌棄沒生兒子。
這之后,荷花她娘幾胎都沒坐住,家里男人好吃懶做的,里里外外荷花她娘忙個不停,看著都忙脫了相,卻還要被陳氏嫌棄生不出兒子,村里人都看著,村長也說了好幾次了但是一說起這個事情,她就撒潑,自己家的媳婦還不能使喚了云云,說村里人欺負她家里,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去說了。
老李氏態度不算好地應答了一聲,荷花奶奶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坐下。
“嫂子家的東西伺候得精細。”荷花奶奶腦袋四處轉著,看著何家小院周圍,井井有條,柴禾擺得整齊,雞也圈著不亂放,雖然也破舊,但是干凈整齊,旁邊就是菜地,也打理得挺好。
“誰家不是呢?”老李氏回答道,“你今天怎么到底來干嘛了?”
菊兒想招呼著荷花玩,但是荷花只畏畏縮縮地看著荷花奶奶,不敢動。
陳氏看著荷花,又看看菊兒他們,心里也不知想什么,“去玩吧,多和你菊兒姐學著點。”
荷花答了一聲,便去了,她平時難得有這樣松快的時候,不用做事,很是高興。
“聽說嫂子家抓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你家想得巧妙,那簍子可管用多了。嫂子這幾天發不少財吧?”說著就直接笑了起來,那笑容,真的是有些猥瑣,不知怎么形容。
“哪里的事,就是家里幾個小子折騰,不成氣候。”老李氏心里一緊,自己家都沒賺到多少錢呢,這個老貨又來打聽!
“那你家小子可出息了,眼看著有貴要成了縣里人,家里剩的小子折騰折騰都能撿著錢。”陳氏還是笑著說話。
“那你到底來做什么?”老李氏沉不住氣,不耐煩地說道。
“能做什么,還不是咱家里荷花她爹身子不好,能出門的就我們娘幾個,想讓嫂子家搭一把了。”荷花奶奶說得毫不心虛,“那往上數,咱們兩家都是親戚,搭把手,我想嫂子和大哥都不會介意吧?”
“親戚?我們可不敢當,出了五服誰記得誰吶?說起來,那咱們雨山村的都是親戚,你咋不去找他們?”老李氏毫不留情噴過去。
“嫂子說話真讓人傷心,我們這些年都是記著親戚情分的。嫂子家偷偷抓魚,早發了大財,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你們吃肉,咱們也得喝點湯吧。”
荷花奶奶假意委屈,看得老李氏心頭一梗,這一家就是滾刀肉,家里荷花她爹那么大個人了,天天就在家里賴著,莊稼都不伺候,還反而要別人伺候,卻也是斤斤計較的性子,老陳氏更是動不動就撒潑。
“大侄子他們又去縣里了吧?估摸著也要家來了。”陳氏不理老李氏的黑臉,自顧自地說著,她打聽過了,這個時候何家的人應該從縣里回來了。
老李氏懶得理她,這人趕也趕不走,死皮賴臉的還讓自己生氣。她知道自己家的動作瞞不了什么人,那魚也不是誰獨有的,她家占了先,便不好再作出一副要獨占的樣子,要不然以后如何在村里立足,所以老李氏不想與陳氏吵起來。
不過今天確實有些晚了。老李氏心里不禁有些嘀咕,這姓陳的就是個烏鴉嘴。
“有進吶,有進?”老李氏扯著嗓子喊了兩聲,沒人應答,估計這個小子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去看看你爹回來了沒啊?這小子。”
楊氏也有些擔心自己男人,今天怎么就比昨天和前天晚回來呢,是不是路上有什么意外?都快晚了一個時辰了。
楊氏擦著手有些心不在焉,對自己的丈夫有些擔心。
葵兒沒有和荷花她們一起玩,她只很想楊氏,楊氏心里的擔憂她也有,她只怕是今天的魚可能不好賣了。
“爹一定很快就回來了,說不定還給我買糖呢。”葵兒說道,“我去等著爹。”
說著她就端了個小凳子,在家門口坐著,楊氏看她沒出去,也就隨她,只覺得女兒貼心。
“你家的小丫頭倒是機靈啊,不像我們家荷花,傻妮子一個!”陳氏看著葵兒說著。
“你家荷花倒是能干呢。”老李氏看了看那邊翻花繩的幾個女娃,意有所指地說道。
陳氏說道:“女孩子家,也不圖什么機靈,會做事就行,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老李氏回:“這話倒也沒錯,可是人呢也不能一味地當畜生使喚呢!!!”老李氏提高了音量。
陳氏聽不出來似的,“家里人能干了,免不得別人家說三道四的,還不是見不得別人好了!不過,嫂子家可不是這樣的,我都知道,待會見到大山侄子,我可得好好和他說說。”
老李氏強笑:“有什么好說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自己孫女的聲音。
葵兒興奮地說:“爹回來了!我去接他!”虧得這輩子的重新開始,葵兒的眼睛不說長得好看不好看,光是清晰明亮就讓她滿意了,何況她一雙杏眼,很是動人。
“慢著點。”楊氏嘴里說道,“娘,我也去迎一迎。”
“嗯。”老李氏回應道。
葵兒和楊氏一出去,沒有走多久,就被大步趕回來的何大山看到了,他的腳步明顯走的更快了。
“葵兒怎么出來了?”何大山臉色有些不好,但是還是很溫柔地和自己的女兒說話。
“沒事吧?大山,快些回去,咱們給你留了飯。”楊氏有些擔心他。
“那咱們回去再說。”何大山想要抱起女兒,卻被葵兒給拒絕了。
“爹,我走的動才來接你啊,快回去吃飯,給爹留著呢。”葵兒甜甜地說著。
何大山看著妻子和女兒,嗯的一聲答應了,葵兒拉著何大山的手,一家人慢慢向家里走去。
“怎么這個點才回?昨兒個你大哥可早就回來了。”老李氏有些埋怨自己二兒子,疑心他做事不盡心,又應付了老半天陳氏,心里很是不舒服,對自己二兒子還是看不上。
“娘,這個陳嬸子也在啊。”何大山回來,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老李氏就問出了口來,也不說招呼累了大半天的兒子吃飯喝水。
葵兒小小的人,楊氏把飯菜端上桌子,她就端水給自己爹洗手洗臉。
何大山和陳氏打完招呼,就和老李氏說了起來,“娘,今兒有貴給我說,咱們以后的事情都不成了。”他直接回了一句,把老李氏給說懵了。
“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成了?是不是你不盡心?你今天沒去縣里?”老李氏就和炮仗被點燃了一樣,一連串的響聲。
“娘,有什么事總得等大山先吃完吧。”楊氏站了出來,“這忙活了一天,陳嬸子,你說是吧?”楊氏又適時候提醒一下自己婆婆,荷花奶奶還在的。
果然,老李氏看到了陳氏,勉強說了聲,“是我疏忽了,快讓大山吃飯,別餓狠了。”
不過陳氏可沒這么自覺,她沒接楊氏的話茬,只自己去看了何家帶回來的桶,沒看出什么東西來,卻是被老李氏看到了。
“陳嫂子,串門還沒串完吶?哪家串門一待半天的?要吃我家的米,我家的飯嗎?我家欠你的啊?你以為我家里個個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媳婦,讓你欺負啊?還講不講道理了?倚老賣老我給你說別上我這!”老李氏這一下脾氣來得急,一點面子也不給。
陳氏也聽到了何大山說的話,做不成了嗎?她心里想著,老李氏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她又不怕這些,不吃這套,只要自己家得了實惠,那就不算什么!
“大山侄子,什么做不成了?”老陳氏就和沒聽到老李氏的話一樣,菊花一樣的臉問著何大山。
“嬸子,這也不是什么說不得的事情,我們家在溝子里捉了些魚,本想送給縣里的酒樓,如今,送不去了。”
何大山也不想家里吵吵鬧鬧的,直接就開口了,“咱們有貴是個小伙計,本來也就沒多少能耐,這個差事拿不下來了。”
“當然,去縣里市集上去賣也是可以的,過就和咱們平時里一樣,去擺攤得交攤位費才行。我今日就交了五文錢,在那邊半天,才將家里的小魚都給賣了。”何大山說著,有些無奈。
“這一來一去,不能說沒賺頭,只是太累人,且咱們村還是有些遠了點。”何大山說出自己的見解,怎么會沒賺頭,村里的柴火到了縣里都是要錢的,縣里什么東西沒賺頭了,只是一擔柴,先不說要去打柴火,若是只憑人擔著去,這便又去了半日,且一人也擔不了多少,一個壯勞力頂多兩旦,一擔柴火,行情好也就二十五文,不好也就二十文,兩擔頂多了五十文,還得找買家。這一來一回也就大半日了,算上砍柴,也就一天了。若是用車拉,若是自己無車,拉車雇車便要好幾十文錢,現在這世道,粗糧十二三文一斤,如果每日賣柴,必定也要荒廢土地,一天的收入可能剛夠買糧食吃了。
何大山搖了搖頭,也不管陳氏的表情,決心等晚上家里人都在的時候,好生合計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