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蕁也坐下來,與他平視。</br> “傅總，你是怎么了？我覺得你今天晚上的態度好像……特別奇怪。”</br> 她停頓了下,又試探著問：“你現在,算是在生氣嗎？”</br> 傅以行合上手上的雜志，迎上她的目光,輕哂了聲：“我為什么要生氣？”</br> 江蕁湊到他跟前，軟和了語氣：“那傅總，既然你沒生氣,那能幫我拿一下參考書嗎？”</br> 傅以行不說話,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著。</br> 見溝通無效,江蕁站起身,便要轉身離開：“不幫就算了，我自己去想辦法。”</br> 傅以行把手上的雜志放到一旁，一把拉住她的手。</br> “嗯？”江蕁被迫停下，回頭看向他。</br> 傅以行語氣平平：“幫你可以，但我有要求。”</br> 江蕁問：“什么要求？”</br> 傅以行說：“你今天沒穿我給你定制的禮裙去參加訂婚宴，那就現在穿給我看，怎么樣？”</br> 禮裙？他就因為這件事而生氣？</br> 江蕁有點無奈又有些想笑。</br> “我承認,沒穿你給我定制的禮裙去參加姐姐的訂婚宴,是我的錯。”</br> 她耐心地說：“但原因我已經解釋過了,禮裙也可以留著下次再穿。而且,暴露關系的事情,我不是也沒跟你計較嗎？”</br> “但我只想看你現在穿。”傅以行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黑眸沉靜莫測,“就當作是補償，在工地搬磚和禮裙的事情，一筆勾銷，接受交易嗎？”</br> 江蕁站直了身，向他確認：“現在穿？”</br> 傅以行語氣肯定：“現在。”</br> 他緩了緩，很淡地瞥她一眼：“只是現在穿一下，這么點要求，不過分吧？”</br> “好。”</br> 思考了三秒，江蕁答應了他的要求。</br> 高定的禮裙就掛在臥室的衣架上，位置顯眼，一進房間就能看見——這是故意給傅以行看的。她本來是打算等他出差回來后，忽悠他已經穿過了。</br> 但沒想到，他會突然現身訂婚宴。</br> 江蕁走過去，取下禮裙走進浴室。</br> 換上禮裙，江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才察覺自己又被他繞進了他的邏輯里</br> 本來該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就像是交易談判一樣？</br> 片刻后，江蕁從浴室走出來。</br> “這樣……可以了嗎？”</br> 她用手擋住胸前的位置，低頭看了裙擺一眼，又抬頭看向傅以行，猶豫地問。</br> 被遮擋的地方，流轉的線條從抹胸延伸至裙擺處，淋漓盡致地勾勒出她曲線玲瓏的身材，她沒有穿鞋子，薄紗隨著裙擺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劃出輕盈優雅的弧線。</br> 在臥室暖色燈光的映襯下，那片漸變的星空流光溢彩。</br> 因為剛洗過澡，她也沒有上妝。</br> 長發披至腰間，仿佛融進了裙子里。</br> 幽夜般深邃的黑色禮裙穿在她的身上，讓清逸純凈和嫵媚優雅兩種矛盾的氣質意外地結合一起，格外動人。</br> 傅以行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黑眸里平添了幾分深沉。</br> 但他仍面不改色：“你站在那邊，看得不是很清楚，走過來看看？”</br> 臥室里安裝有落地鏡，江蕁疑惑地看他一眼，走了過去，對著鏡子轉了一圈。</br> “裙子好看嗎？”她問。</br> 傅以行站在她身后，放肆地打量著她。</br> 從上到下，目光緩緩下落，筆直纖細的小腿在裙擺間若隱若現，又再回到鏡子上。鏡子里，江蕁輕咬著唇，剛沐浴過，她白嫩的臉透著微微的粉紅，讓人莫名想到水嫩的桃子。</br> 好看。</br> 當然好看。</br> 就像是從黑夜叢林里走出來的，迷人又優雅的妖精，嫵媚動人，勾人心神。</br> 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傅以行斂起思緒，語氣淡得聽不出真實情緒：“嗯，還行。”</br> 這個評價，卻坐實了江蕁心底的疑惑。</br> 她又對著鏡子轉了一圈，問他：“你覺不覺得，我穿這條裙子的感覺有點奇怪？”</br> 傅以行仍不露聲色，接著她的問題答道：“是有點奇怪。”</br> 江蕁被轉走了注意力，仔細對著鏡子尋找：“誒？什么地方？”</br> 傅以行抬步向她走來，向她接近：“有個地方穿得不太對。”</br> 江蕁問：“哪里？”</br> 傅以行走到她身后：“我來幫你調整。”他聲音微啞，“轉過身來。”</br> 江蕁聽話地照辦，傅以行伸手幫她調整裙帶，手卻不知不覺繞到了她的腰間處。</br> “哎？后面也有問題嗎？”江蕁疑惑。</br> 傅以行啞聲道：“你先抬頭看一下。”</br> 然而，她一抬頭，他便低下頭，吻住了她。</br> “傅以行，你——唔！”</br> 江蕁這才意識到上當。</br> 然而，放在她腰間的手力度收緊，她緊緊地和他的胸膛貼在一起，他的體溫透過薄紗傳來。</br> 江蕁知道將要發生什么，她無力阻止，只能努力尋找喘息的空隙：“嗚嗚……別，別這樣，你，你等等，至少先把裙子給脫下來。”</br> 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索拉鏈。</br> 傅以行阻止了她的動作，聲音低了八個度，低而嘶啞：“我來幫你。”</br> 江蕁只好放棄了最后的掙扎，任由傅以行為所欲為。</br> 他邊吻她，邊伸手往她背后摸索，好一會兒，才找到隱藏得極為隱密的拉鏈。他找到開端，小心翼翼地往下拉。</br> 拉鏈到了盡頭，傅以行的手又從她的后頸劃過，落到肩膀上，把隱藏的細帶拉下。</br> 裙子從江蕁肩上滑落到腰間的位置上，卻沒想到，她衣衫半褪的模樣，似乎更加誘人。</br> 半透明的黑紗，更襯得她的肌膚瑩潤如玉。</br> 傅以行貼近她的耳邊，聲音嘶啞：“我承認，是我錯了。”</br> “你是對的，你就不應該穿這條禮裙去參加訂婚宴。”</br> 江蕁心里疑惑，卻聽他說。</br> “夫人，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誘人嗎？”他的手撫著她的腰肢，低聲呢喃，“看到你穿這條裙子，我只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br> “真想定制三百六十五件裙子，讓夫人每天都穿上不一樣的。”</br> 沉啞的聲音落入耳中，燙紅了江蕁的耳根和臉頰。</br> 她微微喘息著，忍不住瞪他一眼：“傅總，還三百六十五件，你這是錢多了沒處燒嗎？”</br> 傅以行親吻著她的嘴角，聲音帶著笑意：“燒在夫人身上的，那不算什么。”</br> 她惱羞成怒得而模樣實在取悅了他，傅以行這個吻更深了，輾轉繾綣。</br> 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書桌前，傅以行把她整個人抱到了書桌上。</br> 江蕁手半撐著書桌，身體漸漸無力，手越來越酸軟，索性摟上了他的肩膀。</br> 她意識到自己正在失控，但還是憑著僅有的一絲理智提醒他。</br> “裙子……裙子……”</br> “裙子還沒有放好。”</br>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整，她微喘氣，有點著急：“你當心點，別把裙子弄臟了。”</br> “弄臟了也沒關系，再定做一條就是。”</br> 傅以行俯身靠近她的耳邊，毫不在意地說。</br> “不行！可我才剛洗完澡！”這是最后的掙扎。</br> 傅以行不知足地親吻著她，聲音稍帶喘息，并不穩定：“我也剛洗完，那就再去洗一次。”</br> 一頓，他又說：“既然夫人誠意邀請，那我們一起？”</br> “喂！誰邀請你了……你！！！”</br> 說著，把她抱了起來。</br> 江蕁感覺到身體騰空而起，這一瞬間，仿佛有電流從背脊升起，讓她渾身一顫。</br> 她臉上泛起紅暈，難以置信瞪著面前的人。</br> 他竟然就這樣……抱著她往浴室走！！！</br> 她緊咬著唇，攀在他身上的力度收緊，紅著臉說：“別，別這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br> 江蕁嘗試掙扎，但只是一掙，卻像是觸碰了什么奇怪的開關，叫她更加面紅耳赤。</br> 傅以行輕笑，邊走邊在她耳邊低低地喘息：“喜歡這種感覺嗎？”</br> 江蕁眼里浮起水霧，怒瞪著他，正要駁斥他，卻被卷襲而來的快感徹底淹沒，她的無力地癱軟在他身上，只能軟綿無力地咬住他肩膀，以示抗議。</br> 傅以行已極力忍耐著，面色泛紅，黑眸的深淵底下巨浪洶涌翻滾。</br> 他抱著她走進浴室。</br> 很快，水霧氤氳而起，覆蓋住磨砂玻璃，也淹沒了那一雙人影……</br> ……</br> 江蕁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傅以行格外瘋狂。</br> 從浴室出來后，他們又回到床上。</br> 結果，這澡又白洗了。</br> 這一晚上，江蕁被他來來回回地折騰了好幾遍，直到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和意識都化作了一灘水，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他這才肯罷休。</br> 半睡半醒的狀態中，她感覺到傅以行把自己攏進懷中，很低很低地問：“江蕁，你是不是很討厭我？”</br> 不真切的聲音依稀在耳邊回響，江蕁幾乎已經喪失自我意識，只是憑著感覺小聲地回答：“我沒有……”</br> 她連眼皮都睜不開，只是下意識地往他懷里鉆了鉆，聲音化作極不清晰的呢喃。</br> 不討厭，只是不想原諒。</br> 傅以行又低聲問：“還在怪我算計你嗎？”</br> 江蕁沒說話，安靜地靠在他懷里，臉頰泛著紅暈，呼吸均勻，仿佛已經熟睡過去。</br> “就算是這樣。”</br> 傅以行黑眸深沉，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也不許討厭我，還有我給予你的一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