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蕁洗完澡出來,發現傅以行不在臥室。</br> 她也沒理會,自個兒躺到床上玩手機。</br>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道陰影從頭頂落下,她下意識回頭。</br> 傅以行坐到她身旁,從身后攬住她,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腰帶只隨意地打了個結,領口微微敞開,里面胸肌隱約可見。</br> 眼前的風光誘人。</br> 江蕁毫不為所動,甚至主動伸手,幫他打了個結實的結。</br> “傅總,這么大的人了,連浴袍的帶子都不會系嗎?”</br> 傅以行輕笑了聲,嗓音低沉:“所以才需要夫人幫忙。”</br> 江蕁:“……”</br> 他挨著她,就要躺到她的腿上。</br> 江蕁連忙制止他:“等下!你頭發還沒擦干。”</br> 傅以行坐直身,把手上的毛巾遞過去,挑眉:“那幫我擦?”</br> 江蕁不滿道:“我好像只答應跟你打賭,并沒有答應其他的事情吧?你少得寸進尺。”</br> 傅以行不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br> 被他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江蕁很快敗下陣來。她一把奪過他手上毛巾,沒好氣地說:“好啦好啦,坐過來。”</br> 傅以行極淡牽了下唇角。</br> 江蕁坐在他身后,拿毛巾幫他擦頭發:“你剛去做什么了?”她低頭打量著他,“還笑的這么詭異,是不是又瞞著我做了什么?”</br> “剛去接到個電話。”</br> 傅以行偏頭看向她,面不改色:“謝嘉銘這周要回B市,打算在周五的時候喊上葉洲一起聚一下,你要不要去?”</br> 江蕁手上的動作停下,語氣有點不自然:“你們發小聚會,我跟著過去干嘛?”</br> 傅以行說:“你又不是不認識他們。”</br> “是認識,但又不熟。”江蕁強調。</br> 傅以行笑了下:“怎么會不熟,他們對你……可是記憶尤深。”</br>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一下子勾起了江蕁不好的回憶。</br> “你還提這事!”她羞惱地地用毛巾抽他一下,捂住臉,“好丟人啊。”</br> 謝嘉銘和葉洲都是傅以行的發小,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又一塊上小學中學,有著二十多年交情。</br> 大學畢業后,謝嘉銘留在了M國發展,而葉洲選擇了回國,目前是一名航天工程師。</br> 記得是大二的時候,謝嘉銘和葉洲過來斯坦福這邊找傅以行。</br> 那時候,他們也在M國留學,只不過是在其他的城市。</br> 她依稀記得,那天剛好是周末。</br> 往常周末的時候,江蕁總會睡到自然醒。</br> 然而那天,一大早,她就被一陣吵雜聲給吵醒了。</br> 迷迷糊糊醒來,聽到外面的動檢,她隨手拿過一件衣服,看也沒看就穿上了。</br> 她揉著眼睛,光著腳走出房間:“傅以行,怎么一大早這么吵?”</br> 話音剛落,外面的雜音一下子消失了。</br> 她還處于睡夢未醒的狀態,一抬眼,猝不及防就對上了六只眼睛。</br> 看到三個男人站在門口,江蕁瞬間清醒,也懵掉了。</br> 除了傅以行外,玄關處還站著兩個眼生的青年。</br> 對方似乎比她更要驚訝,那兩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傅以行:“以行,想不到啊,你這還……金屋藏嬌啊?”</br> “你真可以啊,這樣不聲不響的。”</br> 江蕁這才發現,自己穿錯了傅以行的襯衫。大尺碼的襯衫套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松。襯衫蓋到了大腿根上,露出筆直的雙腿,雙腳光著,踩在木地板上。</br> “啊!”</br> 她尖叫了聲,扭頭跑回到房間,砰地關上門。</br> ……</br> 黑歷史不堪回首。</br> 她好不容易把這段回憶塞進了角旮旯里,現在又被他提起。</br> “哪里丟人?”傅以行摟住她,低低地笑,“我覺得那時候的夫人,很可愛。”</br> 江蕁回神,忍不住瞪他一眼,緩了緩,才問:“他們知道我們結婚的事嗎?”</br> 傅以行說:“我沒跟他們提過這事。”</br> 剛要松一口氣,又聽他話鋒一轉:“不過,你覺得他們不會猜到嗎?”</br> 江蕁:“傅以行,你——”</br> 傅以行直接打斷:“那要不要去?”</br> 為了防止他在發小面前胡言亂語,江蕁深呼吸了一口氣。</br> “我跟你去,這可以了吧?”</br> 傅以行嘴角牽起笑意:“那周五下班后,我過來接你。”</br> “那……”</br> 江蕁正要答應,忽地想起什么,又改變主意:“等等,你來的時候,車不許停在上次那個的位置。”</br> 傅以行稍頓:“那能停在哪?”</br> “總之……”江蕁想了想,“到時候我把定位發給你,你再過來。”</br> 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下。</br> 有新的微信消息進來。</br> 江蕁拿起手機,劃開鎖屏。</br> 是同事發來的視頻文件。</br> 她點開看了起來。</br> 見她看得入迷,傅以行湊近過來,問:“在看什么?”</br> “是我們公司的短視頻劇。”江蕁抬起頭,朝他揚起笑容,“要不要看一下?”</br> 同事發過來的視頻,是《營銷狗也有春天》第三集初步剪輯好的成片。</br> 這一集里植入了麥麥家的廣告,趁著網絡上的熱度還沒消散,推出新的一集短視頻劇。</br> 作為前兩集的王牌客串,在最新一集里,江蕤自然有出場。</br> 只不過,江蕤是麥麥家營養早餐包的代言人,這一次他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境,雖然是以海報的形式出現。</br> 江蕁剛把手機遞過去,忽地想起什么:“哦,我差點忘了,傅總應該不會看這種無聊的短視頻。”</br> 她剛要把手機收回,傅以行已經把手機接了過去。</br> 江蕁有點意外:“哎?你——”</br> 傅以行點開視頻,一言不發地看完。</br> 她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等視頻播放結束,又忍不住湊過去問:“你覺得怎么樣?”</br> 聲音里帶了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期待。</br> 傅以行把手機還給她,語氣平淡:“挺好的。”</br> “挺好?就這樣?”江蕁有點不滿,“你好敷衍。”</br> 傅以行單手環上她的腰,壓低了聲線,湊上前問:“那夫人覺得怎么才不敷衍?”</br> 江蕁拍開他的手:“跟你說正經的,別動手動腳。”</br> 傅以行笑了下,這才松開手。</br> “創意是不錯,但是劇情有點蒼白了,廣告植入過于明顯。”他給出評價,停頓了下,又說,“既然江蕤也出境了,為什么不讓他真人也出現?只出現海報,太過單薄了”</br> 江蕁稍怔了下,下意識回答:“這不行。”</br> 她也端正了態度:“小蕤雖然是代言人,但這次能正臉出鏡,還是托了廣告商的福,但也只能以海報的方式出現。”</br> “那為什么不對海報加以利用呢?”傅以行說,“除了臉外,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設置亮點。”</br> 被他提點,江蕁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等等。”</br> 她轉頭看向傅以行。</br> “傅總,你真不愧是……”</br> 不愧是黑心無良資本家,一出手就把江蕤的剩余價值壓榨得干凈徹底。</br> 傅以行追問:“不愧是什么?”</br>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br> 江蕁差點脫口而出,話到了嘴邊趕緊改口:“不愧是精明的資本家。”</br> 傅以行略略挑眉,沒說話。</br> “總之,謝了。”</br> 江蕁把毛巾扔回給他,高興地翻身下床:“你自己先擦著,我去修改劇本。”</br> 傅以行看著手上的毛巾,輕哂了聲。</br> 這謝禮……</br> 是不是有點不厚道?</br> ***</br> 受到傅以行的啟發,江蕁連夜改好了劇本。她把修改后的劇本給江蕤發過去,讓他自行拍幾張照片發過來。</br> 江蕤:【我一定是史上比主角戲份還多的客串QAQ】</br> 第二天回到公司,江蕁組織同事補拍了幾個鏡頭,再重新剪輯。</br> 而修改后的劇情,也更加豐滿了——</br> 小蕭每天上班前,都要到樓下的早餐店買早餐。然而這天,他起晚了,常買的小籠包已經賣完了,下一籠還要十五分鐘才出爐。</br> “這可怎么辦?我就要遲到了。”小蕭看了眼時間,神情愈發著急。</br> “不如試一下麥麥家的營養早餐包?”</br> 早餐店的老板給他推薦了麥麥家的營養早餐包。</br> 這早餐包由堅果、果干和代餐粉組成,用熱水或熱牛奶一泡就可以吃,便宜快捷又方便。</br> 小蕭抱著嘗試的心態,買了一份營養早餐包。回到公司,他剛用牛奶泡好早餐,就被老板喊過去了。</br> 他辦公桌后的墻上,貼著一張麥麥家代言人的海報。</br> 小蕭前腳剛走開,海報里的江蕤突然轉了轉眼睛,視線落到了辦公桌上的杯子里。</br> 這時候,鏡頭拉近放大,一只手把杯子拿走,杯子從鏡頭里消失。隨后杯子被放回原位,卻是見了底,干凈得宛如嶄新。</br> 鏡頭重新拉遠,一切恢復原狀。</br> 小蕭從老板的辦公室出來,有點無精打采。</br> “不對,我還有麥麥家的營養早餐包。”轉念一想,他立刻振作起精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br> 然而他低頭一看,卻愣住——</br> 泡好的營養早餐居然不翼而飛了!</br> “我的營養早餐包呢?”</br> 他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杯子,四處尋找,但只找到了被他扔掉的空包裝袋。</br> 小蕭抱著腦袋哀嚎——</br> “誰吃了我的早餐包,我雖然是個營銷狗,但是也要吃早餐啊!”</br> 而他的身后,海報里的江蕤嘴角邊上沾著明顯的牛奶漬。</br> 第三集,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