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打過電話的，趙書豪開車到樓下時，楚賀、細柳和楚穗穗，已經在那里等候了。
    夏天，天氣熱，楚賀上身穿了銀灰色的T恤，下身運動短褲，腳上踏拉著灰色的拖鞋。
    細柳和楚穗穗都穿了裙子，只是細柳的裙子顏色暗一些，多了一些沉穩的氣息，不像楚穗穗粉嫩的裙子上印著卡通圖案，看著青春活力。
    “爸，造船廠是不是停工了？”楚嫣然下車后直接質問起了自己父親。
    “放、放、放假，放假嘛。”楚賀一臉尷尬的苦笑著說道。
    “現在鋼鐵漲價，造船業整個行業都受到沖擊，不用瞞我。”
    “廠里現在是遇到了點麻煩，不過很快就會過去的，爸已經想辦法了，不用多久，就會重新開工了。”楚賀言辭閃爍，說的也是毫無底氣，明顯是在敷衍。
    “楚叔叔好。”
    “書豪，來來來，屋里坐，屋里坐。”楚賀見趙書豪跟自己打招呼問好，連忙招呼起了客人，如救命稻草般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讓，借機回避女兒的追問。
    “上次的神仙醉真好喝。”趙書豪順口夸獎起上次喝過的酒，還滿臉堆笑的露出一副饞像。
    “好好好，那這次咱還喝神仙醉。”不知道楚賀的酒柜中真的有神仙醉，還是在敷衍趙書豪，目的只為逃開自己女兒的追問。
    兩人說笑著進了屋，楚嫣然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跟細柳阿姨，妹妹楚穗穗打招呼聊天了。
    眾人進屋，話題岔開，楚嫣然也覺出父親的尷尬，未再問造船廠的事。
    盡管細柳和楚穗穗已經很注意了，楚嫣然還是從她們口中知道了造船廠的一些情況。
    楚賀的造船廠不但早已停工，拖欠了工人工資、已經交了定金的客戶無法按時期交貨不說，還欠了不少外債。
    開始時，沒人覺得這次鋼鐵價格的上漲，會漲幅如此大，持續時間還如此長，資金緊張時，楚賀還借了不少錢，本以為能撐過去，沒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資金鏈徹底斷了，不得不停了工。
    想實力強一些的造船場反而欠的外債少些，就像黃英的造船廠甚至沒有外債，因為當她的造船廠撐不下去的時候，大勢已經明朗，已經沒有人愿意借錢給造船業了，身邊多是從事同行業的人，也都已經沒錢了。
    反而是她在自己資金相對還算輕松的時候，還借給親戚朋友一些，那些親朋好友因為實力弱，鋼鐵漲價之初就扛不住了，于是紛紛找黃英求救，她也慷慨解囊。
    當然，現在她的造船廠也已經停產，也無法交貨給那些前期已經交了定金的客戶，也同樣面臨著被客戶起訴，也同樣難逃破產的命運，幸運的是因為她沒有借到錢，所以沒又外債，不會被人追債。
    酒菜上桌，楚賀再次拿出了酒，不是神仙醉。
    “來，走一個。”知道趙書豪酒量很好，楚賀把酒杯倒滿后，直接端了起來。
    “好，走一個。”趙書豪舉杯相迎。
    “啪！”的一聲清脆。
    緊接著，兩個男人都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干了。
    “嘖！吃菜、吃菜。”剛喝下酒，楚賀就又開始讓上菜了，那態度熱情的很。
    “好好好，吃菜、吃菜。”趙書豪也不客氣，邊說邊夾起菜就往嘴里放。
    家里的習慣就是，楚賀陪趙書豪喝酒，楚嫣然和楚穗穗兩姐妹喝飲料聊天。
    “考得如何？”楚穗穗高考剛結束，作為姐姐楚嫣然對她的高考成績還是蠻關心的。
    “還、還、還，還湊合。”在學霸姐姐面前，不敢說自己成績考的好，楚穗穗磕磕巴巴的回應著，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因為她是藝術生。
    “江城大學的藝術生大概需要四百分多分。”楚嫣然語速很慢，說話時注視著面前的楚穗穗。
    “哦。”楚穗穗輕輕應了一聲，然后慢慢低下了頭，她目光閃爍，露出一絲尷尬，看樣子是考不上了。
    細柳時常給兩個女兒插話，有時還給兩個喝酒的男人倒幾杯酒。
    一家人其樂融融。
    突然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由遠而近，應該是來了一大幫子人。
    楚賀面色一驚。
    細柳和楚穗穗目光中透著不安，一臉緊張。
    楚嫣然疑惑滿滿，在其他人都躲避其目光后，看向趙書豪。
    趙書豪悄悄伸手壓了壓，示意她放心、沒事，臉上一副從容的神情，大有一切有我的派頭。
    聲音越來越近，楚賀起身，“你們先坐，我出去看看。”
    “老楚。”細柳輕呼了一聲。
    “沒事、沒事。”楚賀輕輕擺著手，邊走邊說道。
    楚穗穗畢竟年紀還小，不安的眼神中流露一絲的驚恐。
    細柳抬手，輕撫著楚穗穗的后背。
    “大伙好啊！”門外傳來，楚賀大聲而熱情的招呼聲。
    “楚廠長好！”
    “楚廠長好！”
    “楚廠長好！”
    “好好好，大伙好。”
    簡單打過招呼，一個短發戴眼鏡的男子，率先開口說了正題：“楚廠長，工資的事你看，這都好幾個月了。”
    造船廠停工前就已經開始拖欠工人工資了，所以欠著大伙三個月的工資呢。
    “好說好說，來來來，大伙這邊說，這邊說。”楚賀引導眾人離開自己樓前，走向稍微遠點的地方。
    ……
    楚賀好一會兒才回來，知道屋里的人，聽到了自己跟那幫工人開始的對話，進門后他目光閃爍，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最近廠里不忙，財務去旅游了。呵呵，沒事了。”
    “來來來，咱們接著喝。”楚賀坐下后，調整了一下面部的神情，沖趙書豪笑了笑，然后再次端起了酒杯。
    “來，喝。”趙書豪舉杯。
    “啪！”
    一聲清脆過后，趙書豪和楚賀的酒杯再次見了底。
    “滴滴……”門外傳來汽車喇叭聲。
    緊接著就有車停在了樓門前。
    “楚賀，楚賀。”有人叫著往屋里走。
    “來了。”楚賀起身迎了出去。
    細柳目光中透著不安，楚穗穗直接輕聲叫道：“媽媽。”
    “沒事、沒事，媽媽在呢。”細柳伸手握著女兒的肩頭，希望借此給予安慰，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她也很恐慌。
    看來事情有些麻煩，楚嫣然看向趙書豪。
    趙書豪點了點頭，給了楚嫣然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后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