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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薛家就是個鬼窟。

  每個房間外,都有死鬼在守著。

  沈厭這間房間還好,沒有膽子大到來搞他的門窗,只敢偶爾嗷嗷兩聲。

  因?yàn)樗堇镉凶鸫蠓鸢。x安說封住沈厭的靈根讓他好好養(yǎng)著,然后又怕他被人偷襲,就待在他身邊好好守著。

  這讓沈厭每日都不能好好就寢。

  問緣由啊?不可說,不可說。

  靜心訣今日二十遍,好像有點(diǎn)少,再加幾遍吧。

  這待薛越出門,約好沈厭就跟小五摸路子,謝安望風(fēng)。

  這配合,沈厭覺得又緊張又刺激。

  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沈厭,我們是要救人,不是偷人。”小五扯了扯他那張揚(yáng)的發(fā)尾。

  謝安淡淡睨了沈厭一眼。

  “偷人?小五,偷人就更刺激了,首先我們得留好路,再嘿嘿進(jìn)屋…”

  “然后呢?”

  “然后?還有然后?!”沈厭突然痛心疾首,裝模作樣:“你學(xué)壞了,這要是讓大師兄知道,你就準(zhǔn)備好把手抄斷吧。”

  小五不贊同:“不,大師兄一定會說,小七今日不用練習(xí)吧,去把后山的靈草采些回來煉丹藥吧。”

  謝安一臉好奇問道:“為何?”

  “謝兄應(yīng)是不知道,這小子在大師兄眼里就是個惹事的,又喜歡帶上師兄弟們一起,大師兄今日讓他去采藥,明日就是關(guān)禁閉,改日就是旁的。”小五停了停,接著道:“累了也就消停了,這是大師兄說的。”

  沈厭有些無奈:“那你想想,你們有多少黑鍋在我身上?”

  “哈哈…”小五尷尬的笑了兩聲。

  說著話,沈厭還不停的在探知著府中的動向,毫無慕離的力量回應(yīng)。

  應(yīng)該是設(shè)下結(jié)界了。

  該如何找尋…

  謝安在外處守著,時不時往里看幾眼。

  “沈厭怎么樣?”小五瞧著天色,急切的問。

  他的靈力封印剛被解開,運(yùn)行著有些吃力,不過就在剛才感受到一些東西。有些熟悉,并不是慕離的氣息。

  既然不是慕離,他就不管了,繼續(xù)在這片土地查找慕離的蹤跡。

  “沈厭。”

  謝安出聲提醒。

  沈厭想著再等等,靈力還在不斷擴(kuò)張。

  “停手,沈厭!”
  謝安再次出聲,疾步上前,緊緊抓住沈厭的手腕。

  沈厭立刻收回靈力:“快走!”

  三人迅速撤離。

  薛越帶著幾個人回來,幾位友人說說笑笑,沒在意他停了下來,等意識到了才后頭問:“怎么了?”

  薛越雙眸掃了周圍一圈,片刻,“無事。”

  好像這個院子里,鬼氣很重啊。

  沈厭同謝安回到房間,毫無征兆的眼前一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眼花了。

  謝安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微皺了一下眉頭,一會舒展,還好,不過沒忍住出言責(zé)問:“你剛才為何不收手?”

  沈厭抽回手,推開他,“那地牢里面,有兇物,一開始我輕視了他,哪知曉他煞氣那么重。”
  還被染上了。

  “別碰我。”

  推開他,沈厭起身與他有了距離。

  薛家,還有更可怕的東西沒有露面,是鬼邪嗎?可這比鬼邪更有殺傷力。

  因著運(yùn)轉(zhuǎn)靈力,體內(nèi)妖丹又在發(fā)作,沈厭心口處疼的厲害,真是,用陰界法術(shù)絲毫不影響,但一用鏡方法術(shù)就開始排斥。

  謝安當(dāng)然察覺了,他握著沈厭左手腕,另一手指尖有股力量灌入到沈厭的體內(nèi)。

  是之前給妖丹設(shè)的界有些松動了,正在加固。

  沈厭掙脫束縛,一臉惱怒:“我說過別碰我,沒聽見嗎?!”

  謝安一怔。

  他也沒想沈厭反應(yīng)會這么強(qiáng)烈,一時愣住手還伸著,不知如何開口。

  房內(nèi)兩人悶不做聲,沈厭手上輕微動作還沒停,像是在化解什么。

  過了一會,沈厭抬眸看著謝安有些愧疚,剛才言語太沖了。

  “看來沈姑娘準(zhǔn)備好說辭了。”謝安語氣像似并不生氣。

  沈厭這剛到嘴邊的話,生生給吞下去了。

  “我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多想,本來我們就不是同路人,你不必太過在意我的情緒,你們之間,只有它。”謝安食指劃過沈厭胸前衣裳。“事成,我就走。”

  聽到這話,沈厭心里咯噔一下,看著他的眼神也變得怪異。

  “大哥,我錯了!”沈厭立馬拽著謝安的胳膊,死死不放開。

  謝安學(xué)著他的語氣:“別碰我。”

  “大哥我真的錯了,我給你賠禮道歉,誠心誠意。”

  謝安呵了一聲。

  沈厭心里忐忑啊。

  不過,這個人啊,別扭極了,這不正悄悄的為沈厭療傷。

  真是,有大哥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妖丹在你體內(nèi),你得處處提防著,這個東西可不比神者魂魄差,你若不小心泄露了它,”謝安忽然眼神發(fā)冷。

  沈厭緊張的吞了吞口水,“若泄露了怎么樣?”

  謝安微微傾斜了點(diǎn)腦袋,與沈厭對視道:“若有人來搶,我保不住你,我會讓你死在我手上,再剖出來。”

  沈厭雙手不自覺用力:“你不怕它傷損?”

  謝安為界設(shè)了最后的穩(wěn)固,輕輕拍了拍沈厭的腦袋,微微挑眉,薄唇微張:“所以沈厭,我會盡力保護(hù)你,而你乖乖聽我話,跟在我身后。”

  “懂嗎?”

  沈厭雙眸失神,只知道點(diǎn)頭。

  “真乖。”謝安食指輕點(diǎn)在他額間,然后抽出被沈厭環(huán)著的手。

  沈厭眼中瞬間恢復(fù)清明,張牙舞爪:“你又對我施法!”

  “真是安靜不了一刻。”謝安語氣中透露出嫌棄。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門,沈厭重重的哼了一聲,就走著去開門。

  門外小五手里拿著本書來找他。

  “沈厭我有一本書,里面記錄了一些法術(shù)你看看,有沒有幫助。”小五來的匆忙,額間一層薄汗,他用袖子隨意擦了把,一臉希冀。

  沈厭接過書籍,翻閱了很久,搖頭。

  不過,準(zhǔn)備合上,翻回第一頁時,沈厭看到了薛越兩個字,向小五問:“記憶中,你叔父那個地牢里都有些什么?”

  “一些不聽話的人,叔父告訴我的。”

  “不聽話的人嗎…”沈厭捻起一頁,指腹摩擦著。

  在那個地牢里淺表的尋了一遍,雖然沒有找到慕離的痕跡,但是沈厭總有一種直覺,他在那里。

  若不是那個兇物擋著,他早就破進(jìn)去了。

  真是麻煩。

  小五:“若是…若是連你都沒有辦法,我就試試去求求叔父,讓他把慕離放了。”

  沈厭:“若有用,還會拼了命想要找到我?”

  這話道出了小五的窘迫,確實(shí)沒用,別看平日里薛越一團(tuán)和氣的模樣,其實(shí)可兇了。

  曾經(jīng)他就當(dāng)著小五面,殺了不聽話的人,割了舌頭,碎成泥,喂了狗。

  到現(xiàn)在想想,那聲聲求饒,小五都是膽寒。

  什么是不聽話的人?

  對于薛越而言,那些明知他不愛聽,還偏說的,該死。

  利用他的,該死。

  不忠心的,該死。

  總而言之,他不高興了,得罪過的都得死。

  薛家在十大修仙家族中排名第二,而薛越在各大家族弟子中修為總排名虛第一。

  他要?dú)⑷耍贿^眨眼,頭點(diǎn)地。

  但他是個例外,雖修為能力強(qiáng),但是不可入排名,因?yàn)檠υ接袀€修邪道而亡的父親。

  薛家家主,只因罵了他一句,家畜之子。

  紅蓮臺上,尸身化為塵埃。

  無人敢言他不對,更可笑的是有人提議,讓薛越坐家主之位。

  他說了什么?

  “我要是做家主,你們都挨個獻(xiàn)上一魄一魂如何?”

  臺下鴉雀無聲。

  自此薛家,是唯一一個沒有家主,卻張揚(yáng)在外的家族。

  但這個兇殘嗜血成性的人,突然有一天變了,照顧起小侄子,打理著家中大小事,為那小侄子做好規(guī)劃。

  只因,小侄子在鏡方修的是療愈之道,以靈運(yùn)轉(zhuǎn)治療之術(shù),不想在他面前殺生。

  這個侄子每逢節(jié)日回家時,第一句就是,叔父今日可有與人為善?

  薛越從來都沒有回答他。

  其實(shí)他這個侄子,說來也可笑可憐,父親疼愛長子,讓不受寵的幼子去獻(xiàn)上魂魄給原家主,生死他那父親,根本不在乎。

  不過可惜啊,那人死的早,也好,這樣他就能養(yǎng)著這個侄子了。

  薛家這個旁支是真的弱,正經(jīng)修煉的沒有幾個,有些弟子打不過還又喜歡招搖行事,不過這樣更有趣,若把最弱的弟子扶上家主之位,那才是打了各位的臉。

  薛越選中了小五。

  給他洗腦,那傻小子真是,聽話。

  教給他的術(shù)法修得還真不錯,就是殺伐之術(shù)太過狠毒,與他心性不合啊。

  善良有什么用,真是搞不懂了。

  不過薛越有的是耐心,那些陰毒狠辣的事情,先替他試試手,若不愿,就先替他擋著,反正來日方長。

  越是如此,薛越就開始不想再讓小五去鏡方了,也是該歸家時。

  小五卻不想,正煩惱著如何解決,某人就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妙呀。

  “三叔,你近日怎么沒有去兵器鋪?zhàn)樱俊毙∥逶谂詥栔?br />
  薛越心里偷笑,這個侄子真是藏不住事。

  “在家中休息幾日,等幾日再去。”

  “這樣,那三叔忙,我?guī)騾捜コ侵泄涔洹!?br />
  薛越看著小五匆匆背影,眸底劃過一絲陰鷙,依舊在笑。

  不過有些人就太不討喜了。

  ·

  這城內(nèi)人多的,沈厭都跟謝安走散了。

  真是不懂了,大哥怎么不注意自己呢,轉(zhuǎn)個身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今日花燈節(jié),花燈掛滿了長街,護(hù)城河里那些祈愿的水燈更是像星星一樣多。

  小五這會肯定混在哪里,想著怎么也拿個燈耍耍。

  懶得管他,自家門口也丟不了,沈厭一心想著找謝安。

  不能驚了這些人,沒想著用靈力去尋,就這么干找。

  前面有個穿著黑袍的人,沈厭上前一拉,大哥兩字還沒叫出口,嘴邊話一轉(zhuǎn):“大…兄弟看著面善啊。”

  漢子莫名其妙的看他,虎眼一瞪,中氣十足:“哪來的小兔崽子,哪我尋開心?一邊玩去!”

  “哈哈哈,兄弟真是對不住,認(rèn)錯了認(rèn)錯了。”沈厭賠笑臉。

  太兇悍,謝安可沒這么兇悍。

  謝安是哪種?

  噗呲。

  若小兔崽子從他口中說出來,是何等風(fēng)情,唉,大哥呢?

  沈厭扒開人群,到處找,不見人影。

  這時,傳音入密。

  沈厭抬頭。

  聞聲抬頭,沈厭雙眸立刻捕抓到那人,悠然自在的站在屋頂上吹風(fēng)。

  熱鬧的長街,大家都滿心歡喜的猜燈謎,放水燈,無人在意哪個房頂上是否有人。

  “大哥!”沈厭一上來就湊上前。

  “你哪去了?”

  謝安:“跟你走散了,我就一直在這等你。”

  沈厭:“這么往下看,可美?”

  謝安很認(rèn)真的打量著風(fēng)景,點(diǎn)頭,確實(shí)人界的暖意時刻都在。

  “以后多逛逛?”

  “不了。”

  “為何?”沈厭這就不明白了。

  謝安沒回答,看到他手里的東西:“你拿著什么?”

  “這個啊,”沈厭晃動著小壇子,響起水聲:“老板說是杏花釀,這酒醇香,可得嘗嘗。”

  “這東西。”

  沈厭知道他不喝,就沒問他,反正就倆小壇,還少的可憐。

  他坐在瓦片上,揭開紅巾,細(xì)細(xì)一聞,感嘆真不錯。

  回憶那老者,滿臉褶子,神色淡淡看著路人,但一來客人問酒如何,他定起身相迎,只為了自家的酒。

  “老朽釀了一輩子酒,這杏花釀是我獨(dú)愛,今日只剩這兩壇了,小公子一并拿去。”

  謝安跟著坐下,好奇:“如何?”

  “嘗嘗?”沈厭伸出手,立馬又拿回來:“算了你又不喜歡。”

  謝安見沈厭一口口喝著,不知為何,一直不感興趣的東西,突然變得有意思。

  這眼神,沈厭手指悄悄點(diǎn)了兩下在壇身,轉(zhuǎn)而送到謝安面前。

  “喝一口,就一口,難得的好酒。”

  “算了。”

  “你別忍著了,你臉上明明就寫著想喝,但要克制的意思。來,偶爾一回不礙事。”

  “拿開。”

  “兄長,你就喝一口吧~”

  “你…”謝安實(shí)在受不了這一聲兄長。

  “我什么?”沈厭裝糊涂。

  謝安接過沈厭手中的酒,仰頭,喝下兩口,有些急了,咳嗽了兩聲,略微有幾分沙啞的嗓音兒:“不許說那兩個字。”

  明顯察覺他的異樣,但沈厭故作不知:“哪兩個呢?”

  此刻謝安雙眸有些迷離,亦摻雜著疑惑,剛才明明也小心提防了,轉(zhuǎn)眸,目光落在手中的酒壇,一驚,與沈厭對視。

  沈厭眼里星光點(diǎn)點(diǎn),笑意滿滿,猶如狐貍般狡黠。

  術(shù)法還是與程爾思的分別之時學(xué)的,早就想試試手了,這幾日一直蠢蠢欲動,可算找到了機(jī)會。

  摩擦雙手,不懷好意的笑著,伸出兩指,一臉蠢相的問道:“謝安,謝安,看看這是幾?”

  “不要干蠢事。”

  明明是警告,卻讓沈厭覺得有些魅惑撩人。

  月色,燈火,微風(fēng),他。

  快忘了自己的本意,沈厭努力讓自己清醒點(diǎn)。

  雙手在謝安臉上一貼,響亮的聲音讓謝安愣住,只聽沈厭張口一句:“你要清楚,現(xiàn)在我可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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