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靜默了一會,到底是站起身來了。
就在鳳舞終于站起去拿水杯時,姜秀潤暗中緩吐了一口氣。
這位鳳舞說的,會善待她與哥哥的話,她是一句都不信。
鳳舞知道她是鳳離梧的女人,依著兩兄弟同室操戈的勁兒頭,哪里會對大哥的女人存著憐憫之心大約是不會讓自己活著的。如果她出賣了鳳離梧,那鳳舞也絕不會放過她與哥哥的。
左右都是一死,又有何懼不如把希望放在鳳離梧的身上搏一搏。
依著她與鳳離梧平日的相處,哪里敢像方才那般放肆
那太子殿下便是大爺,眉頭稍微立一立,她立刻匍匐攤平在香席上。
只要那影女關起門,沖著鳳離梧這么吆喝,依著鳳離梧的脾氣,是不會縱容她如此的。
至于能不能看出破綻,那便聽天由命了。
她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若是鳳離梧不死,只要發現了那影女是假冒的,那她也就洗脫了嫌疑,不用連累了哥哥可若是發現不得是個女人就行的蠢男人也活該被捅了個窟窿
就在這時,鳳舞將水杯拿了過來。他跟他的兄長一樣,手型長得很好,長指握著陶土燒制的杯子,顯得細白無比
就在姜秀潤要接過杯子時,鳳舞突然將那一杯水潑在了姜秀潤的臉上,然后一把捏住了她的脖頸,語氣依舊似乎那般溫和有禮道“你不是故意糊弄著我吧別以為我會如鳳離梧一般,被你的容貌魅惑,若是此番不成,我一定不會讓你痛快死去,被小刀一點點割下皮肉的感覺,你不想嘗試吧”
姜秀潤被他捏得有些喘不過氣,只瞪著眼,好不容易掙脫開他的手道“不講理的瘋子你要我做,我便做了,沒來由的往人的臉上潑水要不然你去太子府問其他的侍妾去老娘不伺候了”M.??Qúbu.net
說這話的功夫,姜秀潤突然反手也掰鳳舞捏著她的手腕,然后兩條長腿向上一伸,夾住了他的頭。
這又是鳳離梧傳授的防身之術,照著鳳離梧當初將她往墊子上摔打時所言,運用恰當,就能擰下這男人的頭。
鳳離梧當初教的用心,姜秀潤學得也到位。
可惜她遇到的不是個正常人。鳳舞浸染縮骨術多年,就算被玉腿鎖頭,也能巧妙地掙脫出來。
當姜秀潤發現自己的招式已經老了的時候,心里一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個躍身跳到鳳舞的身上,張口便咬。
鳳舞痛得一激靈,正要抬手去拽開她,她卻自己跳了下來,舉著個花瓶警惕地望著他。
鳳舞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潑辣的女子,身手又是那么敏捷,他差點著了她的道兒。
其實仔細一想,這姜秀潤還真是這樣的性情,人前從來不見她吃虧,想來與鳳離梧在私下里,仗著他的恩寵,定然更加放肆
此時鳳舞的脖子微微發痛,可是抬眼看向那舉著花瓶的女子,只見她長發披散、杏眼圓瞪、紅唇燦燦的模樣,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好看與狂野
人世間的好東西,都叫他的那位大哥搶了先,當年的那群老臣們究竟是看鳳離梧哪里可憐
想到這,鳳舞的心內發出一陣冷笑。
男子在好看的女子面前,態度總是會軟一軟。更何況這個姜秀潤不是一般的好看。
鳳舞在年少時,在宮里備受端慶帝的寵愛,所遇的女子無不對他小意奉承。而流落江湖后,那些個氣質低俗的江湖女兒,當然不能入了昔日皇子的眼。
在姜秀潤身邊潛伏的那幾日,他倒是領略了這女子扮作男人的風采,當真是個文武兼備,氣質脫俗之輩,可誰曾想,在臥房里竟然是這么潑辣的沒有章法,反而更激起了男人征服的欲望。
鳳舞覺得,自己會叫這女子明白,不是哪個男人屁股都能打得的。
不過不是現在,只有摒除了鳳離梧這個心頭大患,他才可重見天日,為所欲為。
于是鳳舞重新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溫言同姜秀潤陪個不是,讓她好生休息,便踏出了房間。
這房間四周有人把守,他并不擔心她會逃脫。
接下來,他會去審一審那侍女淺兒。雖然旁人無法窺見那二人相處的情形,可是淺兒作為婢女定然能知道一二。
而那淺兒因為氣力奇大無比,被硬灌入了軟筋散,動彈不得,可是嘴里一直嚷著賊子,我的小主人在哪若是有人敢傷她,我便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放過爾等
鳳舞倒是簡單,便是以姜秀潤的性命安危相要挾,逼問淺兒,平日那太子殿下與瑤姬的相處之道。
淺兒直接朝著他臉上吐唾沫,揚聲罵道“你娘倒是偷漢子的時候,床榻下藏著人人家夫妻相處,我一個奴婢哪里聽得見難不成太子還跟你老子一般體虛,要弄個丫鬟守在屋子里幫著扶腰甩臀不成”
白淺也是氣急,張嘴罵人又兇又猛。直接將鳳舞的父王母后罵得體無完膚。
鳳舞雖然在江湖漂泊甚久,但也沒見過一個婦人這么能罵,當下狠狠甩了那淺兒兩巴掌。
他的手勁兒甚狠,淺兒也不吭聲,嘴里的血沫子朝著他臉上猛的一吐,然后露出殷紅的牙沖著他怪笑。
那胎記也因為充血而紫黑一片,竟似地獄里爬出的母夜叉般猙獰。
鳳舞見問不出什么,也懶得跟這長得嚇人的丫頭多言,轉身走了出來。
雖然沒有問出什么,但可見的,鳳離梧平日與那姜秀潤相處,屋內是沒有暗衛侍女的。
這點正好可以方便影女下手。
而影女頭上戴著的簪都是淬了劇毒的。只要挑破肌膚立刻斃命。
待鳳離梧意欲求歡,附身上前時,那影女輕巧拔簪便大功告成
只是最重要的是,在兩人獨處前,別讓鳳離梧發現破綻便可以。
那影女的容貌經過易容捏骨,幾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但姜秀潤的體香極為特別,不易模仿。
不過鳳舞也想出了對策,到時候他會讓影女戴上熏有藥味的藥包,只說自己體虛吃著湯藥便好。
想到這,鳳舞步履變得輕盈,多年的籌謀只待一朝便大功告成
他不知不覺又轉到姜秀潤的屋外,順著窗欞往里望去,那女子似乎藥性未散,又躺在床榻上睡去了,粉頰若桃花敷面,挺翹的小嘴兒微微張著。
鳳舞忍不住摸了摸被她那張嘴兒咬過的脖子,還有一排牙印子沒有消散呢
不過鳳舞原本以為,那影女還可以再調弄幾日,才回轉洛安與那鳳離梧見面。
誰曾想,這墨林書會還沒有過半,日理萬機的大齊太子卻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魏國的邊境。
原來姜秀潤雖然落入河中安然無恙,可是到底是失蹤了兩個人。
保護姜秀潤的侍衛不敢隱瞞,連夜飛鴿傳書呈報太子。
鳳離梧收到書信后,總是覺得心緒不寧,最后提筆寫給侍衛,命他們護送姜秀潤先折返回來,而他正好巡視河道,離那邊界不遠,正好與她匯合,將她一并帶回洛安城里去。
侍衛收到書信后不敢耽擱,便稟明了“姜秀潤”,只說讓她稍事準備與太子一起回轉洛安。
這倒是正中鳳舞的下懷。畢竟如果回轉太子府里的話,變數甚大,如果在旅途中,舟車勞頓時便可伺機行刺。
大齊太子在客路之上害急病死了,是個再體面不過的死法了。到時候,他的父王也好替他遮掩。
而他也可以借口當年替父皇祈福,詐死隱姓在深林里修行遮掩,再名正言順地恢復太子之身。
于是收到鳳離梧書信的當天,“姜秀潤”便辭別了先生,急急回趕了。
而同她一起的,還有前來找尋妻弟徐應尸首的秦詔,正好一起去面見太子,陳明當日情形。
當他們一行車馬到達魏國邊界時,已經是三日之后。
鳳離梧在高高的城門上看見車隊疾馳而來,不過卻看到秦詔護衛在車隊之旁時,眉頭微微一皺。
當城門大開時,車馬魚貫而入。
秦詔先是向太子陳明情況。
畢竟痛失妻弟,鳳離梧也不好說些太重的話,只吩咐秦卿節哀,他會加派人手到魏地找尋那失蹤二人的下落,便讓他下去了。
看著秦詔滿臉的難過,鳳離梧的心已經忍不住飄向在城中太守府宅處安歇的那個女人了。
他知道他的少傅大人有多么疼愛她的那個丑丫鬟,此番魏地遇險,那丑女淺兒生死不明,姜秀潤定然心內難過。
鳳離梧生平不甚會安慰人,僅有的幾樣招式也是跟姜秀潤學來的。
所以在府衙見過秦詔,又處理了幾樣要緊的公事后,他便拎提著下屬買來的當地特產毛糕,回去給他的小側妃嘗一嘗鮮。
算上一算,他倆已經多日不見。死丫頭也是在外面玩瘋了。深夜與一群男人飲酒,還不慎掉入河中光是想想讓他心里一悸,心里暗自下了決心,以后就算她抱著他的大腿哭求著要外出瘋野,他也絕不答應。
這心尖尖總是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得見,摸得著才最叫人安心。
因為車隊入城便已經很晚了,當鳳離梧入了太守府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因為沒有淺兒這等知根知底的丫頭,那少傅大人并沒有讓太守府里的侍女進屋。
據說飯也沒有吃,人似乎也沒有什么精神,早早地就回屋漱洗安歇了。
鳳離梧推開她的房門時,屋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發著幽暗若鬼魅跳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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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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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