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器官衰竭，不是你寄宿在她身上所導(dǎo)致的。”
    林宵平靜地說：“而是受中古世代的病毒感染。”
    阿斯蒙蒂斯的眼神微微變化：“病毒？”
    “病毒會在冷凍靜止?fàn)顟B(tài)下長期存活。正如北極凍土融化，可能釋放沉睡數(shù)十萬年的病毒和細(xì)菌。遺跡環(huán)境也是一樣。”
    林宵說：“中古世代的細(xì)菌，對現(xiàn)代人類來說是致命的。它會依附在石板、文物表面，而這也是讓小夢病危的原因。”
    阿斯蒙蒂斯眼神閃爍，冷笑一聲：
    “說到底，這只是你的猜想。”
    從某種角度來說，小夢是阿斯蒙蒂斯的救命恩人。
    當(dāng)阿斯蒙蒂斯寄宿于古代石板，在漫長的黑暗中沉睡，是小夢將祂喚醒，并提供給祂適合寄宿的女性身體。
    然而，在附身后阿斯蒙蒂斯就發(fā)現(xiàn)，小夢的身體狀況極差，不久后便陷入昏迷。
    由于擔(dān)心自己離開小夢身體，會讓她的肉體迅速衰亡。阿斯蒙蒂斯在小夢體內(nèi)待了近三年，不斷尋找讓自己復(fù)活的辦法。
    因?yàn)橹挥邪⑺姑傻偎棺鳛椤瘛嘏R于世，才能讓小夢活下去。
    這既是為了報(bào)答她的救命之恩，也與阿斯蒙蒂斯的性格有關(guān)。
    她本就是執(zhí)拗的脾氣。正如《特比亞傳》中在一棵樹身上吊死的色欲魔神，當(dāng)她認(rèn)定一名宿主，就不會輕易更改。
    “并非猜想。”
    林宵掌心盤旋著一團(tuán)虛無的黑球，狀如小型黑洞，淡定地說：“而是事實(shí)。”
    阿斯蒙蒂斯看著小型黑洞，似意識到什么，眼瞳微微收縮。
    “你應(yīng)該聽說過，別西卜‘瘟疫之主’的名號。”
    林宵說：“祂是引起疾病的魔神，對所有病菌都了若指掌，其中自然也包括，會引起現(xiàn)代人類器官衰竭的古代病毒。”
    色欲魔神望著暴食黑洞，眼前好像浮現(xiàn)地獄中蒼蠅漫天飛舞、傳播瘟疫與疾病的景象。
    “暴食魔神……別西卜……”
    阿斯蒙蒂斯咬緊牙關(guān)，質(zhì)問道：“你怎么會擁有祂的暴食之力！而且，還是如此純凈的本源之力！”
    “這個(gè)不是重點(diǎn)。”
    林宵看了眼掌心的黑洞：“重點(diǎn)是，我能運(yùn)用‘暴食之力’吞噬掉小夢身上的病毒，讓她脫離生命危險(xiǎn)。”
    阿斯蒙蒂斯的表情陰晴不定，有點(diǎn)看不透眼前這個(gè)男人。
    “我怎么能確定，你不是在欺騙我。”阿斯蒙蒂斯說，“想要讓我放你離開夢境深處？”
    嚴(yán)格來說，這里是林宵與喬琳娜因?yàn)橘€局失敗，墜入的夢境深淵。
    想要離開這里，難度比剛才成倍提升，阿斯蒙蒂斯在這里占據(jù)主場優(yōu)勢，戰(zhàn)力會隨之暴漲。
    “目前來說，只有我能救小夢的性命，所以……”
    林宵皺眉道：“現(xiàn)在是我在和你談條件。”
    “放肆！”
    阿斯蒙蒂斯目染白光，伸手間掌心出現(xiàn)一本名為「色欲」的魔導(dǎo)書。
    魔導(dǎo)書懸浮在哥特少女面前，‘嘩啦啦’攤開，陡然降下道道落雷！
    “你最好先把我們送走。”
    幾道落雷劈在身披鎧甲的男人身上，「隕星武裝」儼然具現(xiàn)。
    重劍人手持“暴食黑洞”，吞噬掉其余幾條雷霆，冷冷道：
    “要不然，我只好先把你擊敗了。”
    的確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暴食之力，沒有錯(cuò)。
    甚至，他身上散發(fā)著猶如路西法大人一般的精神壓迫。
    阿斯蒙蒂斯的怒意早已消失，凝視林宵，對峙良久，輕嘆著說道：
    “我只給你一次機(jī)會。”
    兩人的目的很明確，都是為了挽救小夢的性命。
    林宵雖然可以拿小夢來要挾阿斯蒙蒂斯，然后簽訂契約，但他并不屑那么做。
    畢竟，這行徑和把小女孩作為人質(zhì)，沒有區(qū)別。
    “足夠了。”林宵說，“還有，我想問…你派墮卡師搜集『受人喜愛的特質(zhì)』，是為了什么？”
    阿斯蒙蒂斯沉默，回答道：
    “其一，是為了我的復(fù)活儀式。”
    “其二。”
    阿斯蒙蒂斯停頓片刻，合上手中的魔導(dǎo)書，說道：
    “我想讓小夢在將來醒來之后，能成為受人喜愛的女性，不至于與人類社會脫節(jié)……”
    白霧再度彌漫，意識逐漸回歸現(xiàn)實(shí)。
    林宵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只見自己和喬琳娜靠在沙發(fā)上，身上還各蓋著一條薄毯。
    夜色已深，病房里沒有別人，林宵猜測是阿斯蒙蒂斯給他倆蓋上的，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哥特少女站在月光下，凝視病床上臉頰蒼白的小女孩，扭過頭威脅道：
    “你如果不能把她救好……”
    “退開。”
    林宵靠近病床。阿斯蒙蒂斯愣了一下，旋即乖乖地讓開空間。
    火種具現(xiàn)出一顆晶瑩剔透的【黑珍珠】，懸浮在小夢的額頭。
    林宵往黑珍珠內(nèi)注入暴食之力，小心控制著力量，見到細(xì)小的光屑從小女孩體內(nèi)飄出，涌入黑珍珠。
    別西卜能傳播瘟疫，同樣能解決疾病。
    阿斯蒙蒂斯驚訝地旁觀著…她身為色欲魔神，在治療領(lǐng)域，的確不如別西卜。
    給小夢去除病毒的過程，相當(dāng)于做手術(shù)，需要全程專注。
    一小時(shí)后，林宵的火種黯淡了不少，但吞噬病毒后的黑珍珠卻愈加深邃。
    窗外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病床上的女孩緩慢地睜開眼睛，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望著窗邊匯聚的三個(gè)人影。
    “你是……在我夢里面的……大哥哥……”
    “沒有錯(cuò)。”林宵微微一笑。
    小女孩松了口氣，她能感受到來自林宵的善意，輕聲說：“我可以……求你幫我……一個(gè)忙嗎？”
    “當(dāng)然可以。”
    “那么，我求你……”
    小女孩閉上睫毛纖長的大眼睛，滲落淚珠，更咽地說：“幫我拔掉……這些東西……實(shí)在，太疼了……”
    林宵沉默。自己的確解決了小女孩身上的病毒，但她的身軀需要療養(yǎng)，此刻仍會體會到強(qiáng)烈的疼痛。
    上午小夢嘗試自殺，也并非出于獨(dú)孤、魔神這些理由，僅僅是因?yàn)椋√纯嗔恕?br/>     阿斯蒙蒂斯有些手足無措，想尋找能安慰小女孩的東西，但病房里飄著消毒水味，干凈整潔又毫無人味。
    喬琳娜嚴(yán)肅起身，走向小女孩。
    林宵仰頭，原以為少女要說些‘堅(jiān)持下去’之類的勉勵(lì)話語，卻見她從火種里具現(xiàn)出一張卡片。
    卡片燃起金色源力，具現(xiàn)出色澤繽紛，猶如彩虹般的波板糖。
    夢境世界的原理與虛擬世界一致，只需要心意與源力，創(chuàng)世之主之一的燭龍，就能將‘虛擬’轉(zhuǎn)為‘現(xiàn)實(shí)’。
    “你做夢都想吃這個(gè)吧。”喬琳娜把波板糖放在床頭，微微一笑，“好起來，就可以吃糖果了。”
    小女孩恍惚地睜開眼睛，紅裝少女的身影仿佛與日思夜想的親人疊合在一起，就像是她的媽媽。
    她發(fā)不出聲音，竭盡全力地點(diǎn)頭，氣管插管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
    …
    “你要和我簽訂契約？”
    病房外，哥特少女看著林宵手中的【黑龍契約】，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原來這位年輕人是輪回之主‘尼德霍格’的使者，難怪能獲得暴食之力。
    林宵點(diǎn)頭道：“小夢完全可以脫離魔神生存下去。我也有盯住魔神，不讓祂們在人界為非作歹的義務(wù)。”
    “哦？”阿斯蒙蒂斯瞇起眼睛，嬌笑地說，“你想要盯住我哪里呢？”
    說著，她驕傲地挺起胸膛。
    旁邊抱臂倚墻的喬琳娜投來視線，先是一怔，旋即目光變得灰暗。
    林宵掃了眼阿斯蒙蒂斯，又下意識地尋求參照物，一馬平川的向上移動，正好對上喬琳娜的視線。
    喬琳娜臉色陰沉，面帶微笑。
    殺了你。
    “咳，我們到外面去契約吧，阿斯蒙蒂斯！”
    “欸？你這么急著想要嗎？不可以喲~”
    阿斯蒙蒂斯抱著林宵的手臂，扭頭朝喬琳娜吐舌頭。
    喬琳娜面帶微笑。
    不過是個(gè)上千歲的老太婆而已……沒必要動怒，真沒必要……
    *
    『色欲魔神·阿斯蒙蒂斯』有驚無險(xiǎn)地契約成功。
    對阿斯蒙蒂斯來說，小夢既然已經(jīng)平安無恙，那么她的確可以自由行動。
    而林宵展露出實(shí)力與人品，又是‘毀滅與輪回之主’的使者，讓阿斯蒙蒂斯生出好奇。
    提供完整版的『色欲之力』，并不意味著阿斯蒙蒂斯的『色欲之力』就喪失了，更像是與林宵共享自己的權(quán)柄。
    而且，阿斯蒙蒂斯對人類并不討厭，甚至不具備殺戮之心。
    與林宵契約，待在人間，不必?fù)?dān)心人類的討伐，行事的確也能更加順利。
    『色欲之力』的能力更偏向于心靈操縱與制造幻覺。
    如果說傲慢之力是免疫幻術(shù)，那么『色欲之力』就是幻術(shù)滿級。
    具體能力，林宵決定回家之后，再仔細(xì)檢驗(yàn)。
    眼下，得想一想有什么職業(yè)，適合阿斯蒙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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