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石破天驚逗秋雨一
    額頭流下一滴冷汗,耿奇聲不禁地回憶起錦王府遭遇,反復(fù)安慰自己這里并不是錦王府,心里卻情不自禁地想著若不是石清妍騙自己西院有神兵利器,自己就不會告訴楚徊石清妍有神兵利器,楚徊便不會傷到眼睛。這事楚徊回京后跟他算了一回賬，若非怕楚徊秋后算賬，他也不會幫著楚徊對付聞國舅他們……
    因那一支冷箭，耿奇聲一害怕就想得有些遠了，忙收回心神,因聞國舅事太后很是不待見耿家,楚徊也大約是不耐煩管這些小事就由著太后去,若是此次再辦不好太后差事，太后又怪罪下來,耿家就是兩邊不討好了……
    見自己又走神了，耿奇聲咬了咬牙，將院子里人打量了一遍，見是三四十個看起來就不是尋常百姓家子弟站這院子里，為首八個穿著一模一樣衣裳，看起來年紀大不過三十，小也有二十了。又向遠一些地方看去，瞧見聶老頭坐廊下被一堆少年殷勤地伺候著喝茶，不由地一愣。
    “都把頭低下，誰敢看，挖了誰眼睛。”婉約派猛士瞧見門簾子動了，就出聲吼道。
    西院猛士們自己管住自己領(lǐng)來人，他們?nèi)穗m有些少年意氣，但規(guī)矩還是懂，紛紛心里想著八成是那名動天下錦王妃出來了，就都低下頭。
    耿奇聲咬緊牙關(guān)，因決定了要先軟后硬，就也令子侄們低頭。
    但耿家過來人里頭，多是跟耿業(yè)一起流竄花街柳巷人物，那些人不服管教，一個個耀武揚威一般仰著頭。
    泠月猛士、舒雋猛士雙雙出手，揍倒了幾個后，耿家人忙將這二人團團圍住。
    “都住手，都住手，王妃面前，成什么體統(tǒng)。”耿奇聲嗔道，決心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依著自己算計來，先說好話，好話不成，就提拿了石漠風(fēng)交換，這也不成，再來硬，硬得不行，就丟出太后旨意。只有死死地按照自己計劃，才不會橫生枝節(jié)。
    “都給我把頭低了。”耿奇聲咬牙切齒道。
    耿事拿了手用力地扇了身邊堂弟一巴掌，又踹了身邊另一個庶弟一腳，“都聽父親，把頭低了，誰也不許偷看。”
    見耿奇聲來真，耿家來人忙將頭低了，讓開路，叫舒雋猛士、泠月猛士回到他們那邊去。
    “打群架？我喜歡。”石清妍淡淡地說道，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見耿奇聲低著頭走上前來，便將手上拿著弩機遞到沉水手上。
    “王妃，老夫來找你論戰(zhàn)……”廊下門邊坐著聶老頭瞅見石清妍出來，就忙說道。
    “老頭，本王妃相信事實勝于雄辯，等你看見事實，你就再不會執(zhí)迷不悟地助紂為虐了。”
    聶老頭又聽石清妍說他助紂為虐，不由地羞惱了，忙要將自己整理好道理一一說給石清妍聽：“王妃，你莫再提這事，你瞧瞧這本……”說著話，就去箱子里翻典籍。
    石清妍見有兩個后生照顧聶老頭，便不管他，走到臺階邊上，袖手看向被耿家人押著石漠風(fēng)。
    “王妃萬福。”院子里眾人齊齊呼道。
    耿奇聲心道石清妍好大膽子竟敢出來，瞄見石清妍身后一個丫頭拿著弩，一個丫頭拿著箭，腦后一涼，暗道當真是石清妍射？據(jù)陪著楚徊益陽府過年官宦說除夕那晚上石清妍拿著弩救了楚徊，他原當是那人胡說，不想?yún)s是真。
    “我什么都沒跟他們說！我什么都沒說。”石漠風(fēng)見石清妍露面，就忙喊道。
    雖然他是真不知道什么鬼山人什么神兵利器事，但是耿家人威逼利誘下，他沒提楚律要讓他出燕回關(guān)，也沒說楚恒答應(yīng)給楚律一半燕回關(guān)，只這兩樣，他就佩服自己很。耿家來了一回威武不能屈，石漠風(fēng)意志終于見到石清妍后放下了防范，落下了悲喜交加眼淚，哆嗦著嘴，急于要得到石清妍肯定，他從沒這樣佩服過自己，耿家許下錦繡前程、派來袒胸露乳美女都沒有叫他出賣石清妍……
    “不愧是我漠哥哥，石家將來，就全靠你了。”石清妍稱贊道，因石漠風(fēng)話，便將石漠風(fēng)納入了她麾下，瞅著石漠風(fēng)那削瘦面孔，瞇著眼睛飽含怒氣地看向耿奇聲，“耿大人好手段，小篾片我這邊好吃好喝好穿，我漠哥哥卻被你們整成了這個鬼樣子。”
    “王妃……”
    “也是，小篾片乃是陛下賜給鳳崎公主，鳳崎公主又把他孝敬給我，將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不知道耿家扣住、**漠哥哥，又是什么道理？”
    耿奇聲忙躬身道：“王妃……”
    “等一下，我錦王府西院猛士何？”石清妍蹙眉道，雖看見了幾個熟悉身影，但總覺得怪怪。
    “卑職此。”西院猛士們抱拳說道。
    “……怎么會沒了胡子，一點都不霸氣了。”石清妍看向那一張張各不相同臉，暗道還是原來那八張看起來一模一樣大胡子面孔站出來顯得威風(fēng)霸氣。
    西院猛士們咬牙齊聲道：“王妃放心，這事了了，卑職們就將胡子再養(yǎng)起來。”
    “這我就放心了。好了，耿大人繼續(xù)說吧。”石清妍吁了一聲。
    什么眼神，明明沒了胡子很干凈利落！聶老頭人廊下，不明白石清妍跟西院猛士們?yōu)槭裁茨敲磻涯詈印?br/>     忽地耿家陣營里傳來一聲痛呼，耿奇聲扭頭，卻見是一個長著圓臉所謂西院猛士踢打他侄子。
    “叫你這兔崽子敢抬頭看！你當猛士我是婉約派，就不會動粗。”婉約派猛士發(fā)狠道。
    “你是婉約派？”不獨石清妍，祈年、沉水也訝異起來，只見婉約派猛士面若滿月，這么一張十分顯得年輕稚嫩圓臉，無論如何都跟旖旎綺麗婉約派詩句搭不上杠。
    婉約派猛士一怔，臉色漲紅，又狠狠地瞪了耿家來人一眼，“誰敢抬頭弄死誰！”顯擺了一下自己威武霸氣，就又好好站好，不回答石清妍那句問話。
    “王妃，石少爺事實屬誤會誤會，耿家好吃好喝伺候著石少爺呢。”耿奇聲吸了一口氣，決心忍了，又堆著笑臉對石清妍說道，此時鎮(zhèn)定下來，回憶一番，暗道耿業(yè)雖被綁著，卻比離京那會子還顯得白胖了一些，不必為耿業(yè)掛心。這般想著，就冷靜了下來。
    “這么一個鬼樣子擺眼前，耿大人還說是誤會？”石清妍冷笑道，見石漠風(fēng)雙手不自然地背身后，便知石漠風(fēng)被綁著了。
    “誤會誤會，石少爺乃是不知想了什么心思，才會消瘦成這模樣。王妃將業(yè)兒給了下官，小官就放了石少爺，可好？下官府里庫房上藏了一些夏日瓜果，賤內(nèi)久仰王妃大名，一直絮叨著要來給王妃請個安。還請王妃貴腳踏賤地，賞臉去寒舍瞧一瞧，業(yè)兒也帶過去，叫他母親瞅一眼。”耿奇聲堆笑道。
    “旨意呢？”石清妍沖耿奇聲伸了手。
    耿奇聲一怔，心道石清妍討要太后懿旨？忙道：“只有口諭。”
    “陛下要你來討人，沒給你旨意？陛下賞賜人時候，可是發(fā)下明旨。”
    耿奇聲忙道：“雖沒有旨意，但王妃，業(yè)兒回京，他母親對他思念成疾，王妃是仁義孝順人，定會叫他回家探望他母親吧？況且業(yè)兒自幼伺候太后，陪著太后說話，太后此時病重，心思郁結(jié)，百善孝為先，王妃此時心事重重不能去陪伴太后，定會想叫業(yè)兒替你孝順太后，對吧？”耿奇聲每提到太后，便要沖皇宮方向拱一拱手，以表敬意。
    “陛下將他賜給公主，公主將他孝敬給我了。”石清妍堅持是楚徊給人。
    耿奇聲忙笑道：“還請王妃通融通融吧，法理不外乎人情。就是牢獄之中囚徒，也不能不許他們臨死前見家中父老一面。王妃素來寬仁，就叫業(yè)兒隨著老夫家去，叫他母親看一眼，叫太后聽他說說話。回頭下官再給王妃送了人回來。”
    石清妍心道說得好聽，誰都知道耿業(yè)離了她眼皮子底下，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笑道：“我這是煉獄？耿大人當真抬舉我了。既然耿大人說秋后處斬死囚還能見父老一面，那耿大人這見也見過了，請回吧。”
    “那府上石少爺……”
    “自然得留下，不然，咱們就去陛下面前告御狀去。但看誰有理。”石清妍笑道。
    耿奇聲見軟得不行，決心來硬，于是冷笑道：“錦王妃莫欺人太甚！這是京城，不是益陽府！京城可是天子腳下，由不得誰放肆。”
    “天子犯法與民同罪，耿大人強搶民男，還有道理了？漠哥哥，你耿家可吃過什么虧？”石清妍轉(zhuǎn)向石漠風(fēng)。
    石漠風(fēng)吸了口氣，心知鬼山人等話不能提，一咬牙，狠心地瞪著耿奇聲，說道：“他們下了藥，弄了兩個不要臉女人害得我失了身……”
    “噗嗤”一聲，也不知是誰笑了，總歸這笑人一出聲，就被一西院猛士還有耿事二人合力踹得趴地上。
    “好啊，逼良為娼！逼還是我們石家子孫！有功名士子！耿大人果然是不將天子腳下禮法放眼中。”石清妍冷笑道，心里嘖嘖兩聲，暗道石漠風(fēng)這桃花運，當真是一路爛桃花。
    “王妃莫污蔑人，府上客氣，送了兩個女人饗客罷了，如今女人也被帶過來了，就送給石少爺做姬妾。”耿奇聲拍了拍手，身后子侄讓開路，原本站后兩個女人婷婷裊裊地走上前來。
    “污蔑人？耿大人莫非不知道我漠哥哥是忠貞不屈，益陽府任憑柳家母女迷、奸，也不該初衷。這樣忠貞漠哥哥，會看上你們家兩個庸脂俗粉？”石清妍瞄了一眼那此時站石漠風(fēng)身邊兩個女人，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時見這二女低眉斂目，卻難掩飾借著這歪路從良欣喜，心道這二女沒個好下場，也怪不得旁人。
    耿奇聲心道那是柳家，柳家是墻倒眾人推，他們家乃是耿家，耿家京城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王妃，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
    “說什么皇圖霸業(yè)，男人一生所求不外乎權(quán)利、銀子、女人……當然，有些男人求是權(quán)利、銀子、男人。但不管怎么說，耿大人話有道理很。”
    耿奇聲被晃了一下，他訝異地看向石清妍，不明白石清妍怎會站他這邊說話，微微瞇了眼，“王妃明白就好，是以，石少爺所說耿家逼迫他事，實屬誤會。”
    “明白歸明白，但有些事不好辦。耿大人徑直領(lǐng)了人來搶人，我很沒面子。”石清妍淡淡地說道，從沉水手上接過弩，又接過祈年遞過來羽箭，向耿奇聲后頭站著一個膽敢偷偷看他男人瞄準，然后扣動扳機。
    那男人頭上冠子被射掉，狼狽地捂著散落頭發(fā)，不敢再抬頭偷看。
    耿奇聲愣住，一咬牙，暗道今日將耿業(yè)帶走才是當務(wù)之急，且他越是讓步，越顯得石清妍仗勢欺人，于是撲騰一聲跪下，重重地磕頭道：“請王妃看下官愛子心切份上，許下官將犬子領(lǐng)回去。”
    “可是這事跟天下人怎么交代？陛下下旨，如今才過了多少功夫，耿大人又來要人。這事怎么跟陛下交代？”石清妍又將弩交到沉水手上。
    “王妃，此事下官自會跟陛下說……”耿奇聲說道，卻見一個熟悉身影，趙銘從他身邊走過。
    趙銘速地走到石清妍身邊，低聲道：“王妃，京畿衛(wèi)、錦衣衛(wèi)人都石家門外了，還有各家老爺們，聽說公子們來石家跟著胡鬧，都大門外叫著要領(lǐng)了公子們走。
    石清妍打量著趙銘，笑道：“許多日子不見，趙管家越發(fā)強干了。”
    趙銘倔強地強撐著面無表情地站著，一直尊敬耿王妃，實際上卻是個謀害親夫與他人通奸毒婦，他失魂落魄了幾日，才明白了楚律每每看他眼神。被人當做傻子愚弄了大半輩子，趙銘若說不恨那就是假，因耿家辜負了他衷心，于是耿家他眼中就是平生大敵人。
    “叫人看住大門，誰都不許放進來。”石清妍吩咐趙銘，心道跟耿奇聲磨蹭這么些功夫，終于該來都來了。
    “打群架，我喜歡了。既然諸位俠士來了，就別耽誤工夫了。”石清妍領(lǐng)著沉水向后退了兩步。
    耿奇聲不明白石清妍什么意思，聶老頭也糊涂了。
    “開打！”沉水收到石清妍眼神，便忽地一聲令下。
    西院猛士們聽到吩咐叫道：“為了失去陽剛、霸氣，給我上！”就領(lǐng)著他們召喚來子弟們向耿奇聲領(lǐng)來人沖去。
    “王妃，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聶老頭顧不得其它，看見下頭后生們打成一團，心慌得了不得，被兩個少年按住，也不肯老實地坐著。
    “儒以文亂法，俠易武犯禁。正所謂不破不立，有何不可？”石清妍笑道，就不客氣地坐到聶老頭椅子扶手上，順手拿了枚點心吃。
    “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聶老頭呼喊道，一時被自己口水嗆住，又咳嗽個沒完。
    “老頭，你說這事要如何收場？”
    “老夫怎知道如何收場？”聶老頭看去，只見耿奇聲被人踹了兩腳，踢到了旁邊，其他那些慣會逞勇斗狠少年，一個個不管不顧地揮舞著拳頭。
    “老頭，你說皇家那群爺們們爭是什么？為了個上京，為了個亙州府斗個你死我活。”
    聶老頭見石清妍云淡風(fēng)輕，唯恐自己亂動碰到她，就沉聲道：“陛下是為了朝廷威嚴……”
    “朝廷威嚴是什么？他干嘛非要那一塊地？”石清妍蹙眉看向下頭哇哇亂叫少年們。
    “為了那地上女人跟銀子唄。”祈年見聶老頭還有服侍聶老頭少年們看她，就坦然道：“王妃不是說了嘛，所謂皇圖霸業(yè)就是為了女人跟銀子。”
    “可是皇家人都為女人跟銀子掙破頭，為什么皇家還四處教化人一些莫名其妙禮法、道德，忽悠得萬民都忘了皇家人也是想要銀子、女人俗人，愚弄得百姓還當皇家人權(quán)勢真是個什么天神授予，糊弄得將士們都以為自己拋頭顱灑熱血護衛(wèi)是什么天理、天道，搞得大家伙都鄙視追逐富貴人。”
    “怕是別人知道他心思，跟他一起搶女人、銀子吧。”一個伺候聶老頭少年插嘴，“這就跟備考一樣，我晚上懸梁刺股地溫書，白日里嘴上說不屑科舉拉了伙伴們一同玩，叫他們溫習(xí)不了，如此，考試時候……”見身邊朋友看他，忙道：“我給王妃舉例子呢，假，假，不能當真。”
    “若是天下人都追逐名利，養(yǎng)出滿天下專會蠅營狗茍之人，這天下豈不是亂套了？豈不是要道德淪喪，人人皆是不知廉恥之人……”
    “老頭，還是說點實吧。我以為……”石清妍轉(zhuǎn)過身來，拿了手臂支著下巴，將聶老頭逼到椅子角落里縮著，“‘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這話對也不對。對一面你我皆知，不對，則是太看得起土地了。天下土地有限，人卻子子孫孫無窮，只看著土地，豈不是活太累？當鼓勵萬民另謀他路謀得財富。行商，便是靈活一樣謀生之路，大漠瀚海，只要他敢，他愿意去，他就能賺來銀子。有了銀子，他自然知道榮辱廉恥，便是他不知，肯去賺銀子也不光是他一人，大家都賺了銀子，誰也不怕誰，自然就有了規(guī)矩。”
    “這、這是什么意思？”聶老頭不去看石清妍，卻去看祈年。
    祈年想了想，就說道：“王妃意思是，皇家人想要銀子、女人，那也得一視同仁地讓天下人追求銀子、女人，不能攔著他們。既然天下人包括皇家人都追求銀子、女人了，自然就會有，和時宜禮法、規(guī)矩。”
    “這怎么能行？！”聶老頭叫道，士農(nóng)工商，這等下流事，豈能慫恿百姓去做？！
    “為什么不行？眼下禮法、道理，是道貌岸然地讓皇帝一幫子人享受了榮華富貴，苦了下頭人；將來禮法、道德，是返璞歸真，一視同仁地，大家伙一起享受榮華富貴。老頭，你一直以來教化，一直以來悲天憫人，當真虛偽很。你就是想對一群窮鬼顯擺你這富家老爺有多清高，你怕他們富了，就不服你了。”石清妍嘖嘖出聲道。
    “你、你、你冤枉人！”聶老頭急紅了眼睛，四車典籍，也比不上那“返璞歸真”四個字，腦子里亂哄哄，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上會子石清妍告訴他皇帝妾室身份尊貴是為了讓皇帝多撈銀子，這會子石清妍告訴他皇帝壞心眼地自己占了銀子、女人，還生怕別人搶了他銀子、女人編排出許多話蠱惑人心……
    “你也是皇家人，為什么說這些話？”聶老頭顫聲問。
    伺候聶老頭兩個少年也紛紛看向石清妍，暗道沒見過這么給自己家拆臺，但是仿佛，這位以善妒不守規(guī)矩聞名天下錦王妃話，有那么點意思……
    “心之所向，為國為民不為君。”石清妍冠冕堂皇地說道，心道她有三個兒子，決不能叫她兒子跟先帝兒子們一樣沒出息地為了那點地起內(nèi)訌。
    聶老頭一顆心顫了又顫，只覺得石清妍面前自己境界明顯太低，她可是皇家人，且據(jù)眼下情形看，她夫君兒子江山土地會越來越大，可是她卻說了這么些話，這不是真一心為民又是什么？為君為民只能二者選一，自己要選哪一樣？助紂為虐、魚肉百姓、道貌岸然等字眼腦海里一一出現(xiàn)，再看見自己那四大箱子經(jīng)典，有些無助地落下眼淚，隨即發(fā)狂一般推開坐椅子扶手上石清妍，站了起來仰頭大笑著伸手將箱子里藏書拿出來邊撕邊狂笑，將紙屑撒得各處都是。
    石清妍被聶老頭推得一個趔趄，沉水、祈年等人又才被石清妍話震撼住，于是，也沒個人攔住石清妍。
    石清妍身子向臺階下沖去，待以為自己要落入那群亂斗人中，就被一人扶住，看去，卻是水幾因。
    水幾因因過來時要避過那群亂斗人，腿腳不靈便，臉色越發(fā)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待石清妍站穩(wěn)了，就立時放手。
    “水公子怎么進來了？”石清妍心道好個聶老頭，若是她一頭栽下去，下頭人沒看清楚將她揍了，她定然要報這老頭頭上；只是看聶老頭這模樣，她也算是找到了個亂法大儒了。
    向還發(fā)瘋聶老頭看了眼，水幾因說道：“此事驚動了陛下，陛下馬上就領(lǐng)著錦衣衛(wèi)、京畿衛(wèi)過來了。”
    水幾因話才落，果然兩隊錦衣衛(wèi)、京畿衛(wèi)一同涌了進來。
    瞧見動靜大了，西院猛士們趁亂喊“我們是奉太后命來搶人！”
    西院猛士喊了一聲，被揍急紅了眼耿家人也開始喊“我們是太后派來。”“不怕太后收拾了你們”……
    楚徊慢了一步走進來，只聽到滿院子里人都說是太后派來，一時間有些掛不住姜氏口中那“愿者上鉤”死相了，眼睛向院子里掃去，見滿滿一院子鼻青臉腫世家子弟，此時，因他來了，眾人不敢動手，卻紛紛喊著他們是太后人。
    “都給朕住口！”楚徊便是割斷余君言手筋，也不曾疾言厲色過，此時一聲冷喝，見院子里除了一人都安靜下來，眸子里凝聚著狂風(fēng)暴雨，向那廊下那膽敢不聽自己話人看去。
    “哈哈，哈哈！天理何！”似哭似笑，聶老頭瘋癲一般撕碎原本篤信典籍，將碎紙撒得到處都是。
    “聶老？”楚徊此時不知該如何說了，石清妍一來，就連素來自律聶老頭都這樣了，果然，她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