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雍和居
溫庭洲收到了林媽媽派人送來的信,拆開看到信的內(nèi)容后,溫庭洲嘴角一挑,眼中浮現(xiàn)一絲笑意。
“研讀華嚴(yán)經(jīng)靜心?”
看來他的那個擁抱讓阮阮昨晚沒有睡好覺。
不僅是他一個人夜不能寐。
溫庭洲的心情頗為愉悅,連帶覺得書房案桌上的黑漆漆硯臺都格外精致好看。
他提起毛筆寫了封信吹干墨跡放入信封封好,從博古架上拿了一套華嚴(yán)經(jīng)放到木匣子里。
誰說研讀華嚴(yán)經(jīng)一定能靜心?
“張清!”
他喚了一聲門外的張清,張清聽到書房的聲音連忙進去。
“公子,您有何吩咐?”
“我這里有套華嚴(yán)經(jīng),你派人送到誠意伯府?!?br/>
溫庭洲將木匣子里交給張清,叮囑張清務(wù)必交到阮阮手中。
張清:“……”
公子竟然給阮四小姐送經(jīng)書,這未免太不講究了吧。
老夫人或是主母都喜歡讓小輩抄經(jīng)書,不論是懲罰還是想磨磨小輩的性子,當(dāng)然也有小輩為了討長輩喜歡自己抄經(jīng)書的,他從未見過定了親的未婚男女送經(jīng)書。
感覺有點奇怪。
難道公子不怕阮四小姐誤會,以為公子對她有意見嗎?
“公子,您真的要送經(jīng)書給阮四小姐?”張清抱著木匣子一臉糾結(jié)的確認。
溫庭洲嘴角噙著笑,眼神柔和。
“嗯?!?br/>
相信阮阮看了他的信會懂他的意思。
溫庭洲此時顯然忘了他說過要給阮溪驚喜的事,這經(jīng)書一送過去被誤會成是驚喜怎么辦。
張清:“……”
希望阮四小姐不要生氣才好,張清憂心忡忡的抱著木匣子離開了書房。
書房里只剩下溫庭洲一人,他安靜坐了會,便收拾心情拿出一封密函,看到密函的內(nèi)容,溫庭洲嘴角的笑容瞬間隱沒。
沐家,又是沐家。
這沐家的膽子益發(fā)大了,行事益發(fā)肆無忌憚,這回竟然膽大包天將手伸到軍餉里。
當(dāng)年沐家三房為了得到楊家的一張祖?zhèn)黟B(yǎng)生秘方送給沐太妃,不惜弄得楊家家破人亡。
這事被沐太妃壓了下來,圣上因沐太妃對他有恩將這事揭過,將有意接近沐太妃的楊媽媽弄去沐家讓她尋沐家三房報仇,不許傷害沐太妃。
若非他有另一重身份,他都不知這等隱秘。
誰知母親得知誠意伯要為阮阮尋一位宮里出來的媽媽,橫插一腳將楊媽媽弄去誠意伯府教導(dǎo)阮阮。
那日母親悄悄和他說了這事,他還不知母親暗地里做的事。
溫庭洲哭笑不得,幸好那個楊媽媽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然他不會放心。
看過密函,溫庭洲沉吟片刻,提筆寫了兩封密信,一封送給四皇子,一封送給圣上。
……
誠意伯府,夕陽西下,霞光滿天
阮溪看著面前捧著茶碗靜默不語的大哥阮余文,心里暗暗奇怪。
“大哥,你看起來有心事?”
阮余文苦笑一聲:“有這么明顯嗎?”
“是啊?!?br/>
阮溪點頭,兩日未見,阮余文的精氣神并不好,似乎有極大的困擾。
“四妹,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寵著的人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人,你會怎么做?”阮余文抬頭看著阮溪,一語雙關(guān)的問道。
他想起那晚和母親的談話,得知現(xiàn)在的三娘被野鬼占了身體無法驅(qū)逐,他不敢相信,難以接受寵愛的妹妹突然沒了,現(xiàn)在這個是假的。
但一想到一向懂事的妹妹突然頂撞父親置家族利益不顧的事,阮余文無法自欺欺人。
他當(dāng)初將妹妹的異常歸咎于她受了四妹婚事的刺激。
父親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
從沒懷疑過妹妹已不是他的妹妹。
阮余文不甘心,這只是他的猜測,萬一母親弄錯了呢,因此這兩日他一回府就去三娘的院子和她聊天,不經(jīng)意的試探,試探的結(jié)果讓他如墜冰窖,現(xiàn)在的三娘真的不是他的妹妹。
事關(guān)重大,這個秘密他不敢說出去,亦不敢告訴父親,只能和母親一樣憋在心里。
可是今天那個冒牌貨竟然爬墻摔斷了腿,這可是他妹妹的身體,她竟然這般不愛惜,阮余文憤怒之余恨不得立即撕了她。
可是他不能,甚至還得和母親一樣裝作若無其事的疼愛這個冒牌貨。
阮余文怕自己再憋下去會憋出病來,于是他過來澄心園和四妹說說話,緩解情緒。
阮溪心里一陣咯噔,看來阮余文也發(fā)現(xiàn)阮三娘換了芯,只是不知該怎么面對,她深深看了阮余文一眼。
“這個不好說,得看對方變成什么樣,若是不好的話就尋個借口慢慢遠離,沒必要委屈自己繼續(xù)寵著對方?!?br/>
既然心里有了疙瘩,就放過彼此吧。
阮余文心里一陣觸動,四妹說的沒錯,他是伯府的嫡長子,不能這般感情用事,三娘被野鬼占了身子的事不能傳出去。
四妹和溫公子的婚事不能出意外。
正好他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就當(dāng)一個埋頭苦讀的人。
三妹的事交給母親處理吧。
這么一想阮余文整個人輕松了不少,他朝阮溪真心實意道謝。
“謝謝四妹。”
阮溪笑了笑:“不用謝我,大哥只是當(dāng)局者迷罷了,過個幾日自會想通。”
阮余文一掃這兩日的陰霾,心情頗好的瞅著阮溪認真道:“四妹,我是說真的,這兩日我也問過別人同樣的話,他們給的建議五花八門,也有和你差不多的建議,我都沒有一點觸動,若不是四妹,說不定我會繼續(xù)鉆進死胡同里。”
阮溪:“……”
她十分無語,就隨口說了一句心里話而已,不知哪里觸動了阮余文的心。
難不成她有當(dāng)心理醫(yī)生的天賦?
阮余文看四妹無語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其實他也不知為何會在四妹這里他感到安寧平靜。
這時門外傳來素珠的聲音。
“小姐,溫公子送了禮物過來。”
“快拿進來?!?br/>
阮溪聞言嘴角翹起,眉眼染上了幾分歡喜和期待。
庭洲大哥的驚喜終于來了嗎?
阮余文:“……”
頃刻間,素珠高高興興的抱著一個精致的木匣子進來了,朝阮余文行禮后便將木匣子放在桌上。
阮溪沒有在意阮余文,她迫不及待打開木匣子。
只是在看到木匣子里放著的一套經(jīng)書后,歡喜的笑容瞬間凝固,雙眸微微睜大,滿眼的不敢相信。
溫庭洲準(zhǔn)備了那么多日的驚喜竟然是一套華嚴(yán)經(jīng)。
阮余文好奇的瞅了一眼,差點沒噴笑出聲,他連忙端起茶碗喝茶,掩飾嘴角的笑容。
“小姐,匣子旁還有一封信?!彼刂樵诳吹饺A嚴(yán)經(jīng)的一瞬間也懵了。
雖然小姐說要研讀華嚴(yán)經(jīng)靜心,溫公子也算雪中送炭,啊,不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可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誰會莫名其妙送未婚妻經(jīng)書?
希望溫公子在信里有解釋。
阮溪抿了抿唇,從木匣子里拿出了信直接拆開,看過信的內(nèi)容后,阮溪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
原來經(jīng)書不是所謂的驚喜,是林媽媽寫信請溫庭洲幫忙。
“我今早讓林媽媽尋一套華嚴(yán)經(jīng),沒想到林媽媽寫信告訴庭洲大哥,他就派人將經(jīng)書送了過來?!?br/>
素珠暗暗松了口氣,笑著道:“溫公子對小姐真好?!?br/>
這種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覺真好,阮溪嘴角高高翹起,心里砰砰直跳,直冒甜泡泡。
絲毫不知自己再次被溫庭洲的一個小小舉動擾亂了心湖。
抄經(jīng)書靜心?
不可能的。
阮余文微微咋舌,溫公子對四妹的事真是夠上心的,看四妹高興的模樣,不用說溫公子肯定寫了什么哄四妹開心。
他還是不要在這里打擾四妹,便起身告辭。
“大哥慢走?!?br/>
阮溪將阮余文送走后急急忙忙回屋里寫信。
素珠看到被小姐遺忘的一匣子經(jīng)書:“……”
素玉正好從外面回來,看到素珠盯著木匣子發(fā)呆,好奇過去一看,頓時高興起來。
“林媽媽這么快就尋到了一套華嚴(yán)經(jīng)?!?br/>
素珠無語的看了素玉一眼,道:“是溫公子送的?!?br/>
素玉的笑容一僵,小心翼翼問道。
“小姐是不是生氣了?”
素珠立即笑了:“一開始是誤會了,后來看到溫公子的信又高興了?!?br/>
素玉:“……”
“那經(jīng)書怎么還放在這里?”
素珠捂嘴偷笑:“小姐忙著給溫公子回信,一時忘了?!?br/>
素玉無語。
“小姐不是說要抄經(jīng)書靜心嗎,我看很難,只要溫公子的信一到……”
“是啊,估計很難?!?br/>
素珠贊同點頭,小姐現(xiàn)在正是芳心萌動的時候,有溫公子不時刷存在感,小姐想要不動心怕是不易。
況且她總覺得溫公子這回送經(jīng)書的舉動有故意的成分。
素珠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素玉,同時說出自己的憂慮。
“素玉,溫公子喜歡小姐我們固然高興,只是我怕小姐陷了進去后,溫公子又遇到了喜歡的女子怎么辦?”
素玉抿唇,一臉堅定道:“素珠,我們要相信小姐,相信溫公子?!?br/>
在屋子里寫回信的阮溪不知她的兩個心腹丫鬟再為她擔(dān)心。
哪怕知道也會一笑置之。
溫庭洲若是那么輕易就喜歡別的女子,在阮三娘那一世就不會一生未娶。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花花,感謝靜和雨后微涼的地雷,么么。
今天是大年三十,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福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