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老師”
老師這一職業真的有很多的話可說,有很多可圈可點的人與事。
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學六年級學生的時候,我就覺得:老師,應該是學生心目中最為公平的人。如果心里有不公平想法的,也應該朝著公平前進。
那一年,我第一次離開父母的懷抱——獨自去鄉鎮中心小學上學,開始獨立自理的學習生活。
那一次,我被來自鄉鎮上的幾個同年級學生圍了。
他們中的一個叫小銳的,是我所在班級的隔壁班的。有一回,他上臺階同下臺階的我相撞了。他個小,我個粗,所以他摔倒了。我還沒有說出“對不起”(我應該說什么?),他就已經迅速爬起來、迅速推了我一下,而且大聲罵道:“沒長眼睛啊!”
“誰沒長眼睛啊!”我就這樣回了一句。
他大怒,說:“你哪個班的?你等著!”
哦,就這樣一件事情,他還真找了幾個人圍住了我。這幾個人都是他的伙伴(事后得知的):一個是鄉衛生院的醫生的兒子小楊,有點胖;一個是鄉信用社的會計的兒子小景,瘦瘦的;一個是鄉農技站的站長的兒子小峰,看上去憨厚一點;一個是鄉供銷社的銷售的兒子小周,戴個眼鏡;一個是鄉水果站賣水果的兒子小軍,常微笑著;還有一個是街上開飯店個體戶的老板的兒子小李,板寸頭發。
幾個人圍住我,沒有直接出手打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策略——直接開打,鬧得太大,怕受處分,都是六年級學生嘛;背后開打,讓我無暇顧及!
還真是的,幾個人將包圍圈縮小,而后又的就出腳伸手地踢打到我的身上來了。我自然也出手格擋,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怎么架得住這一群豺狼?我的胸、腹、背部,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甚至,那個小個子小銳還跳起來,從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頭!
后來,不知道是誰(一月后我知道是來自欄目村的胡同學)——應該是放風的,他大聲喊了一句:“老師來了!”這些人才一哄而散。
后來,有同學跟黃老師(我們的數學老師)說我被人打了,黃老師很生氣——可能在她的心目中,我是一名學習成績好、很老實的學生。她輕聲問我:“誰打了你?”
我回答說:“有一些人,我不認識,只知道有一個是隔壁班老師的兒子。”
“小銳?胡老師的兒子?”
“嗯!”
“那好!你跟我到辦公室來說,胡老師正好在辦公室。”黃老師說著,帶著我進了辦公室。
“哦,彭老師也在啊!正好,你跟彭老師、胡老師說。”
我和黃老師一進辦公室,發現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彭老師也在,于是黃老師這么說開了。
我因為感到委屈,所以邊說,邊小聲哭泣——
“哭什么呢?男孩子,打架很正常。打不贏就哭,很沒用的!”彭老師面無表情地說。
胡老師倒是馬上叫人把她的兒子找來了,嚴厲地說:“你為什么打人家?”
她兒子沒有說話——
“你怎么不跟人家學學?人家數學100分,成績(語數思品自然歷史總分)年級第二!你就知道欺負別人!今天晚上回去,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山河,還有哪些人參與?我幫你去找他們!”胡老師問我。
“我不知道名字,應該都是跟他一起玩的。”我回答說。
“好,那我知道是哪些人了!”胡老師說,“你這家伙還不說哪些人嗎?”她對著自己兒子說。
她兒子還是沒有說話。
“好了,山河,你別哭了,去上課吧!”彭老師對我說,“一個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多丟人啊!”
是的,多丟人啊!五六個打我一個,而且除了小銳個小點外,其他都是跟我差不多的個頭,那個飯店老板的兒子與醫生的兒子,塊頭都比我結實。
我是丟人啊,被人圍毆了,班主任不聞不問——如果不是數學黃老師,她還不知道有這回事;知道了,還說我“哭哭啼啼的,丟人!”
這就是我第一次獨立生活遇到的好班主任老師——因為那些打我的人都是她或者她丈夫(供銷社一銷售)所認識和熟悉的人的孩子——小銳是胡老師的兒子,小楊是醫生的兒子,小峰是農技站長的兒子,小軍是水果站的,小周是供銷社的,小景是信用社的,小李家是開飯店的。哪一個不是這樣?都是鄉鎮街道上的。包括那個放風的,都是另一個胡姓老師家鄉的族中侄子!
哦,我是農村人,我不能跟他們玩兒!
今天,我成為了一名教師。
我不知道當初的彭老師會有怎么樣的感慨,但我給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能誤人子弟!”第二句話是:“一碗水要端平,不管他或她是誰的兒子或女兒,出自什么地方,只要他或她是我的學生,我就得給他或她公平公正的待遇,為他或她豎起一片公平公正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