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高明來此時還握著手半倚在門梁上低聲哀嚎,那一記飛鏢洞穿了他的手掌,血流如注,將他一片衣袖都染成了鮮紅之色,他卻沒有勇氣拔掉飛鏢,只能這樣艱難的站著。他身邊的徒弟自然也不敢動手去拔這東西,已經跑去叫郎中了,另一個則是扶著高明來,免得他站立不穩。
他作的這番痛苦之色,但很可惜并沒有人關注他。郁寧在看那黃衣老道,黃衣老道在盯著郁寧,周圍的人也在看那黃衣老道。
說句實在話,論眾口鑠金,煽風點火,沒有經過論壇和微博大戰洗禮的黃衣老道怎么會是郁寧的對手?郁寧側臉低聲吩咐了幾句,幾個侍人愣了一下,然后飛快的下樓去了。
或許是郁寧吩咐下人時的表情太過于不懷好意,黃衣老道心頭警覺之感頓生,他厲喝道:“你想干什么?!”
只聽郁寧揚聲道:“大家可要認清了這個黃衣老道!他乃是一個標標準準的欺世盜名之輩!這黃衣老道每每相宅堪輿,要價高昂不說,若是主家稍有不順他心意的,他便要在主家的風水上動手腳,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人群一下子騷動了起來,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只要在這塊土地上,落葉歸根這個理念是灌注在每個人血脈最深處的渴求,所謂根,自然就需要有一塊地讓它長者,故而居住之所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生活中的頭等大事,甚至于堪輿之術也是因此而生。
什么風水、堪輿,說到底,不就是為了讓人活得更舒服嗎?
頓時人群中就有一人大著膽子喊道:“貴人,這等污人名聲之事,你可有什么憑證?!”
郁寧一笑,指著高明來說:“余香齋高掌柜就是如此!他先前就尋了那黃衣老道相宅堪輿,調水,以求余香齋一路泰平,可是你們看看,現在余香齋門庭冷落,上個月更是一下子死了四人!若不是風水出了問題,怎會如此!”
“這余香齋想要重新開張,就只得再請了這黃衣老道!就是不知,高掌柜這次捐了多少香油錢?”
高掌柜滿臉冷汗,張了張嘴,正要替那道人辯解,卻覺得肩膀一痛,再張口就發現出不了聲了。眾人見他滿臉冷汗,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便信以為真。
黃衣老道額尖冒出了一點冷汗,他卻又不能說那風水局是郁寧所破這才又請了他來!若是說了,到時候旁人再問起這錦衣公子為何要破他的風水局,他難道要說這風水局是用來害人的,對方義憤填膺順手破局不成?!
風水界不成文的規矩,若是有人以風水作惡,那是要為行內人人所不齒的!幾乎所有的風水先生都不屑行此邪道之事!當然了,確實也有一些人私下也做這等害人之事,但是再如何,也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誰不是遮著掩著做的!
這規矩為何能成?也有一點在于這風水害人一事實在是過于偏頗,往小處說,若是那些權貴得知有他這么一號愿意倒施逆行的人物在,與其放著自家心驚膽戰,不如直接殺了了事,那就是殺身之禍!
往大處說,如若風水先生能以風水害人家破人亡一事傳得眾所周知,豈不是要惹得人人自危?若朝廷不管,如何平息民怨?到那時風水一道必定要造君權打壓,那便是毀道滅派之劫了!
再有,當今風水界中,誰人不知顧國師最恨有人以風水之術害人牟利,若是讓他知曉,怕是十死無生。
“你胡說!余香齋慘案乃是意外!高掌柜正是心痛此事,才又央了老道來祭祀天地,平息人怨!”黃衣老道辯解道。
郁寧笑吟吟的道:“那就是說,之前也確實就是你這道人為余香齋堪輿的風水吧?余香齋的慘案,富水城誰人不知?若不是您學藝不精,誤人宅邸,怎會有此慘案!”
郁寧這話說的,就是在逼著黃衣老道要么承認是自己學藝不精,誤人宅邸;要么就是他刻意而為,壞人風水,以圖錢財!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要助郁寧,還是這黃衣老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郁寧派下去渾水摸魚的人還沒來得及應和郁寧煽風點火,圍觀之人就有幾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紛紛出來說話。
“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沒錯,我二姨家的就是找這茍道人來看了風水他是姓茍吧?我二姨捐了十兩銀子的香油錢,才請了他出山,沒想到他到了我二姨家,便說要再加二十兩!我二姨自然是不從的!結果沒想到半年,我二姨家的小孫兒就莫名其妙夭折了!現在想來,難道就是這茍道人下的毒手?!”
“對對對,我們村的二叔公也是請的他!二叔公彌留之際,托他相看一個陰宅,不說保佑子孫大富大貴,也就圖個吉利也好!是沒想到我二叔公去后,家里人按照茍道人的吩咐,老老實實的將二叔公葬在了那片地上。不過三個月家里的房子就塌了,小兒啼哭不止!”
“后來是那我那8歲的侄兒哭著跑到他爹的房間說阿翁在他夢中哭訴住的不舒服,有水泡著他!我二叔公家挖開墳墓一看老爺子的棺材底下都已經被水給浸了!再找上門去,他自然是不認賬的!推說乃是子孫不孝所致!還害得二叔公的三個兒子在墳前跪了三日求老父原諒!現在想來,八成就是這茍道人學藝不精!”
“居然有這等事?!”
“果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話,有幾件事還真就是戳中了這茍道人的死穴,群情激奮,看著茍道人的眼光越來越不善,似乎就等著有誰一聲高呼,便上前教訓這道人一番!茍道人聽到此處,知道事已不可為,對張高明來大聲說:“既然高掌柜不信我,老道便也不再多留!高掌柜的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他又死死地盯著郁寧,滿臉怨毒的對郁寧說:“今日你毀我名聲,我定當牢記于心!”
郁寧面上笑容依舊,甚至還帶了一些靦腆,只是眉宇間那一絲譏諷之態彰顯著他對茍道人的不屑,說:“你待如何?”
“哼!”茍道人面色青紫的冷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他的弟子見他走了,也不顧自己傷著,連忙跟了上去,不一會兒兩人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高明來見狀,干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張風來見著茍道人如此這做派,不禁問道:“郁先生,這……”
郁寧搖了搖頭,“隨他去,無妨的。”
張明來知道他是顧國師的弟子,尋常人暗害不得他,但還是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等陰狠毒辣之人,誰知道他會使出什么樣的手段,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郁寧想了想道:“你說的有理。”
芙蓉此時已經進了屏風,她低眉斂目,語氣平淡的問道:“少爺,可要處理了?”
郁寧眨了眨眼,“……不至如此吧?”
在他身后的蘭霄卻點了點頭,贊同的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張掌柜說的有理,今日你已毀他名聲,今日之后,他在周天府怕是待不下去了,這樣不共戴天之仇,你留著他作甚?……若有人蓄意毀你名聲,你難道就會輕易放過他?”
“我又不做這種害人的事情。”郁寧下意識的反駁說。他也知道蘭霄他們說得非常有道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說:“若有人持刀殺人,我們不怪那殺人的人,難道還要去怪那把刀嗎?之前的風水反噬,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就算是懲罰,也該足夠了。”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若是這把刀自己生了心思要殺人,再折了它也就是了。”說著他看向了張明來,說道:“你那師弟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不如尋些證據報官去吧。殺人償命,這是他該得的。”
張明來苦笑道:“郁先生說的是,我這就去找狀師寫訴狀告官。”
郁寧想了想又說:“張掌柜的,我現在懷疑你命中頗犯小人。”ωωω.ΧしεωēN.CoM
張明來:“……確實如此。”
“你曾經說過要我師公給你一個公道。當時我師公將公道給你了……但是既然你那是師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罷休,你處理了一個高師弟,萬一回頭又冒出一個周師弟,一個王師弟的……這樣三不五時的命犯小人,你可想好了怎么辦?”
“顧大人之恩,我牢記于心。”張明來抿了抿嘴唇:“之后的事情……若真是我時運不濟,也怪不得顧大人。”
郁寧倚在窗邊看著下面議論紛紛的人群,瞇著眼睛說:“你能不怨我師公,我卻不能不顧及我師公的名聲……我就再送你一場公道,可好?”
張明來張口結舌,正待回答,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呼和之聲,一隊官差帶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老郎中過了來,大聲喝道:“爾等湊在此處作甚?想造反不成?!還不速速散去!我等接到有人報案,說這里有人當街傷人!傷人者往何處逃了?!傷者在何處?!”
眾人的目光紛紛隱晦的看向了郁寧,有幾個穿著富貴的上前解釋說:“不怪那貴人!實在是那茍老道可惡!什么茍道人,我看是狗道人還差不多!”
“正是正是!呸!沒想到我周天府居然有這等作惡之人,差爺,您可千萬不能放過他!您看高掌柜的都被他害成這樣了!”
為首的官差一擺手,殺威棒一起,唬得人紛紛后退。官差抬頭看向郁寧,見郁寧一身錦衣,姿儀秀雅,到底還是忍住了喝罵,高聲問道:“你就是那當街傷人之人?”
郁寧方才與那茍道人當街掰頭,尋回了一絲當年少不知事在網上當鍵盤俠的感覺,此時心情極好,聞言十分無賴的回答道:“有誰看見我傷人了?我只瞧見了一道白光,那高掌柜和那道人就傷了,我看分明是有路過的大俠不屑見那茍道人為非作歹,這才出手制止罷了!”
他唰得一下展開了一柄白玉扇,也不顧現下都快入冬的扇了扇,十足的附庸風雅的紈绔子弟模樣,他說:“路過大俠要見義勇為,與我何干?差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吶!”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郁寧不殺茍道人有點不夠爽,但是沒經歷點事情,郁寧心態是不可能轉過來的,因疑殺人不是郁寧目前能做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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