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寧心跳得這么快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撞上的梅先生和顧國師在浴池里的尷尬場景,不過這話不能說,說了要挨打。他倦怠的打開了個呵欠:“行了,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芙蓉屈了屈膝,帶著下人們恭敬的退了出去。
郁寧見人都走光了,本想掀了被子自床上一躍而下,卻被顧國師給按住了肩膀:“你忙什么忙?好好躺著。”
“哦。”郁寧乖乖地躺在了靠枕上,邊道:“師傅,你要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扔在隔壁了,你回頭派人去取就是了。”
郁寧的視線落在了梅先生身上,今日梅先生穿著一件煙灰色的衫子,這顏色若是落在別人身上,定然凸顯得人物如同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一樣,可是穿在梅先生身上卻越發顯得他蕭疏清軒,湛然若神。顧國師今天倒是沒有和梅先生穿著一色,而是穿了一件玄黑色的繡著繁復花紋的長衫,玉冠博帶,沉穩得渾然不似他本人一般。
郁寧的舌尖頂著腮幫子,想著之前找人去買的兩套西裝是他目測估摸的,不知道梅先生和顧國師穿著合不合身——就他們兩穿慣了手工高定的人物,去穿流水線上的產品會不會有點委屈了?他還是一會兒悄悄問墨蘭要了梅先生和顧國師的尺寸,回去托蘭霄找裁縫定制兩身吧。
梅先生見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輕輕擱了茶盞起身走到了郁寧床邊:“阿郁,你今日是怎么了?”
郁寧笑瞇瞇的說了實話:“我看我爹!我爹長得真好看!一點都不比我師傅差!”
梅先生被夸得面上一怔,浮現出一絲笑意來,顧國師擱在郁寧肩上的手重重捏了他一把,微微挑眉道:“小兔崽子,當著我面調戲你爹,當我是死的?”
“噫——”郁寧斜眼看顧國師,夸張的道:“我夸我爹有什么不能夸的,我還想夸我爹身材好呢!師傅我跟你講,今天你睡書房吧,我要和我爹睡,我們父子兩秉燭夜談,抵足而眠,何其美哉?”
“不好!”顧國師沒好氣的道:“我看你是皮癢了,找打。”
梅先生眉宇之間掠過一絲無奈:“胡鬧。”
笑鬧過后,郁寧一拍腦袋:“哦對,師傅,爹,我帶了東西回來。”郁寧在床里頭翻了翻,最后在被子下方找到了自己帶來的小保險箱,他取出保險箱打了開來,一陣白霧飄了出來——這是一個具有冷藏功能的保險箱,里面放著現代幾種常見的疫苗。
“這個是針筒,和針頭組合一下,然后把里面的液體抽出來,注入到人體里。”郁寧從箱子里翻出了自制的說明書,把怎么注入,注入到哪大概解釋了一下:“師傅你找幾個死囚去試試,看看會不會有什么不良反應,如果沒有的話,我到時候再帶一點過來你和我爹就用上。”
“這是什么?”梅先生在他床沿坐下,伸手碰了碰里面的玻璃瓶。
“類似于……瘟疫的抗體吧。”郁寧想了想解釋道:“就如同患過天花的人不會再被傳染天花一樣,我們那頭稱之為人體產生了抗體,所以才不會再次患病,這些就是抗體,注入人體內之后人體就擁有了抗性,可以不受幾種疾病的困擾。”
顧國師眉目一動,拾起了一個藥劑瓶:“你們那里,這個東西很普遍?”
“我們那邊對這方面管理很嚴格的,每個人自母親有孕后就要去醫院……就是類似于太醫署的地方建立檔案,此后會經歷很多次對胎兒的篩選考量,提前把一些先天不足的胎兒給篩選掉,這樣就能保證生下來的孩子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健康的,然后從小就要開始注射疫苗。”郁寧說到這里,低頭就開始脫起了褻衣。
“你做什么?”梅先生皺眉道。
郁寧這頭把左臂從衣服里伸了出來,指著左上臂的一個小疤痕說:“喏,這個就是注射過疫苗留下的……這個好像是卡介疫苗,主要防治的結核病吧?好像是,我也弄不太清楚。”
梅先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摸了摸他左臂上的小疤痕,顧國師也跟著收手碰了碰:“結核病是什么病?”
“肺結核吧?我也不是學醫的,應該就是癆病?咳嗽會帶血絲的那種,還有一些其他的病好像也算是結核病……師傅你這個就別問我了,我也搞不太清楚這些,我們那頭只有學業最好的人才能選擇當郎中的,我這樣的廢物點心真弄不明白這些。”郁寧把疫苗箱子關上了:“這個里面大概能保持三十天的冷凍吧,最好能把它放到地窖里去,能省點電。”
“這玩意兒也不難弄,蘭霄有門路,這個就交給師傅啦——師傅你別心疼,多找幾個人試試,用完了再跟我說,我再帶些過來。”郁寧把箱子交給了顧國師,雙手合十道:“希望這東西能不出什么問題,平平安安給您二位給種上疫苗。”
“你說的這些,都是給幼兒使用的,我和你師傅年近不惑,還能用上這些?”梅先生問道。
“有用的。”郁寧一疊聲的回答:“總而言之,我們那邊按照時間進程來說要比大慶要先進個幾千年,我最怕的就是您二位跟我回去后一聲不吭莫名其妙的就給染上了什么病,畢竟病毒也是會進化變異的,誰知到我們那頭的病毒對著您二位有什么影響。”
“命只有一條,還是要謹慎行事的。”
這話說的在理,顧國師卻不動聲色的說:“你就這么肯定我們愿意跟你去那邊?”
“為什么不愿意?”郁寧眨了眨眼睛:“去了還能再回來的呀!就當去度個假,散散心也是好的!不比去什么溫泉莊子有趣?”
“若是我和你爹執意不去呢?”
梅先生看了一眼顧國師,示意他裝腔作勢也要適度,頷首道:“你的心意我和你師傅都知道,等到這里諸事了結,我們就隨你過去看看。”
“爹你在最好了!”顧國師一個沒看住,就看見郁寧已經撲到了梅先生懷里,雙手吊著梅先生的脖子一副歡天喜地得了寵的小妖精的作派,還示威似地看了他一眼。還沒等到他上前把郁寧從梅先生懷里撕開,就見郁寧一個反手就又撲到了他懷里,笑嘻嘻的說:“師傅別吃醋,我也抱抱你。”
“放肆。”顧國師瞪了他一眼,卻到底沒推開郁寧。
至于放在隔壁院子里的土豆紅薯之流的,郁寧也幫不上什么忙,該準備的攻略都已經寫好了放在了箱子里,他也就不管了,顧國師自會去處理他們。三人又拉了些家常,顧國師和梅先生見他也沒什么大礙,干脆也不讓他躺著了,趕著他起床又跟著去書房做功課,做的郁寧滿臉苦色,恨不得趁他們一個不注意就溜回現代去打游戲。
不過想到到底逃不了一輩子,郁寧也只好認命。
***
翌日,郁寧起了個大早,晨練結束跑到顧國師和梅先生的院子里去用早飯,唏哩呼嚕的喝了三碗碧梗米熬的粥,顧國師用筷子頭敲了敲他的手背:“怎么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郁寧嘴里還咬了個燒麥,含含糊糊的說:“師傅這里的粥好喝。”
“蘭霄難道還能餓著你不成?”
郁寧說起這個就忍不住倒苦水:“師傅你可別提了,每天早上他這個時辰都差不多上工了半個時辰了……真是要命了,我算是見識到了,我以前當職的時候覺得這世上怕是沒有什么人與我一樣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了,結果他還真的就是那么的……”郁寧斟酌了一下詞匯:“我時常覺得,我就是他養的外室,他那大房就是他的差事。”
其實郁寧本來想說的是他就是個小三,蘭霄的公司才是蘭霄明媒正娶的大老婆。蘭霄準時回家的時候也不全是張然送,張然雖然咸魚,但是名副其實是蘭霄手下第一干將,送蘭霄回家這種事情簡直是大材小用。有些時候張然會被派去干一些其他事情,就會安排其他特助送蘭霄回家,郁寧撞見過幾次,其他特助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媚上誤國的絕世妖妃一樣。
后來張然解釋說這是因為蘭霄以前從來沒準時下班過,更別說逃班了。蘭霄作為一個高門大戶出身的老總,不泡吧不喝酒不玩車不泡網紅名模明星已經是二代圈子里的異端了,結果還常常以身作則,加班那是家常便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都睡在公司,搞得旗下員工一個賽一個拼命——老總都這么拼命了,他們有什么資格準時下班?
梅先生和顧國師都被他說的這個比喻給說得不知道是生氣好還是笑好,梅先生笑斥道:“你胡說個什么?哪有你這么說話的?”
“我可沒夸張。”郁寧又干了半碗豆漿,撐得打了個嗝:“回頭你們看了就知道了,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
“開會是什么?”
“就是找屬下或者有合作的行當里頭的東家一起商量怎么賺錢,怎么更賺錢。”
郁寧這話說得極其精辟,連梅先生都忍俊不禁,顧國師笑得直拍桌:“蘭霄也算是稱得上是一個清雅出塵的人物,叫你說得這般銅臭,你這張嘴真是損得很!”
郁寧故作憂郁的嘆了口氣說:“所以我向來不懷疑他的真心,畢竟他都能為了我少賺一點錢了,還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這下子連梅先生都忍不住拿筷子敲郁寧的手,讓他嘴上有點把門。
飯后,顧國師叫郁寧到書房練字,梅先生沒空搭理他們,最近他又得了什么古玩,一頭扎進去了。郁寧還沒寫完一張紙,顧國師這頭接了下人的稟報,與郁寧道:“收拾一下,隨我出門。”
“出門?”郁寧問道:“出什么事兒了?”
“霧凇病了。”顧國師邊讓人去請王太醫,邊指使著墨蘭去庫房拿一些珍惜的藥材一并帶去。
郁寧一聽是霧凇先生病了,也有點急上頭,也不收拾什么了,低頭看看自己今天穿得還算得體,叫芙蓉替他把松散的頭發挽成了發髻戴了冠,就與顧國師一道出門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梅先生的家里。兩人去的時候,霧凇先生已經醒了,真倚在床上看書,聽得下人的通稟得知他們來了,也不下床就叫他們進來了。
顧國師與郁寧進了臥房,就被他房中濃郁的藥味兒給熏了一下。顧國師也懂一點醫術,他鼻子動了動,抬了抬手讓王太醫上前去請脈,邊說:“霧凇你這老狗,怎么病成這樣還不聲不響的?”
郁寧拱手道:“見過霧凇先生。”
“阿郁起吧。”霧凇先生半倚在床上,雪白的發絲鋪了一床,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精神卻挺好的,聞言反諷道:“國師位高權重,我這等下九流的小人物怎么敢輕易打攪您?”
“滾!”顧國師在桌邊落座,罵道:“你有種辦喪事也別請我!”
“到時候我死都死了,還管什么喪事?難道我半夜從棺材里爬起來給你寫請帖?”霧凇先生輕松地道,與顧國師互懟了兩句,他臉上倒是泛出了一絲血氣,他招了招手道:“阿郁過來。”
郁寧依言走到了霧凇先生床邊,幾個月不見,霧凇先生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他本是一位童顏鶴發神仙人物,此時雖然容顏未改,卻也不像是初見時那樣讓人捉摸不透年齡,若是當時郁寧見到的是此時的他,定然覺得這位神仙至少也有個四五十歲了。
“先生。”他有些擔憂的道:“怎么數月不見,先生蒼老了許多?”
“我本就是要死的人了。”霧凇先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阿郁你來的正巧,有一事我還想托你去做。”
“先生但說無妨。”
“這事兒還需你師傅同意。”霧凇先生道:“我托大,視你為半個弟子,如今我將死……”
郁寧打斷道:“什么將死不將死,先生不過是生了場小病而已。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先生莫要這樣說,說多了,自己也會覺得是真的。”
霧凇先生淡然的笑了笑,神態之間頗有些安慰:“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過我也不是在交代后事,阿郁你莫緊張,只不過生死倫常乃是世間常理,有些事情該操辦起來的就該操辦起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不大好。”
顧國師不發一詞,頷首也算是同意霧凇先生的說法。
“我之前路過秦安府的時候看見一塊地方還不錯,那里的風光不錯,作為我埋骨之所正好。阿郁你若是有空,便替我再跑一趟去看看,將那塊地方替我備好了。我若有一日歸去,還要勞你再送我一程。”霧凇先生看向了顧國師:“你的意思呢?”
“你不說難道我也會讓阿郁送你。”顧國師屈指叩了叩桌子:“這是應有之理。”
“那就好。”霧凇先生眉目舒展開來,“阿郁呢?”
郁寧自然無所不從:“都聽先生的。”
“那就這么定了。”霧凇先生微微一笑,倚在靠枕上慢慢地說:“我一生無親緣,臨死卻還能有人送終,也算是能瞑目了。”
王太醫整完脈,平和的勸道:“霧凇先生不必想太多,您身體還康健著——就和小少爺說的一般,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不過是些小毛病,受了涼而已。又正是寒冬,才有那么點枯竭之感而已,老朽這就為先生開藥,服上半個月,再好好養著,也就沒事了。”
“勞煩您了。”霧凇先生點了點頭,叫人送王太醫出去開藥。他得了太醫的診治,卻也沒有顯得多開心,仍舊是淡淡的,郁寧看著他總覺得現在的霧凇先生只能讓他想到幾個字——心如死灰。
他忍不住道:“我前些日子也是災病不斷的,先生別放在心上了,吃了藥也就好了……先生可有什么不稱心的地方?可是什么不長眼的人饒了先生清靜?”
“這倒是沒有。”霧凇先生抬眼看向郁寧,仿佛在通過他看向其他什么人:“我沒有什么不高興的,我高興得很。”
顧國師突然道:“行了,你高興就行。我也管不了你這么多,好飯好藥的給你供著,你沒聽見剛剛太醫的話?你還死不了,老實一點,好好養著。”
“你總是說些讓我掃興的話。”霧凇先生輕笑了一聲,指著顧國師嫌棄的道。
“哼。”顧國師冷哼了一聲:“大過年的,你少給我找事兒,晦氣,再過小半旬就是年節,我打算叫阿郁隨我一同去祭天,你可爭口氣,別咽下去了。”
郁寧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低聲說:“我師傅嘴上沒把門,不是這個意思,先生您別在意他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他剛想說這個詞兒突然想到這話有點放肆了,這詞兒真說出口,顧國師再寵他回去他也得挨梅先生一頓打。只好噤聲留下了一個音節讓霧凇先生知曉他想說什么。霧凇先生眉宇間泛上一絲笑意,看了一眼顧國師,隨即笑出了聲。
顧國師挑眉:“阿郁,你說我什么?”
郁寧面不改色心不慌的說:“我說您刀子嘴,豆腐心。”
顧國師橫了他一眼,不與他計較。他又想了想,問道:“霧凇,你要不要隨我回國師府住?年節將近,一年一回總是逃不過的,我也騰不出手來教阿郁,你一個人關在家里也沒甚意思,住到我府上來替我指點指點阿郁可好?”
霧凇先生認真的想了想,道:“不大好,你若有心,叫阿郁多來看我就是。”
“天冷,你不知道他這個狗性子,大清早的恨不得長在床上生根發芽。”顧國師說起謊來也是眼睛都不眨:“今日若不是你臉面大,他現在還在床上呢,你叫他日日來給你端茶奉藥我倒是無所謂,你問問他可愿意點頭?”
郁寧接到顧國師的眼色,那叫一個秒懂,立刻可憐巴巴的看著霧凇先生:“先生就與我們一道回去唄?您就疼疼我,叫我多睡一個時辰吧!”
霧凇先生見他這副作派,沉吟片刻,也就點了點頭:“也好。”
顧國師道:“行,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看先生今日精神不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隔壁的院子一直備著呢,先生只管住進去就是,其他都不用管。”
“是這個理。”
霧凇先生看他們師徒兩一問一答就把這事兒給這么定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啊……”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國師府和霧凇先生府上的下人立刻就忙碌了起來,把霧凇先生的一些日用品都一一裝箱準備,這些他們有經驗,做起事情來利落得很。不多時,下人就來稟報說東西收拾好了,顧國師一聲令下,兩個青衣婢上前屈了屈膝,跟抬宮妃似地把霧凇先生用被子一卷,抬上了車。
郁寧與顧國師同坐一車,郁寧心下有些焦急,叫了王太醫來詢問,王太醫上了車就對他們兩拱了拱手,顧國師抬手免了禮,叫了座:“王太醫,霧凇究竟如何?”
王太醫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那位先生已有油盡燈枯之像,且這位先生似乎心思頗重,氣血凝結,若是不能開懷,怕是就這幾個月了。”
郁寧皺了皺眉:“先生年紀還輕,怎么就油盡燈枯了?”
王太醫摸了摸胡子,搖頭道:“霧凇先生六十有五,已經算是高壽了,少爺還需看開才是。”xしēωēй.coΜ
顧國師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好,我知道了,勞煩您了。”
“應該的。”王太醫應了一聲,拱了拱手又回了霧凇先生的車里去照料他。郁寧看著顧國師低聲道:“六十五,真的還年輕,不應該啊。”
“六十五,還年輕?”顧國師接受程度比郁寧高得多,他抬手點了點郁寧的額頭:“生死有命,你也無須介懷。”
郁寧撇了撇嘴,沒有答話,半晌才問道:“師傅,你之前說什么要叫我上大祭是怎么回事?”
顧國師本在閉目養神,聞言道:“你這個小兔崽子,這就忘記了?之前在護國寺時,我不是答應了你若是你能就回護國神樹,我便帶你上大祭叫你做副祭?”
郁寧真全把這事兒給忘記了,想了半天才蹦出來一句,他十分同情的看向顧國師:“就是替您捧劍的那個?沒事兒,您之前沒有弟子,只好孤家寡人的去什么大祭。我這會兒都成了您弟子了,莫說是捧劍,捧鞋襪捧痰盂都是名正言順的。”
顧國師聽了恨不得一腳把郁寧踹出馬車,讓他自生自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