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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3 章 第 223 章

    郁寧坐在馬車上,砸吧砸吧嘴,總覺得不大對味兒。顧國師正在閉目養神,但耳旁郁寧一會兒嘆個氣,一會兒換個姿勢,他不耐煩的道:“阿郁,怎么了?”
    郁寧又嘆了口氣,哀怨的說:“剛剛那個真的就是圣上?”
    “還有假的不成?”顧國師見他一副橫也不得,豎也不得的坐立難安的模樣,“你又在想些什么?”
    “之前師傅您說的,我還以為圣上都是那種……”郁寧比劃了一個大肚腩,又做了個一臉好色無恥盯著美女流口水的模樣,隨即被顧國師拍了下手臂:“做什么怪模怪樣的,收回去。”
    郁寧正襟危坐,咳嗽了一聲,嘟噥道:“都是師傅誤導我?!?br/>     “回去再說?!鳖檱鴰熞钥谛偷溃焊魤τ卸?。
    郁寧點了點頭,絕對化不安為食欲,掀開簾子就吩咐隨車的侍衛:“去城東那頭會賓樓給少爺買一碗八仙醬肘子回來,還有那個什么樟茶鴨……”他順口報了一溜兒的菜名,直直把自己都念叨得直吞口水。
    顧國師瞟了郁寧一眼,其中含義不言而喻。郁寧連忙又喊道:“慢著,回來——!之前說的再加一份來,一會兒送到明非院?!?br/>     “是,少爺。”侍衛麻溜的去了。
    顧國師這才滿意的收回了視線,接著閉目養神。
    ***
    一行人回了府中,顧國師的帶著郁寧回了自己院子,梅先生已經起來了他,難得沒有一頭栽在自己的書房里頭,而是在臥房外的廳中焚香品茶。今天梅先生點的香很有意思,聞著有一些古樸的味道,像是秋日里的紅葉,又像是放滿了書卷的書房,聞著就讓人有一股安心的而眷戀的感覺。
    見他們進來,梅先生抬手將香爐掀開,將香給滅了,這才道:“回來了?”
    “嗯?!鳖檱鴰熕α怂π渥樱膊活櫦斑@滿滿一堂的下人,將自己那件上朝用的外衫給脫了下來,隨手就扔在了地上。一旁的墨蘭連忙將衣裳撿了,又自一旁仆俾手中接過一身寬松舒適的衣裳服侍顧國師換上,梅先生一手端著茶盞,低頭品了一口,抬眼看向了顧國師:“今天在宮中遇到什么事兒了,氣成這樣?”
    顧國師生氣了?郁寧瞅了一眼顧國師,方才一路顧國師都閉目養神,倒也看不出什么來,此刻或許是到了家中,不屑于再掩飾,眉宇間充斥著冷嘲和譏諷,又像是有一絲含而不露的殺意在里頭。他甩了甩袖子,于梅先生塌邊落座,抬手將一盞茶盞給拂落在了地上:“那個狗皇帝!”
    梅先生神色不動,又取了一套茶盞放在了顧國師面前,斟滿了茶水:“怎么了?”
    郁寧半抬起手擺了擺,周圍的仆俾們看見,悄無聲息的退下了,只留下幾人的貼身侍女。芙蓉今天沒有跟著去,見了顧國師臉色又看了看郁寧,自一旁搬了個小幾放在了顧國師身邊,示意郁寧坐下。
    郁寧剛坐下,就見顧國師指著他鼻子訓斥道:“還有你——你還笑得出來!”
    “我?”郁寧指了指自己,有點茫然的說:“我怎么了?師傅,剛才圣上不是挺客氣嗎?雖然聽著有點怪怪的……但是好歹還賞了我一個舉子出身呢!……您帶我入宮不就是想讓我過個明路好給您當副祭?圣上不是也同意了?您氣什么呢?”
    顧國師冷笑了一聲:“你閉嘴,沒出息的玩意兒!”
    郁寧被罵的莫名其妙,求救一般的把目光投向了梅先生。梅先生放下茶盞,與他道:“說說,見皇帝都說了什么?”
    “圣上問了我幾歲,成家沒有,考不考春闈……”郁寧把方才皇帝的話都復述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師傅你常說圣上是狗皇帝,又好色嗜殺的,今日我看圣上,覺得圣上……還行?”
    郁寧之后也是認認真真瞧了幾眼的,皇帝面容氣質當的上是仰視云根,秀拔天骨,清臞玉立[①],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能靠容貌和氣質大殺四方的美男子?,F下皇帝年紀雖大,看著卻十分有風度,談話之間手不離奏折,偶爾還會與顧國師聊幾句時政,至少在郁寧聽來他說的這些論點都還算是很有些名堂的。
    雖然前頭剛見著他的時候說的話聽著有點奇怪,想來是有點話中話,但是就郁寧來聽,感覺似乎也沒有什么大問題……?Xιèωèи.CoM
    這著實是與顧國師等人口中無能昏庸、貪歡好色、陰狠毒辣之輩差得有點遠。郁寧一直覺得顧國師口中的皇帝應該是那種滿臉猥瑣,一身橫肉,上了床能壓死妃子,批奏折只看心情的那種末代皇帝角色。
    梅先生聽完,細品了一番,也冷哼了一聲。
    郁寧一臉懵逼。
    顧國師看他迷惑的那模樣,嗤笑了一聲,伸手捏著郁寧的臉頰往外扯:“剛剛在車上我看你那樣子還以為你懂了,結果就是不知道在想點什么鬼名堂……你到底是真沒聽懂還是假沒聽懂?”
    他不等郁寧回答,轉頭與梅先生道:“阿若,我們這個傻兒子到現在還覺得人家是在夸他呢!”
    郁寧把自己的臉給搶救了回來,苦著臉說:“我向來說話都是直來直往,實在是不擅長與人打機鋒,師傅您給解釋解釋唄?”
    “你倒是說說他哪里好?”顧國師道。
    郁寧砸吧砸吧嘴:“都挺好呀?”
    “……”顧國師恨不得把郁寧吊起來打一頓,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開竅了。他聞言在郁寧臉頰上拍了拍,一臉憐惜的道:“罷了,阿郁,你去玩吧,回頭我讓廚下給你蒸碗酥酪吃?!?br/>     郁寧有點惱羞成怒的說:“師傅!”
    梅先生淡淡的道:“圣上的意思是——你就是沒出息的貨色,是你師傅收來解悶的玩意兒。你都二十六了還沒成家,看你可憐,文不成武不就的,賞你個舉子出身走出去看著至少還能說道說道好歹是個舉子。你這等廢物也要提溜到年末的大祭上,簡直是胡鬧,不過看在你師傅老了,糊涂了的份上,他也就應了,算是給你師傅一點臉面?!?br/>     “……啊?”郁寧一臉懵逼:“圣上……這么說了?”
    他怎么一點都沒發現?他還以為他師傅和皇帝在互相夸小孩呢——這不是長輩們帶孩子見面的時候常說的嗎?怎么還有這么一層意思在?
    顧國師橫了他一眼:“虧你還是一個……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郁寧摸了摸鼻子,這他平時是看有看過什么政治黑話啦、百家講壇之類的,但是誰會把這一套套在身邊啊?出身在某種程度上就決定了人的為人處世的方式,比如郁寧這等屁民是萬萬不會去深究一個看似普通的老爺子說的話里面有什么深意的。
    要是讓蘭霄來,他說不定能聽明白。
    梅先生也點頭應了一聲:“阿寧的書確實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爹!”郁寧不滿的叫了一聲,話音未落,又聽顧國師道:“舉子算是個什么玩意兒?長安府里一個牌匾砸下去,都能砸到四個舉子……”
    顧國師擊了擊掌,譏誚的道:“不過這狗皇帝好歹是給了我一二分面子,至少沒叫我像劉侍郎一樣跌斷腿。”
    “啥?”郁寧眨了眨眼:“劉侍郎不是追劉三郎滿院子打才絆著的么?”
    “也就你信?!鳖檱鴰熖诛嫳M了茶水,將茶盞用力的放在了小幾上,‘啪’的一聲,茶盞翻出去半個底座,差點沒給又碎了:“他一早就與我們這些大臣開大朝,在朝上哪有什么時間叫人去問劉侍郎為何請假?這宮中難道就離劉侍郎府這么近?我下了朝與你去清光殿找那狗皇帝,最多不過是一盞茶的事情,一盞茶夠做什么?夠太監一個來回?還是能夠寫一封陳情的折子?”
    “……”郁寧有些咋舌:“那您的意思是……劉侍郎的腿是圣上叫給打斷的?”
    梅先生微微揚眉:“這又與你何干?”
    顧國師指著郁寧道:“還不是我們這個傻兒子?他昨日與劉三郎飲酒吃飯,兩個人興致一上來,都是無法無天慣了的主兒,什么話說不出來?”
    “我沒有我不是!”郁寧連忙道,然后就收到了梅先生的視線,梅先生抬了抬手:“你昨日與劉三吃飯的時候說了些什么?”
    郁寧訕訕的道:“就是……那個什么一樹梨花壓海棠,蒼蒼白發對紅妝,還有大被同眠的事情……不過是些逸聞罷了?!?br/>     “你難道不知隔墻有耳嗎?”
    “可是我們屏退了左右的,只留了芙蓉還有劉三的侍女?!庇魧幑緡伒溃骸暗懵犖医忉尠。@話茬真不是我提出來的,是劉三自己說的,我就是聽一嘴而已。”
    顧國師嗤笑道:“那狗皇帝心眼就那么針尖大,這偌大的長安府中除了我這里,哪里沒有他的眼線?”
    “那就怨不得劉侍郎今天斷了腿,你就只是被罵兩句昏庸糊涂而已?!泵废壬犃T淡淡的道:“阿寧行事雖然放肆了些,但出門在外向來謹慎,不過是殃及魚池罷了,你又何必訓斥他?!?br/>     “再者,平時也沒見你少罵……阿寧若真在外說漏了嘴,也是你這個做師傅的言傳身教——身行一例,勝似千言?!?br/>     “阿若,你還偏幫他。愛子如殺子,你懂不懂?”顧國師瞪了郁寧一眼:“還有,你在宮中遇上了誰了?”
    “一個刺客?!庇魧幚侠蠈崒嵉幕卮鸬溃骸拔以诓璺康饶鲁臅r候闖進來一個刺客,應該是摸錯了地方,被我勸退了,后來有侍衛來找人,因著我沒有腰牌就留了兩個人守著我,后來確定我沒問題就又走了。”
    “刺客?”梅先生不動聲色的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郁寧,見他齊全著,便沒有再問他受傷沒有。
    “嗯。”郁寧想了想說:“我好像見過他,我上回去秦安府的路上在長安府外的一個土地廟休整,當時還和他起了點口角,是一個江湖中人,長得……挺普通的沒什么特色,性格暴躁,身手不錯,但是我估摸著他腦子不大好使?!?br/>     郁寧指了指腦門子:“我當時聽別人稱他‘古兄’,哪個古字我不大清楚,他似是看不大慣我這等呼奴喚婢的作風,出言諷刺了我兩句……估摸他家里挺窮的,或者單純就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說我平時樂善好施,向來不橫行霸道,他便消了殺心,想來應是嫉惡如仇。”
    “知道了,我會去查的?!鳖檱鴰燑c了點頭,嫌棄的說:“行了,你滾吧,你不是還興致勃勃的答應了那狗皇帝要給什么靖國公看風水?年二十九就要大祭,明天就是二十八,你明天就給解決了?!?br/>     “是,師傅?!庇魧帒寺?,起身拱手告辭。
    梅先生見郁寧走了,這才道:“行了,別氣了?!?br/>     顧國師道:“我沒生氣。”
    “沒生氣你做什么這副做派?”梅先生取了一根銀簽子,在香爐里撥了撥,如古舊書卷的香氣又飄灑了出來:“不就是罵了阿寧兩句,他自己都不覺得如何,你又何必生氣?”
    “那是我的弟子!我的兒子!”顧國師嗤笑了一聲:“也是別人能罵得的?”
    “總之罵也罵了,你又能如何?難道真因為他這兩句話就毀了隆山,再起戰亂嗎?”梅先生道:“過完年,我記得你與諸飛星二十年約就期滿了吧?屆時這狗皇帝就讓諸飛星去頭疼吧?!?br/>     “哼……”顧國師冷哼了一聲,深吸了一口空中的香氣,半晌才道:“你擔心我們?”
    “有什么可擔心的?”梅先生抬頭望向他:“你是國師,難道還保不住阿寧?”
    “不擔心,你點這個作甚?”顧國師虛點一下香爐,起身在他唇上偷了個吻,這才在梅先生耳畔輕聲說:“這香名字不就是……‘當歸’?還說你不擔心我們?死鴨子嘴硬說的怕就是阿若你了?!?br/>     梅先生陡然一笑,頓時眼角眉梢上都帶上了一分清淺如水的笑意,他伸手掐著顧國師的下顎,低聲道:“既然知道,那你還問?……往常你都是不問的。”
    顧國師看著他的眼睛,也笑道:“老都老了,再不說可就沒機會說了,還裝腔作勢給誰看?等到此間事畢,我們就跟著阿郁一道走,離開長安府,去看看這世間到底是何模樣。”
    “聽你的。”梅先生應了一聲,正欲抬頭在他唇上親吻,突然門外有人輕咳了一聲,就聽郁寧道:“師傅,爹,我買了會賓樓的招牌菜!有醬肘子樟茶鴨八寶鮑魚……我都快餓死了,我們用飯吧!”
    梅先生這點子笑意轉瞬就逝,又恢復成平時冷凝的模樣,難得主動一次還被郁寧給打斷了,顧國師氣得罵了一句:“這小兔崽子有沒有一點眼色?……叫他滾!把菜留下!今天少爺在宮中受了驚嚇,不宜餐飲葷腥,叫廚下熬一碗素粥給少爺送去!”
    阿喜與墨蘭本是站在墻角當隱形人的,聞言兩人齊齊一曲膝,領了命出去了,不多時就聽見了郁寧的哀嚎之聲,還扒著門不肯走,硬生生叫墨蘭和芙蓉給拖走了。
    顧國師這才氣順了。
    ***
    翌日,郁寧就麻溜的在預定好的時間去了靖國公府上,昨天宮中一談妥,就有宮人去靖國公府傳旨了,靖國公府的帖子在昨日晚上就已經送到了國師府,郁寧這頭也像模像樣的回了個帖子過去,約定好了時間。
    靖國公是一個年逾七十的老人,靖字,是平定、安定的意思,靖國公這一生可謂是金戈鐵馬的過來的,為朝廷平定邊疆,打得周圍七八個蠻夷連屁都不敢放一聲,故而封號為‘靖’,位列公爵第一等。
    郁寧來之前就叫府中搜集了一下靖國公的資料,靖國公這一生吧說實在的也沒啥缺憾,不過子嗣上有些艱難,只得了一男一女,還是在近六十歲時國公夫人老蚌懷珠才得的。男的那個在十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只留下了一位嫡女。
    本來靖國公還收了不少妾室指望著能再生個兒子來繼承爵位,只不過一直沒什么消息,六十歲之后他也認命了,散盡了妾室就與正室夫人守著女兒過日子,可謂是如珠如寶。
    現在靖國公年逾七十了,想也不可能是叫他去擺個立子嗣的風水吧?但是其他方面要錢吧人家不缺,要權人家也不缺,皇帝對待靖國公那可謂是信任至極,哪怕靖國公現在不帶兵打仗了,也是榮寵不衰,兵權也一直在他手上,絲毫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那可不是?沒兒子的將領就是造了反,奪了皇位又給誰???難道叫女兒做女皇么?本朝上下雖然對女子還算是寬容,但是做女皇還真不是誰誰誰拍了板就能定下的。靖國公要是真叫女兒做女皇,那還不如叫女兒坐產招夫,誰娶他女兒誰當皇帝來得給世人接受程度高呢!
    當今幾位殿下都未曾成婚,靖國公要真有這個想法,以他的勢力,大可直接把女兒嫁給一個皇子,不說十成十能叫女兒當皇后,但是八-九成還是能有的。
    郁寧受了昨日的教訓,十分干脆了當的把皇帝往最壞的那個地方去想感覺就對了。
    郁寧到靖國公府上的時候,因著他是男性,家里又沒有什么能主事的男性晚輩,靖國公和國公夫人便一道出來見他了。郁寧是晚輩,率先拱手見禮:“晚輩郁寧,見過靖國公,靖國公夫人。”
    靖國公示意他起來,叫了坐,按照慣例夸了一句:“聽聞郁先生為周閣老府上重修祖墳,引得周閣老對郁先生可謂是滿口贊嘆,今日一見果然不假,郁先生當真是年少有為?!?br/>     “國公謬贊了?!庇魧幦四9窐拥牡?,國公夫人也夸了他兩句,他也一一應了。等到寒暄完了,郁寧也早就不耐煩了,快人快語的道:“國公見諒,我這人向來比較直接,便直說了——國公與國公夫人想求些什么?”
    靖國公聽郁寧這么說,倒是瞧著郁寧順眼了幾分,他一生戎馬,也不大耐煩與人寒暄:“郁先生快人快語,老夫也直說了,圣上一片美意,老夫不好拂逆,就請郁先生隨便看看吧?!?br/>     哦哦,就是他不想看風水,但是狗皇帝硬是按著他叫他看的意思,宮中旨意都下來了,總不好當眾違逆,叫郁寧走個過場算完。
    郁寧應了一聲,雖然靖國公這么說,但因著他本來就是指著做幾個局好給玉如意攢一點能量,也就打算給靖國公做一個養生的局——人嘛,吃好穿好,辛苦大半輩子,活長久一點享受享受年輕時候奮斗的成果,本來就是基本需求,這樣他和靖國公都好有個交代。
    “既然國公這么說,那就勞煩您賞我個管家,帶著我四處走一走看看也就是了?!庇魧幍?。
    靖國公想了想,捋了捋胡子,喚道:“秦管家,你帶著郁先生四處走動一番吧?!?br/>     “是,老爺?!鼻毓芗覒艘宦?,上前一步道:“郁先生,請隨我來?!?br/>     郁寧與靖國公告辭,出了大堂,瞅了一圈周圍的風景,秦管家跟在他身后,問道:“郁先生想先去哪里?讓老奴領著您去?!?br/>     “府中有女眷吧?”郁寧問道:“身體不大好?”
    “府中大小姐的身子早年落過水,一直不大利索?!鼻毓芗铱戳艘谎塾魧?,心道這不是滿長安府都知道的事情嗎?還要這位郁先生提點?但他仍舊是不卑不亢的道:“郁先生,可是府中有所不妥,妨礙了大小姐?”
    年紀大了,總要擔心兒女的……郁寧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側身道:“不知可否帶我見一見大小姐?”
    “這不大方便?!鼻毓芗一卮鸬溃骸按笮〗阍朴⑽醇蓿灰艘娡饽?。若是郁先生要看小姐的院子,也得先讓老奴去通稟一身,等大小姐移步別處才好?!?br/>     “也行。”郁寧點了點頭,有問道:“遠遠看一眼可以。”
    他虛點了一下遠處的長廊:“大小姐在廊中,我在此處,這樣的距離就可以了?!?br/>     “怕是不大方便。”秦管家又道。
    郁寧微微一笑:“秦管家別忙著回絕,你不如先進去問一下國公與國公夫人,還要問他們同不同意。”
    秦管家彎著腰回道:“是,老奴這就去?!?br/>     郁寧坐在廊下,看著不遠處有些枯死跡象的老樹,在心底里劃上了一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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