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師傅,我給您帶了點東西,一會兒您帶回家讓阿喜給您多炒兩個菜。”郁寧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到了一旁,連同早上孔媼家給的臘肉米面也一并放下了,一個背簍被裝得滿滿當當?shù)模粗褪秩茄邸!斑€帶了點……”
偏偏梅先生是個妙人,看都不看一眼這些個俗物,抬了抬下巴,打斷了郁寧的話,不耐煩的道:“少繞彎子,說吧,去哪了?”
“在家……”讀書。
郁寧后頭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梅先生就輕描淡寫的說:“我著人去你家尋你,敲了半日的門,也不見有人來應,我派的人說你家院子里井口的灰都有半寸厚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眼神若有所思的看向郁寧:“我這徒弟莫不是什么山精妖怪變的吧?”
“……”郁寧干巴巴的笑了笑:“那師傅你要不弄盆黑狗血潑我試試?”
梅先生立刻嫌棄的說:“你惡不惡心?”
郁寧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但是師傅都要懷疑我是不是什么山精妖怪變得了,一盆狗血算得了什么?”
“那還不如干脆一把火把你燒了,要是燒死了沒變成原形,那八成還是個人。”
“……那我要是個人,不就被燒死了。”
“死也就死了,大不了讓你三師兄繼續(xù)當他的關門弟子。”
“……”
梅先生除了郁寧外,還有三個徒弟,據(jù)梅先生說,梅先生收三徒弟的時候還是十來年前。梅先生早年被一個算命先生點播過,說他就只有三個徒弟的命,梅先生也就早早收滿了編制。沒想到郁寧一出現(xiàn),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有一個關門弟子的命——他那個沒見過面的三師兄當了十來年寶貝關門弟子,陡然就被郁寧給篡了位。
梅先生見郁寧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也不再追究他到底去了哪,警告道:“以后若是有事要出遠門只管告訴我一聲,師傅也不會拘了你不讓你出門。”
郁寧在心里苦笑,他這幾天忙著給雜貨鋪進貨,確實是沒顧得上這頭,哪想到一眨眼就過去了半個月,他還以為最多也就三四天。不過他也心生警惕了起來,師傅派的人還沒有進屋,就能從井沿的灰塵上知道他至少離家半個月,要是哪天剛好有人在屋子里,他從門里一出來……他自問是沒有什么殺人的勇氣的。
被人撞見說白了撞見了也就撞見了,最多立刻回去現(xiàn)世以后再也不過來,但是郁寧不確定這里的人是否也可以通過門穿越到現(xiàn)世去,萬一真的可以,那樂子可就大了。看來還是得想個辦法,把那扇門給隱藏起來。
“好,下次徒兒出遠門之前一定稟告師傅。”郁寧答應了一聲,見梅先生要倒茶,連忙殷勤的上去執(zhí)壺,梅先生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拒絕,讓郁寧替他茶杯滿上,梅先生看著茶盞中根根豎起的茶葉,低頭呻了口茶水潤了潤唇,郁寧放下茶壺,又從一旁摸了一把花生來給梅先生剝花生,邊小心翼翼的暗中觀察梅先生邊解釋說:“其實徒兒這次是進了山想尋點野山菌來燉雞,不小心迷了路,山里霧氣又大,徒兒廢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出來。”
“就你?還采山菌?”梅先生眼睛都懶得抬一下:“師傅來教你個乖,所謂謊話,有個七分真三分假才好讓人分辨不出來,又或者你不愿意說那就不說……我叫人拿十種山菌上來,你要能認出來哪個能吃哪個不能,我就當你說的是真話。”
“……”郁寧沒敢嘴硬點頭讓梅先生真把野山菌也送上來——雖然平時他也關注了幾個云南雨季過后采蘑菇的UP主,但是頂多也就知道看著很危險的蘑菇大多數(shù)是不能吃的,看著很安全的蘑菇也有大多數(shù)是不能吃的。真拿了野山菌讓他辨識,他估計只能說這些全都不認識都不能吃了。
“你非要編一個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謊話來哄我……就是你不對了。”梅先生隨手將茶盞拂到了地上,姿態(tài)看著輕松愜意,像是一時興起想要聽個響兒一般。郁寧怎么說也與他相處了數(shù)月,知道他是真的怒了,連忙后退了一步跪了下來,“師傅我錯了!”
“下次還敢嗎?”梅先生見郁寧下跪道歉也是避開了瓷片跪的,甚至被茶水濡濕的地面都避開了,不由氣得笑出了聲——換作他前頭三個徒弟哪個見他發(fā)怒摔了茶杯,不是誠惶誠恐的直挺挺跪下去磕頭請罪的?哪管下面是瓷片還是釘板?郁寧倒好,連跪都知道找塊干凈地兒!
郁寧也沒想到梅先生見他跪下了反倒是更生氣了,慫得跟只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回答:“再也不敢了。”
“嗯,起來吧。”梅先生吩咐道。
郁寧爬了起來,從桌上又掏摸了只茶盞給梅先生把茶給滿上了,梅先生抬手叫他坐了,對著剛剛他剝好的花生開始考校之前布置的作業(yè)——這倒是不難,郁寧拜師的時間也不算長,大多數(shù)作業(yè)就是背書。
郁寧老老實實開始背,雖然不說是倒背如流,但是磕磕絆絆也算是背下來了。梅先生聽完了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算是過了,梅先生想了想,自袖袋中摸出了一枚翠綠色的平安扣,放在了郁寧面前,示意郁寧拿起來看。“說說。”ωωω.ΧしεωēN.CoM
郁寧翻看了一下,這枚翠綠色的平安扣上手十分壓手,上面按照四象位置刻了‘平安如意’四個大字,基本能夠確定這是一枚翡翠制品,又對著太陽看了看是否有裂紋和種水,郁寧看了一眼眉目不動宛若一尊玉雕的梅先生,有點虛的開口分析道:“冰種翡翠,無裂紋,寓意清晰明了,應該是家中長輩為晚輩所求,市價十兩到十二兩銀子之間。”
梅先生點了點頭:“繼續(xù)。”
“……”郁寧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說:“玉質細膩,有沉淀感,應該是出自南方。”
“還有呢?”
“還有?!”郁寧小心翼翼的看著梅先生,小聲的說:“……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