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館。
梁酒不時的從屋子里走來走去,桌子上放著的檔案袋里,是時硯之剛剛讓人送來的離婚協(xié)議。
本來還以為這個東西要廢點時間才能拿到,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的容易。
此時此刻梁酒的心思并沒有在這份離婚協(xié)議上面,而是看著窗外已經(jīng)濃重的夜色。
轉(zhuǎn)眼都已經(jīng)到了零晨,可是醫(yī)院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
“怎么樣,生了沒?”
見到管家過來,梁酒迫不及待的問道,眼上帶著難掩的一絲期盼。
這都去醫(yī)院兩三個小時了,生個孩子要這么慢嗎?
隨即她又想了起來,當(dāng)年在王爺,那些姨太太們生孩子,有的能生幾天幾夜,自己確實太早了點。
只能小聲的嘀咕著:“白蓮花要爭氣,一舉得男,為霍家開枝散葉。”保佑她順利離婚。
管家以為她是因為擔(dān)憂白芙蕖生下孩子,才會如此說話。
心想自家太太果然是被氣暈乎了,真太憐。
在旁安慰,道:“太太放心,去了醫(yī)院白蓮……白小姐會生下孩子,只是這孩子是男是女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當(dāng)年的遺言,要的可是長孫,生出個女兒來可就不算了。
他們霍家的門坎,也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
“我看白小姐的肚子尖尖的,這次一定是個男孩?!?br />
梁酒一臉肯定道。
回想著自己在王爺,那些人私下談?wù)撛袐D的肚子時,都會說一些這樣的話。
自己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是王府那些老油條們見多識廣,自己肯定也是耳濡目染。
管家輕輕嘆了口氣,聽著梁酒的話,只覺得太太越發(fā)的悲哀了。
“太太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這孩子生下來,先生也不一定會喜歡?!?br />
就算霍蘊白同意離婚,霍氏那些股東和霍家的族老們也不見得就能同意啊。
太太可是他們霍家名門正娶的,要是那個小三真的生下孩子,大不了多花點錢,把孩子要回來給太太撫養(yǎng)不就好了。
管家這么一樣,也似乎想通了些。
有可能,他們太太打的就是這樣的算盤。
“怎么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不管長什么樣子,是男是女都是喜歡的,只不過……男孩會更好一點。”
霍家比較傳統(tǒng),繼承人還是需要男孩才行。
如果白芙蕖生的真的是個兒子,母憑子貴,她這個原配還能走的更利落一點。
“太太,要不您先上樓休息一下吧,原來的房間,我已經(jīng)讓人給您打掃過了?!?br />
管家想著,趁著小三生孩子,讓太太堂而皇之的搬回來。
到時候小三有孩子,就顧不上他們家先生了。
梁酒只要用點心,這么漂亮的太太,很容易就會把先生的心給贏回來。
管家越想越激動,他是一定支持原配夫妻的。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住在這里不方便,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就好了。”
梁酒擺了擺手道。
這個時候了,她肯定不能再給自己惹什么麻煩,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
她就在客廳這么坐著,等有了結(jié)果就回去。
“可是……”管家還想再說些什么,梁酒趕緊道。
“讓人給我沖杯咖啡過來吧,我有些困了?!?br />
她的生物鐘一向很準(zhǔn)時,小白蓮現(xiàn)在還沒生出來,她就已經(jīng)等困了。
可是她又不能睡,等不到結(jié)果,她怎么能睡的踏實。
為了離婚,為了能得到白蓮花早點生出孩子消息,今天的美容覺,也不是不能犧牲。
多喝咖啡,今晚她一定可以的。
管家見狀,張了張嘴也不便再多說些什么。
只能讓傭人沖了咖啡給送了過來。
梁酒在霍公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大半宿,連咖啡都抵不住她生物鐘的準(zhǔn)時,等著等著,還是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管家在旁輕輕喚了聲。
梁酒這才迷糊的醒過來,睜眼看到管家一臉擔(dān)憂又絕望的眼神。
心里‘咯噔’一響。
她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她在王府的那幾年,也確實見姨太太們?yōu)榱松⒆?,死過兩個。
而且大多那些留下來的孩子也是體弱多病,過不多久就死了。
難道,白蓮花運氣這么差?
網(wǎng)上不是說,白蓮花都是作死作到最后的嗎?她這算不算是半路棄權(quán)了?
“管家,是不是白小姐和孩子她……”沒了。
看管家那一副要辦喪事的樣子,梁酒的心就瞬間拔涼。
如果沒有小三的孩子,她和霍蘊白還能順利離婚嗎?
總不能她再找個女人為他生一個,最快也要十月懷胎吧,她怕是等不住了。
“太太,白小姐生了,不過是個女孩,先生不能因為一個女孩不要您,你只要等先生回來好好哄哄,以后等太太您先下小少爺,這家里還是您說的算?!?br />
管家說著,突然便有了底氣起來。
一個小女娃娃,有什么了不起的。
梁酒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她怎么這么不爭氣。”
王府那些女人,都是包著一舉得男的必勝心。
做事之前,都是好一頓準(zhǔn)備,才能懷上男孩,這個白蓮花顯然是不太用心啊。
不過她在王府時,是見過一些姨太太用些生子秘方的,趕明她可以寫一個給她。
不過不管生男生女,霍蘊白這個重婚是沒跑了,她離婚怎么也不難。
更何況現(xiàn)在孩子生下來,最著急的是那朵小白蓮吧。
萬一霍蘊白不想要女兒,再不要她了……沒有一個反派會允許自己被拋棄。
“太太您打算什么時候搬回來,先生一會兒就要回來了,您今晚要不要……”抓緊機(jī)會,和他們家先生趕緊的聯(lián)絡(luò)感情,破鏡重圓。
讓小三無機(jī)可趁。
“他今晚還回來?”
梁酒看了一眼窗外,確實挺晚的了。
小三都已經(jīng)等到生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停留了。
將茶幾上的牛皮袋子交給管家:“這里面的東西,等到先生回來了,可是一定一定要讓他趕緊簽字,我明天一早再過來。”
明天是工作日,有了離婚協(xié)議,到時再去辦個離婚手續(xù),這不就齊了嗎!
沒等管家再說什么,梁酒已經(jīng)起身打算離開。
不管管家如何的挽留,梁酒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霍公館門外,漆黑的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暗影里。
透過霍公館大門溢出來的光線,將周圍的黑暗襯的更加濃密。
司機(jī)不解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時硯之,不明白這么大晚上了,他們先生還喝了這么多的酒,要自己來霍家送東西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在死對頭家門口蹲位。
這又是唱的那一處呢?
這一等就是零晨,染了醉意的時硯之一直靠在車椅上,臉上沒有帶戴眼鏡,窗外幽暗的光,讓他的臉在黑暗中隱隱發(fā)亮。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男人抬起頭,一雙醉意朦朧的黑眸瞬間變的清明。
視線幽幽的看向車外,霍家大門突然打開,一輛車子從里面駛了出來。
坐在車?yán)锏呐碎_著車窗,臉頰淡定,車子在他們面前一晃而過,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走吧。”
車?yán)锏哪腥送蝗婚_口,聲音是那份低沉的啞。
司機(jī)一愣,這大半夜的蹲了半天,啥也沒干,到底是來干啥的?
不過老板有吩咐,他可不敢耽擱,趕緊開車離開。
經(jīng)過了一天的奔波,整個城市也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天色將將微亮?xí)r,霍公館傳來聲響。
管家見到一身疲憊回來的男人,趕緊迎了上去。
“先生,您回來了?!?br />
要是能早幾個小時回來就好了,那樣就能把太太留住。
管家在心里不由的一陣惋惜,多么好重歸于好的機(jī)會啊。
“嗯!”
霍蘊白只是淡淡應(yīng)了聲,便要往樓上走,身上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了很濃的倦意。
他在醫(yī)院陪著白芙蕖生產(chǎn),又等到她們睡下來了,這才回來休息。
“先生?!?br />
管家見到霍蘊白要上樓,趕緊將梁酒交待給他的東西拿出來。
沒準(zhǔn)這是太太為了挽回先生,精心準(zhǔn)備的,他可是不能辜負(fù)了太太的心意。
趕緊道:“太太放下了兩壇酒,還有這個文件袋讓我交給您,說是十分重要,先生您看過后記得簽字?!?br />
肯定是太太為了哄先生高興,簽下的一個大項目,才這么著急讓先生簽字。
管家殷勤的將文件袋,往霍蘊白面前舉了舉,差點呼到他臉上了。
男人目光從文件袋上輕輕睨了一眼離開,還是接過來拿上了樓。
只不過他沒有看,隨手扔到了臥室的桌上,便進(jìn)了浴室。
身為一個霸總,霸總該有的毛病,霍蘊白都有,例如:潔癖。
霍蘊白身上還沾著昨晚白芙蕖身上的血澤,忍了一晚上,已經(jīng)讓他忍到了極點。
第二天天剛剛亮起,梁酒就早早的爬了起來,并且精心打扮,穿了一件桃粉色刺繡珍珠旗袍,披了一件黑色針織披肩。
一番完美又知性的裝扮,讓女人站在酒莊的角落都在閃閃發(fā)亮。
“大小姐這是有什么喜事?”
“看著像是去相親的?!?br />
“胡說八道,大小姐可是有老公的,這明明就是去拜壽?!?br />
眾人躲在一旁,小小聲的議論,一致覺得今天的大小姐,格外不一樣。
花枝招展算不上,但招蜂引蝶應(yīng)該不在話下。
梁酒直接讓司機(jī)將自己送去霍公館。
也不知道她昨晚送去的離婚協(xié)議霍蘊白簽沒簽,不過沒簽也沒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可以簽,不過就是幾個字,沒幾秒的事。
今天的梁酒心情大好,總有一種將士上戰(zhàn)的興奮。
以前她生的年代不好,沒有什么所謂的人權(quán)和自由。
后來她穿越到了這里,雖然依舊沒有什么自由,但是人權(quán)她到是有了。
只要離了婚,她終于能自在的生活了。
婚姻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段婚姻不是自己選的,甚至在這段婚姻里,沒有真正的為自己活過。
霍公館的大門一早就緊閉,昨晚霍蘊白半夜回來就發(fā)燒了。
管家一直急忙的折騰了一晚上,此時的霍公館還沒有任何要起的來的動靜。
梁酒到了后,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管家才匆匆從里面跑出來。
可憐他一把年紀(jì),跟著這些年輕人折騰了通宵,這才剛躺下,太太就回來了,他心臟都有些受不住了。
梁酒進(jìn)了霍公館,只是環(huán)繞了一圈道:“怎么不見先生,他還沒回來嗎?”
不對啊,她明明早上打過電話,說先生在家的。
“先生昨晚回來就發(fā)燒了,天亮后才剛剛退了燒了,現(xiàn)在還在睡?!?br />
管家年紀(jì)大了,腦子還年輕。
梁酒這么一問,他頓時就想到了什么,趕緊給梁酒送去了問候,順便進(jìn)行一下撮合。
這是多么好的一個機(jī)會啊。
白蓮花不在,先生又生病了,太太正好趁虛而入……呸,關(guān)懷備至。
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死灰復(fù)燃。
這么一想,管家趕緊讓人送來了霍蘊白的藥。
然后嘆息道:“太太,我年紀(jì)大了,實在是熬不了夜,先生現(xiàn)在身體這么虛弱,身邊不能沒有人,怕是要靠太太您照顧了。”
管家說完,給了傭人一個眼神。
頓時梁酒手里就多了兩個藥片,外加一杯白開水。
沒等她拒絕,所有人都走了。
梁酒:她就是想問問離婚協(xié)議簽了沒,能不能拿給她??!
臥室內(nèi)。
男人安靜的躺在床上,灰色的被子里,露出一張俊美白皙的臉。
霍蘊白睡的很靜,呼吸均勻,沒有往日那般的凌厲。
梁酒就坐在床邊端詳著,臉上不時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霍蘊白睡的迷迷糊糊感覺到頭頂一陣黑影閃動,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眼前一個‘不懷好意’的女人,對著他露出一抹……‘如狼似虎’的笑容。
還沒等他開口,看到他醒過來的梁酒,趕緊將手里的水杯和藥送到了面前。
嘴角含著笑容,聲音溫柔的誘哄道:“乖乖,快起來吃藥了。”
剛剛在睡夢中轉(zhuǎn)醒的霍蘊白,目光掃到桌上的文件袋。
想到里面自己還沒有簽過的離婚協(xié)議,男人大腦瞬間空白,某個經(jīng)典‘謀殺親夫’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型。
胸口感到一陣窒息!
他突然覺得自己還能坐起來,簽下離婚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