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安然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女人,心中有些不悅。
不管是誰,一大早跑到別人門口,再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是人都會反感。
“你資格管我是誰,我現(xiàn)在只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拿上這些錢,馬上離開這里這個城市。”貴婦人冷冷說著,從隨身的名牌包里拿出一摞錢,遞到安然的面前,然后靜等著她去接。
聽到她的話,安然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看著她那一臉毫不掩飾的蔑視慢慢低頭,當看到她手中的那些紅色的老人頭時,好笑的嗤了一聲,正準備開口攆人,卻無意間看到貴婦人手腕上隱隱約約露出的一顆紅痣。
瞬間,她的眼睛瞪大,腦中嗡的一聲,仿佛有一道炸雷頭頂。
她……
難道……。
“怎么嫌錢少嗎?”見她低頭不語,貴婦人于是緩緩地的收回了手,斜瞄著她低垂的頭頂,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那你開個價,要多少錢你才會離開這個城市?”
“為什么?總的有個理由吧?”聽到她那高高在上的口氣,安然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仔細的注視著她的面容,聲音有些心不在焉。
貴婦人好像沒料到安然竟然會是這種反應,特別是,當安然抬起頭來與她對視時,她的面容不著痕跡的一僵,繼而冷冰冰的命令道:“你不要問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沒什么理由,我只是要你離開這個城市,現(xiàn)在,馬上。”
“我要是不離開呢?”聽到她的命令,安然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冷笑一聲,直直注視著貴婦人的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種極度的冰寒,心中是濃濃的怒火。
果然是她,雖然,她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年輕的女人了,這么多年來,也是第一次見她,但那隱隱透著熟悉的面色,和她手腕上那個紅色的印記,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
“如果你這么不識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要讓你離開,有的是辦法,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后悔,一旦我用了別的辦法,你不但得不到任何錢財,反而會生不如死。”看著她突然轉變的態(tài)度,貴婦人眼中多了抹凌厲,眉梢狠狠一挑,不怒而威。
“我當然知道你有的是辦法,特別是躲人的辦法,格外多。可你也別把我惹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如果你不想身敗名裂的話,我勸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在我面前瞎逛游。”聽到她的話,安然不但沒有被嚇退,反讓她心生一股憤怒,猛地上前一步直抵著貴婦人的眼睛,咄咄逼人的說著。
沒想到安然不但沒有退縮,反而還這么強硬,貴夫人一時不查,心中不由得一顫,聽著她的話,眼神中似乎多了些慌亂,隨著安然氣勢洶洶的逼來的腳步,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你什么東西,敢這樣對我媽說話。”看著貴婦人狼狽后退的腳步,旁邊的年輕女孩急了,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推開緊逼著貴婦人的安然,怒聲嬌喝道。
“那你是什么東西啊,敢跑到我家門口來撒野。”聽到女孩口中的稱呼,安然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狠狠瞪著她一眼怒聲喝道。
“你……”女孩被安然那凌厲的目光下了一跳,再加上她那毫不客氣的語氣,頓時吧女孩頂?shù)男目谝恢希瑲獾谜f不話來。
“我警告你們,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也別怪我不客氣。”安然望著女孩那氣結的樣子,冷冷說完,回頭走進鐵門,‘彭’的一聲甩上鐵門,踏著憤怒的步伐就快步朝公寓走去。
女孩被鐵門哐啷的巨響震得身體禁不住一顫,眨巴眨巴眼,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給她甩臉子,當下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小腳一跳沖著鐵門就大聲吼了起來。
“你、你給我出來,壞蛋、敢威脅我,你給我出來。”
可能是因為不太擅長罵人吧,女孩蹦了半天腳,也只會那么一句,可就算是她喊啞了嗓子,里面卻再也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
貴婦人也不知道被安然嚇著了還是怎么的,就只是那么怔怔的站在那里,拿著包包的手不停顫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過神來,看到的就是女孩那不停蹦腳的怒罵,眉頭頓時不贊同的一跳。
“好了,凌菲,你看你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了?”貴婦人沉淀一下情緒,上前一把拉著女孩的手,沉聲呵斥道。
“我咽不下這口氣,她憑什么這樣說我們,她怎么敢?”女孩憤憤不平的喘息著,心中怒火依然旺盛,狠狠瞪著鐵門一臉的鐵青。
自她出生以來,哪個人見到她不是和顏悅色,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后,什么時候被人這么對待過?居然還敢威脅她,簡直是不可饒恕。
“行了,別跟著個潑婦似的。”貴婦人見她還不依不饒的樣子,立刻厲聲呵斥道。
第一次被母親這樣呵斥,女孩眼中隱隱彌漫起了水光,不服氣的癟起了嘴,心中對安然也更加的憤恨。
母親什么時候這樣訓斥過她啊,要不是這個女人,她怎么可能一大早跑到這里來受這個氣?
“好了,好了,別氣了,我們走吧。”看著女孩癟起的嘴,貴婦人頭疼的皺眉,面色復雜的看了眼緊閉的鐵門,然后拉起女孩轉身離開了。
她原本以,那個女孩不會那么快就認出自己,可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她太子以為是了。
“可是,她不走,清顏怎么辦?”兩人背影遠去,隱隱傳來了女孩的不甘的聲音。
安然回到公寓里,砰地一聲關上門,身體無力的倚在門上就慢慢滑落在地上,她深呼吸著,想要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想讓隱忍的淚水落下。
這么多年來,她無數(shù)次在夢中見過她,雖然每次看到的都是她離開的背影,而今,夢了多少年的人終于在眼前了,一出口,竟然是那么無情的驅逐。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竟然讓她厭惡到,用一種陌生人的身份來驅逐她。
為什么?她到底做錯什么了?
淚水不停的滑落,不愿相信自己剛才所經(jīng)歷的,可事實就是事實,是她怎么也無法否定的,那個冷冰冰要她拿了錢離開的聲音還在耳邊,讓她怎么忽略都忽略不掉。
淚水,終究還是承受不了太多負擔,無聲的悄悄滑落,滴落在地板上。寂靜的公寓里頓時只剩下她隱忍的抽泣聲,就如以前的每一天一樣,只有她自己獨自承受,沒有人安慰,沒有人理會。
時間悄悄溜走,陽光從清晨的迷霧中鉆出頭來,漸漸爬到高空,散發(fā)著炙熱的光芒,從玻璃窗鉆進房間,試圖為這個滿心冰寒的女子,增添一點點的溫度,可惜,她的心已經(jīng)封凍,任它怎么用力都無法溫熱。
陽光漸漸刺眼,安然才從往事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眨眨紅腫到只剩一條縫隙眼皮,看看灑在身上的陽光,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浴室用冷水侵蝕紅腫的眼睛,感覺到舒服了些許之后,才轉身走了出來。
回憶畢竟只是回憶,那個人可以假裝不認識她,那她為什么不可以假裝不認識那個女人?
從今往后,她們只是陌生人。她不要再回到以前卑微懦弱的樣子,她只要屬于自己的生活,誰也不能干擾,誰也別妄想命令她。
換了一身衣服,整理一下亂糟糟的發(fā)絲,然后走到沙發(fā)邊拿起自己打了一晚上的手機,再次摁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耳邊傳來的還是那千篇一律的對方已關機,眼中再次微微泛紅,用里深吸一口氣咽下喉間的酸楚,把眼中又一次想要凝聚起來的水霧眨掉,然后回房翻出自己的車鑰匙,走出了公寓。
他……是真不想回來了吧?
既然每個人都會離開她,那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以后只是一個人,永遠一個人。
一路上,她無神的踩著油門,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剎車聲,她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暢快,這么多來,她第一次,又像當年一樣,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毫不在意的向前走著,手中的方向盤隨著前方時而彎曲,時而直行的路面慢悠悠的打著方向,風從打開的車窗中猛烈灌入車中,吹動她的發(fā)絲絲絲飄揚在腦后。
明銳坐在車上靜等著前方紅燈熄滅,忽然間,他看到一輛銀灰色的汽車嗖的一下他面前竄過,接著前方原本井然有序的路面,突然變得混亂,車喇叭聲,怒罵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回想著,剛才那一閃而過的人影,明銳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迅速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少龍嗎?在XX路有一輛銀灰色的汽車正在行駛,車號是XXX,你把路面清理一下,別出什么意外。”說完之后,明銳立刻掛斷電話,連忙急打方向盤,從車流中迅速穿過朝那兩銀灰色汽車消失的地方駛去。
隨著一聲劇烈的剎車聲,安然面無表情的從車上下來,朝晨曦廣告公司的走去。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大樓門口,就有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她銀灰色的汽車旁邊。
明銳黑著一張臉看著安然走進大樓的背影,薄唇緊緊抿起,眼中劃過一道憤怒的光芒。
她不想活了嗎?竟然如此不在乎自己性命。
她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安然靜靜坐在辦公室里將最后一份文件處理好,然后從身后的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向外走去。
已經(jīng)半個月過去了,顥然沒有再出現(xiàn),安然的心也隨著他的銷聲匿跡,變得越來越冷,她的生活也變得很單調,除了上班就是下班,武術館也不再去了,更是沒有再見明銳,半個月下來,她的日子就好像回到八年前,獨來獨往,沒有任何朋友的陪伴,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的生活,除了,今天又一次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閃開。”安然看著擋在自己前方的孟澤坤,臉色異常的冰冷,聲音甚至沒有半點起伏。
真不明白,他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每次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自己當初的傻氣,現(xiàn)在想想自己當初那小心翼翼的維護著他的事情,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被人那么厭惡,都不自知,不是可笑是什么?
“安然,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有些意外安然冰冷,孟澤坤原本氣勢洶洶的質問,也只剩下了和緩了許多,但那質問的語氣還是那么明顯。
“我做什么了?”聽到他的話,安然不禁覺得好笑,抬眼冷冷問道。
“讓廠商退出與我們公司的合作,然后制造重重阻力,讓‘孟氏’無法在的這個城市立足,你敢說,這些不是你做的嗎?你為什么的這么做?就只是為了報復我嗎?”見她不肯承認,孟澤坤立刻說道,然后越說越激動,到最后變成了厲聲質問。
“我報復你?你瘋了吧?”聽到他的話,安然冷冷的看他一眼,看到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質問,半個月來一直壓制的抑郁心情,讓她在這一刻無法用一種心平氣的語氣去跟他對話。
這半個月來,顥然一直沒有出現(xiàn),公司中所有的事情全部壓到了她一個人身上,把她忙得焦頭爛額,要不是他今天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她都要忘了他還在這個城市中,哪里有那個空閑去報復他啊?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乍聽到她的話,孟澤坤一愣繼而憤怒的說道。
她怎么敢說他瘋了?
她怎么回事,不再像以前那樣聽話也就算了,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這是一個淑女應該說的話。
“切,那我應該怎么說啊?對一個閑著沒事的來找茬的人,我還要好言好語的說,‘啊,您好,我沒有沒那么的時間去報復您,有什么誤會請您見諒。’我有病啊,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一上來就找茬,還要我以好言好語相待,不是你瘋了,難道還是我瘋了?”安然嗤笑一聲,言語中的諷刺是那么明顯。
是不是以前她太過不爭,所以他才會覺得她是個被人欺負了還不會還嘴人?
“你……,好,我跟你討論這個,我現(xiàn)在只問你,你敢說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嗎?”聽出安然語氣中諷刺,孟澤坤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但常年以來的涵養(yǎng),讓他不想跟她掰扯是不是瘋子的話題,只是壓了壓心底的火氣再次問道。
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人敢與他這么說話了?從來,別人都是找上門與他合作,什么時候變成了,他找上門還要看別人臉色了?不但要看別人的臉色,還要聽人家連嘲帶諷的話。
在這個城市中,他自認沒有樹立過敵人,打算來這個城市發(fā)展也只有一年的時間,以往總是一帆風順的,可現(xiàn)在,他真的來了,所有的事情竟然突然變了,從三四個月前開始,就所有事情就像約好了似的,全部找上門來來,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而安然出現(xiàn)在這個城市,也就是三個月前,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所有的一切都與她有關。
“不是。我沒那閑工夫。”聽到他的質問,安然冷冰冰的否認,然后繞過他的身體,就朝自己的汽車停泊的地方走去。
她不想面對這個一上來就認定自己有錯的男人,也不想跟他辯解,他已經(jīng)認定了事情。
見她想要離開,孟澤坤黑眸中一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與自己擦身而過,眼睛直直盯著她冷冰冰的面容,心中的怒火讓他的眼睛有些灼燒的熱度:“既然不是你,你走什么?難道不是心虛了嗎?”
“放開。”聽到他那冷冰冰的聲音,安然用力一甩手,想要甩開他,可他卻像鐵了心似的,死死抓住她,讓她甩都甩不開。
“我為什么放開?”孟澤坤黑眸一瞪,不但不放反而還握的更緊:“是,我是背叛了你,但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我自認自己做到了應該做的,就算不喜歡你,我也不愿傷害到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對我的?報復、對我施加各種壓力,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愿傷害到我?”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安然深吸了一口氣,盯著他憤怒的雙眸,咬牙說道:“我再說一次,我沒有。”
他這話說出來誰信?
不愿傷害她,她都已經(jīng)傷成了這樣,若是他想傷害她,那她會傷成什么樣?
“你沒有?是,你是沒有做,可你讓你的男人去做了,我真沒想到,為了報復我你竟然可以如此不顧廉恥,出賣自己的身體,自甘墮落……。”
“啪……”
孟澤坤越說越激憤,特別當想到這些日子中挫折時,就越加的口不擇言,安然聽著他的話,也越加的憤怒,沒有被他抓住的那只手,不停的緊握,在他又一次說出那些侮辱她的字眼時,突然揚起就甩上了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