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只有兩個電梯,一個墜落了就只剩下另外一個,那是一個施工用的電梯,平常就用來應(yīng)急。
只不過發(fā)生了那樣嚴重的事故,這棟樓里的居民一般也不敢乘電梯上下了——除非膽子超大,對自己超有自信的。
勇敢的人確實不是很多,至少唐斐和靳舟離開停車場,繞行到施工電梯的時候沒聽見任何電梯啟動的響聲。
倒是意外地看到一抹土黃色身影,步履匆匆與他們擦肩而過。
“什么情況?封建迷信嗎?”靳舟眼尖地捕捉到這一抹身影,立即打開耳機,聯(lián)系本來就在附近待命的人,“外面有個穿著道袍的假道士,給我截住?!?br/>
唐斐笑了,揶揄他:“迷信?你不就是!”
“那不一樣,我是有真材實料的,再說我也沒刻意打扮成道士模樣才干活吧。”靳舟說,“我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道袍粗制濫造,他懷里抱著的拂塵、五銖錢和桃木劍。符紙,恐怕也都不是真的。”
不到一刻鐘,假道士就被五花大綁丟到靳舟面前了。此人獐頭鼠目,面相猥瑣,實在讓人看了舒服不起來。
靳舟清了清嗓子,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對綁人的兩人說:“這可是仙師,又不是大閘蟹,怎么能說綁就綁呢?你們繼續(xù)值班吧,回頭給你們發(fā)補貼。”
“多謝老大!”兩人憨厚地笑著,回歸崗位隱蔽起來。
兩人走出好遠,唐斐還能聽見他們在議論“人還活著怎么叫先師”、“我們把老大的師父綁了老大會怪我嗎”之類的話題,他不禁莞爾。
“師兄,別笑了,先來幫我看看怎么處置這個家伙?!苯墼谔旗臣缟吓牧艘幌?,“夜路走多會撞鬼,他恐怕壓根兒沒想過,他一個李鬼能遇到李逵吧?”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小樣兒,假道士終于撞到真道士傳人的槍口上了吧?
這人早已被嚇得渾身發(fā)軟,靳舟的話好像一個個錐子,在對著他的脊梁骨反復(fù)地戳,把他自欺欺人好不容易培養(yǎng)的一點自信一氣兒撒出去了。
“我道行不如你,但你如此欺壓道友,人在做天在看,會折損福報的?!边@時候假道士還不忘繼續(xù)圓謊,“我可是這個小區(qū)的人請回來做法式的!”
靳舟冷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身上沒一件是真貨,充其量也就是一個cosplay。更何況,請你做法式,他們難道不好奇不來圍觀?你要不是心虛,你眼神四下亂飄、氣息也不均勻,告訴我你哪一點像說了實話的?”
這大概算是coser里面最丑的,丑的里面扮相最不走心的。
“他不配合,帶回去再審好了?!碧旗澈曊f。
他和靳舟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篤定——這個人大概就是最后一種湊齊的陰人。
有必要查一下小區(qū)最近的監(jiān)控了。
與此同時,景琛已經(jīng)整理好了有用的音頻文件。
“那家?記得,當然記得。男的在外面養(yǎng)的小三兒。不過那男的沒擔當,軟耳趴一個怕老婆得很,給我我瞧不上。開始看他跟小三兒出雙入對,還當是恩愛夫妻呢,沒想到紙包不住火,小三兒懷孕他老婆找上門,從此以后沒見他來過?!?br/>
“樓下那家?那女人挺漂亮的,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大腿特白特豐腴,不過她也不怎么風騷,人看著挺正經(jīng)的,怎么就當了小三兒呢……”
“那個交際花?真是,看著人模狗樣的,還不是為了錢?那男人也是個孬種,自己老婆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包養(yǎng)的女人懷了八成還是個男的他就想留,正房老婆一來,連打了交際花好幾個耳光,他嚇得腿都軟了攔都不敢攔。我呸!什么玩意兒,孬種。”
“……那家其實挺有錢的,樓上和樓下的房子都買了。不過樓下沒住過,所以沒什么事,他家里人裝修以后,很快就轉(zhuǎn)賣出去了,買主那家好像是做生意的,全國各地跑,沒怎么見過……不好意思。”
“不清楚。我們才租到這邊,已經(jīng)聽說樓上有不得了的東西了,正在準備搬家。提醒你們一下,這樓另一個電梯也別坐,自從上次大暴雨電路板大概是受潮了,總出故障,走樓梯是麻煩點總比被嚇到了好?!?br/>
“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你們是記者吧,剛?cè)胄邢胪邳c料是好,但也得看看牛鬼蛇神,能往你家報紙上登么……唉,你哪家報社的啊?工作證呢?”
“那真是家門不幸,女兒長得漂亮據(jù)說還是護校畢業(yè)的,沒成個白衣天使卻做了人家小秘,還被男人始亂終棄;她媽媽老頑固一個,怎么勸都不聽,硬是拖著不讓女兒去醫(yī)院,后來我們哥兒幾個幫著用床板把人抬出去,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說人早死了。”
“我和幾位老大哥看著人進的太平間,那時候……肚子確實是鼓的,后來遺體告別我們都去了,她穿的旗袍臉上還化了妝,還是挺好看的,身材也苗條了。說不定之前那根本就不是懷孕,是氣臌病?!?br/>
“是懷了,氣臌病哪能流那么多血。而且你也看清楚了,血是從哪兒流出來的。你個死老頭,是不是光顧著看那女人的胸脯了?”
“那家老婆也死在這房間里的,那天他們夫妻在這房子里打掃,不知道怎么就吵起來了門也沒關(guān),我老伴兒聽著聲音挺大的,就推門看了一眼,正看到男的把他老婆推到,她老婆額頭磕在茶幾上,那男的不知道發(fā)的什么邪風,跳到他老婆身上又掐又打,茶幾上的玻璃碎了,正扎在他老婆脖子上,流了一地的血。后來那男的被抓了,我們聚在一起聊天,很多人都說這都是報應(yīng)?!?br/>
“那房子邪,你問別人,我不知道,不知道?!?br/>
“那家一直在中介那兒掛著呢,也租也賣。這不才租出去,也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要倒血霉了。我就在旁邊上班,差點就圖便宜租下來了,還好鄰居伯伯和嬸嬸們勸著。我跟你說,不是我危言聳聽啊:有兩個不信邪的先后住進去了,都死了,跟那家之前死的兩個女人一樣,都是血流了一地?!?br/>
“喂!你們是哪個單位的,鬼鬼祟祟的在樓里徘徊,在調(diào)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