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太陽掛在正上方,但是這個季節的太陽已經沒有了烈日灼燒的感覺。我正坐在麗島物業的的主會議室中,我讓劉丹給我找平時跟鐘海一個組的員工。我想他們可能會有什么答案。劉丹找來的第一個人卻是馬詩。說到底是一種威脅還是一種暗示呢?
“馬詩?”
“霍總!”馬詩看了一眼劉丹,“沒事,劉經理不會說的。”
馬詩的表現讓我覺得有一點意外,我之前告訴過他,我和齊家的事情先不要捅破,他卻直接來捅破了,我來找劉丹,劉丹卻直接去找馬詩了。
“一件事,把這些人找過來。”我把鐘海在的時候的員工名冊推了過去,翻著鐘海那一頁。
“你去辦吧。”馬詩低頭對劉丹說道,馬詩一直站著,好像也就這一點表達了對我的尊重。
劉丹點頭離開了。
“對不起,霍總。由于您的身份沒有公開,所以麗島物業并不認您這個人。”
簡直就是放屁,上次不就已經挑明了嗎?跟齊嵐說的差不多,齊家內部可能比林氏集團啊還要亂,一個外公留下來的人都不會聽我的。
“行了,沒事。我也只是來調查我自己的事情,齊家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我擺了擺手,示意馬詩坐下,“對了,馬詩。我請教一件事情。”
“不敢,霍總您盡管說,我一定會詳盡告知。”
“如果你殺了人,卻有人替你頂了罪,你會走還是留下。”
“當然是走,走得越遠越好。”
“如果這個人是你的愛人呢?”
“霍總,說笑了。如果是愛人,我怎么會讓她頂罪呢?”
“馬大哥說的不錯。”的確啊,如果是愛人,我怎么舍得她頂罪呢?可是有的時候,感情確實需要一方的犧牲。
“你是說鐘海跟李梅不是愛人?”齊嵐打岔道。
“寧哥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李梅肯為鐘海犧牲自己,那鐘海又何嘗不會為了李梅犧牲自己呢?”
“舒瑤說的不錯,的確是這個意思。只是鐘海現在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他現在糾結的是自己的孩子,李梅不管怎么說都不可能出來了,她至少都是幫兇。他們兩個最好的情況都會死一個人,最壞李梅關幾年甚至十幾年。如果鐘海愛李梅的話,他一定不會讓李梅去死,只是他現在害怕自己去自首兩個人都會死,我猜李梅可能也參與了分尸的過程,不然不會交代的那么詳細。”
“你不是說,劉醫生可以干擾他的潛意識嗎?”齊嵐不解的問道。
“的確可以!不過劉醫生也不能過多的干預,不然那個人很有可能變成神經病,劉醫生只需要放大鐘海的擔心就可以了。”我笑了笑。
舒瑤說:“你笑什么啊?你有主意了?”
“有主意是有主意,但是也得找到正主啊,找不到終歸是白瞎。”
“你不是說在麗島物業嗎?”
“我什么時候說在麗島物業了?”
“那你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他現在多半是個臨時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猜劉醫生也能想得到,所以麗島物業的臨時工。”
“你怎么知道別人是臨時工的?”舒瑤問道。
“你可以考考馬詩,問問他知不知道。”
馬詩微微一笑,然后點了點頭,“霍總英明,他如果背負著霍總之前描述的那些事的話,麗島物業的臨時工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因為他只要找了正式的工作,就一定有身份證登記在冊,當然如果他不找正式的工作,一個大男人在這么大個城市什么都不做反而會引起別人懷疑。”
“所以你就肯定他在麗島物業?”齊嵐說道。
“不敢肯定,所以叫劉丹去找他的那些朋友去了。鐘海在麗島物業干過很長時間,所以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人情在里面,農民工之間是最有可能出現人情的。可能跟質樸有一定的關系吧,但是更多的是,他們每個人需要錢的地方不盡相同,所以就會有經濟借還。看起來是經濟關系,但是這種在你最難熬的時候給你伸出的援手你會記一輩子的。”
“你以前去干過這些?”齊嵐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喜歡觀察。”我淡淡的說道。
“哼!他跟我約會都會看別人。”舒瑤吃著飛醋,周圍圍觀的人都顯得不好意思。
這時候劉丹帶著四個人進來了。
“霍總,這些就是鐘海平時的工友。”
我微笑著對他們說,“我們坐下說吧。”
四個人很不自然的坐下來,當然他們的拘謹不是出自于對我的畏懼,而是對陌生環境的畏懼。
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開口說到,“劉經理,我們還有好多單子要送,有啥子事,你直接說嘛。”
一個年輕的人打斷了年紀大的人,“哎,大老板喊你來,你咋個那么多話嘛,聽老板說撒。”
都是方言!聽起來很親切。
“很簡單,我想問問鐘海的下落。”
從一進來就有一個小個子的表情不太自在,聽到我準確的把這個事說出來,他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告訴我,他知道些什么?我沒有直接詢問他,而是從剛才那個年紀大的開始。
“大哥,我看你年紀在這群人中最大,所以你先吧。”
“鐘海都走了好久了,你可能不曉得,他送水那家人死了,他就很慌。說反沖什么的之類的就走了。”
“他后來回來過嗎?”
“沒得!”小個子跟年紀大的一起說道。
我把目光轉向了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神情也一直沒有改變的那個人。這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有的心理素質。
“小兄弟,你說一說?”
“是鐘海殺的那家人!”
這個人真是不鳴則已啊,一句話震驚了在坐的所有人,最先反應的是劉經理,“莫文,你別亂說話,這可是要背責任的。”
“那天,本來該是我去送水的,但是鐘海突然找到我,說他馬上被開除了,所以想多做一點,離開公司能多拿幾個錢。我兒子上學,每年開學時候的學費都是鐘海替我湊的,所以我很感激他,二話沒說就把這單活給他的了。”
劉丹正想打斷他,我示意了馬詩。“劉丹,你先出去。”
劉丹看了四個人一眼,又看了看我們這才走出去。
“后來我才知道,鐘海跟這家人有矛盾,然后這家人一家人都死了。”
年紀大的大哥顯然不同意莫文的說法,“嘿,平時鐘海最照顧你,沒想到你居然捅他一刀子,潑臟水。鐘海是啥子人,未必我們不曉得索,平時螞蟻子都不敢踩。跟人起沖突,不管是誰的錯,鐘海都是第一個道歉的。你這會給我扯啥子巴子。”
“云哥,我沒有騙你。真的!之后,海哥還來找過我,給了我點錢,問我能不能安排他送送水,做個臨時工就行了。”莫文都快要哭了出來,“我勸他自首,后來他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我了。”
這個叫云哥的人也沉默了下去,
“莫文,解釋一件事情!鐘海既然是你的恩人,為什么就一次送水,你就懷疑他了!甚至確認他了。”我平靜的說道,但是內心卻是十分興奮的,因為這個莫文可能知道很多很多事情,顯然不是表面的這一些,而且他一定是劉醫生沒有發現過的人!
莫文沉默了。
云哥突然站了起來,“大老板問你話!你咋個要恩將仇報!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已經我們幾個沒得兄弟做。”
莫文神情極其難堪,顯然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方便透露。我猜可能是什么秘密不愿意讓別人知道。
我讓云哥和那個小個子離開了會議室。
這是那個一進來神情就很緊張的人終于開口了,“我,我能走嗎?”
“不可以!”齊嵐冷冰冰的說道,齊嵐的話直接把這個人嚇回了位置。
“現在你可以說了!”
莫文看了看另一個工友,我說道,“你海哥相信的人,你不相信嗎?”
莫文和另一個工友都用非常震驚的眼神看著我。“不用這么看著我,從一開始你就緊張,我提到鐘海的下落,你比其他的人緊張的多,你不是知道,還是什么?”
兩人面對著面,好像誰都不愿意開這個口。
“你們知道你們的海哥有個孩子吧。”我試著詐一下這兩個人。
他們的表情和反應都證明了我猜測的不錯,的確鐘海有個孩子。這讓我對自己的推論更加相信。
“他只是缺乏法律的知識,所以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他和那個還在的母親總歸會有一個人被判死刑的,我想鐘海不愿意她替自己去死,我想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正義得不到伸張。”
兩個人還是閉口不言,
“只有找到鐘海,我們才能真正的還原所有的事情,正義不會伸張自己!”我想每一個人都會經歷非正義的事情,或許這能激起他們的共鳴。
“我知道海哥的事情。”莫文開口了,“這樣真的能救海哥嗎?”
“救不了,一家三口的人命啊!但是可以救孩子的母親。”
莫文沉默了很久,我們也陪她一起沉默。等到他終于開口的時候,我們也放下了心。
“海哥跟梅姐,他們家里人互相看不對眼,所以他們就出來打工了。去年夏天,海哥有一次喝醉酒了告訴我說,蚊子,雖然我長你幾歲,可是你卻比我先做父親啊,不過沒事,很快我也有孩子了。”
莫文擦了擦淚水,“本來我以為這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可是沒過多久海哥就找多我說,他可能要被辭退了,我問為什么,他也不說。之后就是我給你們講的。”
“后來他找你說了什么?”
“他告訴我,王忠利那個禽獸,強迫嫂子跟他。”莫文說道這里,哭出了聲音。“海哥脾氣很軟弱,所以去大廈找了王忠利一次,沒想到把自己工作弄丟了,沒想到王忠利變本加厲,持續的侵犯。讓梅姐沒有臉面活下去。因此,海哥才對王忠利痛下殺手。”
這么說起來,這個王忠利還真就是個衣冠禽獸了!
“這個王忠利真是活該!”舒瑤呸了一聲。
“王忠利是活該,但是王忠利的老婆和孩子是無辜的。”我說道。
莫文突然大喊,“不!他們才不是無辜的!海哥是為了給我報仇!”
莫文眼睛通紅,“他們一家人都是衣冠禽獸!”
說完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我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從莫文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極其不堪的事情。我示意馬詩過去安慰一下。
“莫文說完了,你了!”我對那個緊張的人說道。
“你們真的可以幫海哥?”
“我們真幫不了他,畢竟三條人命,即使是活該,也不應該他執法。”
“我不是說幫海哥,而是幫梅姐。”
“你也認識李梅?”
“怎么不會呢?海哥把孩子交給我家那口子帶,白天就跟我一起送送水,晚上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偶爾去我家看看孩子,海哥一直想讓孩子的母親帶他。”
“找到鐘海,或許有辦法。找不到,孩子的母親,可能會被執行死刑。”
“海哥,今天晚上應該就會去我家,看他的孩子。”
“那就今晚!”
“可能會晚一點,因為海哥每次見他孩子,他說都要去見一個人了解李梅的情況。”
我看了一眼舒瑤,舒瑤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要見的這個人,多半就是劉醫生,跟秦勇非常相似,見孩子之前見劉醫生。難道說劉醫生干預人的潛意識是用這種方式加強的?或許可以告訴陳隊長那里的那些心理專家,可能會有幫助。
“行,那就晚上八點,你在麗島等我們,我們一起過去,可以嗎?”
“行!大老板叫我小柯就行。”
“那你先去忙吧!”
顯然我這里還得處理這個哭的不行的人,至少他的身份讓我非常的好奇。我輕輕的走了過去,拍了拍莫文的肩膀。
“對不起,談及了你的傷心事。”
“沒事,那些事情始終都已經發生了。”
“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嗎?”我覺得自己禮數已經到了,但是莫文還是很不開心的樣子。
“我只是一個體力工而已。”
“既然這樣,那你先走吧。”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你晚上一起去看你的海哥嗎?”
“去!”
莫文離開了會議室,會議室又重新變成了我們四個人。
“馬詩,開除劉丹,你不介意吧?”我問道。
“我不介意!只是劉丹并不是。”
“她是知情人,也是阻止我知情的人。”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劉丹顯然不是林氏集團就是劉醫生背后團隊的人,總不能劉醫生背后的團隊是齊家吧!我心中暗道,呸,真是烏鴉嘴。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馬詩也離開了會議室。
“你這就給人開了?”舒瑤問道,“你們大老板還真是不好伺候。”
“我開不了她的,她只會換個地方任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