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五丈寬的河面上,趙乞兒等人的小船剛剛穿過三蘺橋,前方的河面上突然之間就亮起了火把。
隨著火把映照著河面與河岸,只見不寬的河面上幾艘小船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臋M在前方,就連那兩岸也是站滿了手持弓弩的皇城司禁卒,箭矢在火光下散發(fā)著點(diǎn)點(diǎn)寒光。
李橫立在河面的船頭,大聲喊道:“立刻停船?!?br/>
鉆出小小船艙的趙乞兒,看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李橫,再回頭看看身后,此時史彌遠(yuǎn)的小船已經(jīng)緩緩靠近,火把照亮著史彌遠(yuǎn)得意洋洋的臉龐,宋遷則是跟在一旁。
“李橫,你瘋了?你可知道船上是誰?我們是奉了葉統(tǒng)領(lǐng)……。”趙乞兒一臉怒容,對著前方的李橫喊道。
“我身為皇城司的副統(tǒng)領(lǐng),自然是有責(zé)任保護(hù)信王妃,即便信王與信王妃因通金私售,但若是圣上還沒有圣裁此案,人自然是要從你們手里交給我,難道這有什么不對嗎?”李橫哈哈大笑一聲道。
趙乞兒等人張望著前后以及沿河兩岸,此時的他們,已經(jīng)被包圍的水泄不通、插翅難飛。
“趙乞兒,把信王妃交給我來看管,我保證李橫絕對不會傷害你,立刻就放行,如何?”史彌遠(yuǎn)的船只緩緩靠近趙乞兒漸漸被逼停的船只,神色得意的喊道。
“恕難從命。史大人,這乃是皇城司在辦差……?!壁w乞兒回頭怒視跳上船為的史彌遠(yuǎn)道。
“那又如何呢?鐘府亂做一團(tuán),葉青扛起信王妃就跑,這到底是劫持還是保護(hù)呢?把人交給我們,我立刻讓李橫放行,如何?”史彌遠(yuǎn)無視其余幾艘小船上的禁卒。
這個時候,他不相信,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前后左右俱是弓弩對著他們的趙乞兒等人敢有任何異動,何況,自己的旁邊還有宋遷幾人保護(hù)著,要不然他才不會大搖大擺的登船。
“不管你信不信,信王妃并未在船上?!壁w乞兒扭頭,水面上搖搖晃晃的小船,竟是讓趙乞兒立在船頭一動不動,如同腳下生根一樣。
“這個時候了還說這樣沒有用的話,趙乞兒你不覺得可笑跟幼稚嗎?”史彌遠(yuǎn)雙手背后,看了一眼跟前的趙乞兒,而后微微彎腰,接過宋遷手里的火把,打開艙門往里望去。
船艙里面,只見信王妃的宮女,此時正緊張兮兮的望著探頭進(jìn)來的史彌遠(yuǎn),史彌遠(yuǎn)臉上一愣,急忙快步走進(jìn)船艙,看著除了芳菲便無他人的船艙,快步走到芳菲跟前厲聲問道:“信王妃人呢?葉青呢?他們在哪里?”
“這……我不知道,我跟王妃走散了?!睆溺姼鰜砗?,一直還驚魂未定的芳菲,說的完全是實(shí)話。
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沒有搞清楚這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仿佛如同做夢一樣,剛開始在閣樓里給王妃梳妝,而后又跟著去了喜慶熱鬧的正廳,然后一切就突然變了,不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兒,大老爺就刺殺了夫人跟老爺,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時候,就被人拉著往外跑,而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想要整理下思緒了,人已經(jīng)在船艙里了。
“趙乞兒……信王妃人呢?”看著因驚嚇過度而臉色蒼白、一臉無依無靠茫然無措的芳菲,史彌遠(yuǎn)怒哼一聲,快步又往船頭走去。
不等趙乞兒回答他,旁邊的宋遷就低聲對著他道:“大人,我們可能是上當(dāng)了?!?br/>
“上當(dāng)了,什么意思?”史彌遠(yuǎn)又是一愣,看著宋遷不解的問道。
“我們可能被韓?腚形蟮劑恕!彼吻ㄍ?艘謊凵硨螅?迕嫉潰骸笆反筧四?瓷硨螅?嶄棧掛恢備?盼頤喬襖醋坊韉哪峽稻??⑽瓷洗???搖??矯嫻暮影渡希??且裁揮信扇爍??矗?雌鵠吹瓜袷撬臀頤巧洗?謊?!?/p>史彌遠(yuǎn)聽著宋遷的話語,下意識的舉著火把望向河岸跟身后,火把的亮光能夠照耀到的地方,除了他們自己人外,并沒有其他人。
“這是怎么回事兒?”文官出身的史彌遠(yuǎn)看著嘴角帶著冷笑的趙乞兒問道。
他雖不懂軍伍之事兒,但此刻也知道自己被韓?腚懈?瘟耍??腚惺槍室獯笊?氯賂?約禾??米約盒乓暈?嬉肚嗷崴澈傭?印?/p>當(dāng)然,他本來也猜測著葉青會順河而下,所以提前讓李橫在河面上守著,而韓?腚械幕埃?摶扇盟?潘閃司?瑁??尤沸盼摶桑?肚嗷崠雍用嬪咸幼擼??約閡步?老紉徊階サ街憂紜?/p>“史大人還沒有明白嗎?葉統(tǒng)領(lǐng)并未走水路,而是……怕是此時已經(jīng)出了建康城了。”趙乞兒掃了一眼對面的李橫,輕蔑的說道。
“好狡猾的葉青跟韓?腚校??橇餃瞬換崾橇?至稅??今日故意?懷魷犯?銥窗??」P訪衷凍了劑訟攏?旖鍬凍隼湫ξ實(shí)饋?/p>“那末將就不清楚了,這您應(yīng)該問葉統(tǒng)領(lǐng)跟韓大人才對?!壁w乞兒并不懼怕史彌遠(yuǎn)此時還會痛下殺手。
如同葉青猜測的一樣,鐘康夫婦在建康之所以會顯得重要,是因為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而若是到了臨安,此案呈到了皇宮里頭,那么信王妃以及他的弟弟鐘平,就要比鐘康夫婦重要多了。
能夠拿下鐘晴,不單是能夠讓信王更加的投鼠忌器,更是能夠以此來牽制信王,而后得到更大的利益。
信王不會死,這是所有人都極為清楚的事實(shí)。
不論是圣上還是太上皇,都不可能殺了信王,更不會殺了受皇后跟皇太后恩寵的信王妃,頂多是犧牲掉鐘家上下,而后把信王罷出臨安。
所以一旦信王被罷出臨安,那么就完全可以以鐘晴,來跟信王交易一些官場上的利益,比如大理寺的易手等等。
史彌遠(yuǎn)當(dāng)然是希望不動一兵一卒就能夠從中漁利,這也是他到臨安后的最初計劃,只是因為黃度被抓后,逼得他不得不出面,要不然他必然是能夠坐收漁翁之利。
而當(dāng)史彌遠(yuǎn)從河面上再次回到河岸,率領(lǐng)眾人趕到無人把守城門打開的北籬門處時,一股血腥味兒便瞬間鉆進(jìn)了他的鼻子里。
李橫跟宋遷查看著城門處,十九具尸首瞬間便被他們找到,要么是被一刀斃命,要么是身中數(shù)箭而身亡。
火把照耀著史彌遠(yuǎn)緊皺眉頭的臉頰,也不著急去追趕葉青跟韓?腚校?夯捍勇沓瞪舷呂矗?醋瘧煥詈岬熱頌С隼窗誄梢慌諾氖?澹???潰骸罷庖肚喔??腚幸蔡?萘稅??震A炊噯碩幾疑??会是叶青还蕟?腚懈傻哪??即遍`遣換嶂嗡?巧彼朗鼐?淖鐫穡???薔筒慌率ド細(xì)??匣史⑴??黨獾乃?牽俊?/p>“說不好?!崩顧M看了一眼排成一排的尸體,隨后跟史彌遠(yuǎn)一同回頭看向身后,只見火把的照耀下,一列列南康軍快步向這邊趕了過來。
而為首的赫然是趙汝愚,南康軍統(tǒng)領(lǐng)洪公武,以及建康安撫使楊簡,還有建康知府李孟堅四人,此刻突然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停下,為首的趙汝愚突然大喊道:“什么人在城門口逗留?!?br/>
“趙汝愚也追……?!笔窂涍h(yuǎn)皺眉,喃喃自語道。
只是不等他說完話,就聽見旁邊的李橫突然道:“史大人,壞了,我們被算計了?!?br/>
“什么意思?”史彌遠(yuǎn)心頭一震,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瞬間升上心頭,神色震驚的看了看腳下不遠(yuǎn)處的十幾具尸體,又看看那身后不遠(yuǎn)處的建康安撫使楊簡,建康知府李孟堅,瞬間明白,城門守軍被殺的這口黑鍋,怕是得自己背了,當(dāng)下立刻咬牙憤恨:“卑鄙無恥的葉青,韓?腚校?沂訪衷陡?忝敲煌輳 ?/p>“史彌遠(yuǎn),你竟然殺了建康城門守軍!”趙汝愚帶著南康軍統(tǒng)領(lǐng)、安撫使楊簡以及李孟堅,在南康軍的保護(hù)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喊道。
“李孟堅被收買了?!笨粗矒崾箺詈喐抵蠲蠄裕D(zhuǎn)瞬間便冷靜下來的史彌遠(yuǎn),并沒有回答趙汝愚的話。
“我命你們所有人,放下兵器?!苯蛋矒崾箺詈?,以及知府李孟堅,在趙汝愚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后,兩人立刻異口同聲的對史彌遠(yuǎn)等人喊道。
“史大人,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我們怕是要說不清楚了?!崩顧M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又看了看暗中戒備著的趙汝愚等人繼續(xù)靠近著他們,焦急的問著史彌遠(yuǎn)。
“還能怎么辦?總不能殺了他們?nèi)縼頊缈诎桑亢螞r敵眾我寡……竟然被葉青跟韓?腚幸煌??慵屏??!筆訪衷兌渙秤裘疲?撓脅桓實(shí)乃檔饋?/p>這個時候,史彌遠(yuǎn)自然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狡辯都是沒有用的,這明顯就是人家給自己設(shè)好了局,就等著自己往里面鉆了。
特別是趙汝愚等人,怎么會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帶著南康軍統(tǒng)領(lǐng)、建康安撫使也就算了,但竟然還帶著建康知府李孟堅這個信王趙璩的人,這明顯就是湊齊了兩方人證,來指認(rèn)自己是殺建康守軍的兇手。
沒有史彌遠(yuǎn)的命令,皇城司的禁卒,瞬間被南康軍重重包圍在了北籬門處,而史彌遠(yuǎn)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含笑意的趙汝愚等人走向自己:“史大人,因為何事竟要如此大動干戈???怎么守軍都被你給殺了?”
“趙汝愚,明人不說暗話,眼前到底怎么回事兒,你我心里一清二楚。你以為你會是最大的贏家嗎?今夜之事兒,我早晚會奉還的?!笔窂涍h(yuǎn)臉色鐵青也不反駁,他很清楚,反駁完全就是廢話,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脫身才行。
當(dāng)然,殺了幾個守軍,對于他史彌遠(yuǎn)來說,算不得什么大事兒,不過就是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太讓他心里憋屈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