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啥?”
趙鐵柱僅僅只說了四個字,張姓混混頓時莫名的一陣心虛,只覺得自己在眼前這個家伙面前,忽然矮了一截。
沒辦法,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時候,固然是要講道理的,但以他們的職業(yè)性質(zhì)來說,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要講究個人的“動手”能力。
之前已經(jīng)吃過兩次虧,知道自己在“動手能力”這方面,全程被對方壓制,壓制張姓混混又怎么能不氣短?
被趙鐵柱一句話,給噎得好半天吭哧不出來半個字兒,張姓混混這才尷尬的轉(zhuǎn)移起了話題。
“那個……大哥,我覺得……咱們應(yīng)該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吧,小弟張守正,不知道大哥你貴姓?”
“免貴姓趙,叫俺趙鐵柱就行。”
聽到“張守正”這個名字,趙鐵柱差點沒笑出聲來。
想想“守正”這倆字兒,再想想眼前這小子的職業(yè),完全風(fēng)馬牛不相及嘛。
甚至,趙鐵柱覺得,張守正混成現(xiàn)在這副熊樣,和他起這個名字,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
名字對于一個人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陳近南和陳浩南只差了一個字兒,張居正和張守正,同樣也只是差了一個字兒。
要是這小子改個名,沒準(zhǔn)兒還能成個大官什么的。
看著張守正,趙鐵柱不禁有些好奇。
因為,在他的印象里,幾乎每次見著這家伙,這小子好像都在做不同的事兒。
想非禮白秀秀那會兒,暫且當(dāng)這混混和那倆馬仔,都算是無業(yè)游民。可上次來緩安縣里的時候,這幫家伙明明是在搞裝修,怎么這次又成了收債的?
這些人的業(yè)務(wù)范圍,到底還有多大?
瞄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躲到自己身后的米河一眼,趙鐵柱朝張守正呶了呶嘴:“他欠你多少錢?”
一聽這話,張守正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小心翼翼道:“趙哥,你要幫他還?”
“靠,想多了?!?br/>
沒好氣兒的一翻白眼,趙鐵柱搖頭道:“俺就是有點好奇?!?br/>
“呃……也不算太多……”
拿出手機(jī),解鎖后翻了翻,點開一張借條照片看了眼,張守正這才說道:“本金六萬,算上逾期利息,一共八萬六千四百五十二塊,四舍五入,截止今天,他該還八萬六千五。”
“哎……不對啊,你這怎么入的,四十八塊錢也是錢啊。”
“你個老賴,再嗶嗶一句試試?”
自古以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
趙鐵柱有時候挺橫,有時候也挺愣,所以他能壓得住張守正,以及他身后那根行走的雞毛撣子。
同樣的道理,張守正也同樣能壓得住米河。
所以,這邊他只是拿眼睛一瞪,后者頓時心里一虛,立馬像只鵪鶉似的縮成了一團(tuán),不敢再胡亂放聲。
“行了,別嚇唬人家,要債就要債,既然你自己說這是正規(guī)討債,那就正規(guī)一點兒,別動不動就要打人。”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聽到張守正說出的數(shù)字后,又從那雞毛撣子之前說過的話里,知道了米河已經(jīng)把賬給拖了一兩個月這么久,心里默默一算,覺得兩萬六千五的逾期費(fèi)和利息,好像也不算太過分,至少不是什么九出十三歸,這種事兒趙鐵柱可沒打算管。
非親非故的,管他干嘛?
再說,趙鐵柱也沒錢,真要是砸鍋賣鐵,八萬他差不多也能湊出來,但這里面卻有六萬,都是當(dāng)初李明光給他投資養(yǎng)豬事業(yè)的資金。
盡管人家也沒說過要還,但趙鐵柱可從來沒想過要把這筆錢據(jù)為己有。
人海茫茫,相見即是有緣,拉米河一把,讓他今天免去一頓皮肉之苦,趙鐵柱覺得,自己這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所以,他對張守正說道:“既然遇上了,今天就給俺個面子成不,先別揍他了,多寬限他兩天,你要真揍他,萬一把人打進(jìn)醫(yī)院里,該收不回來的賬,你照樣也收不到,要是再把他給逼死了,這筆賬就成了死賬?!?br/>
“這……”
聽到趙鐵柱這番話,張守正也是顯得有些為難。
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rèn),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
畢竟他現(xiàn)在的工作是討債收賬,真要把人給逼死,確實是一毛錢也拿不著。
認(rèn)真的想了想,張守正嘆道:“成,既然趙哥您發(fā)了話,兄弟我必須得給面子?!?br/>
說話工夫,指著米河,他橫眉怒眼道:“再寬限你一星期,我這也特么算是仁至義盡了,到時候你要還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可就別怪我?guī)藖硎漳愕姆孔禹攤!?br/>
“這……行,就一個星期!”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趙哥,兄弟我還有別的賬要收,下次再請你喝茶?!?br/>
“那成,慢走不送?!?br/>
連個電話號碼都沒留,人海茫茫,所謂的下次……基本上代表著后會無期。
這一點,趙鐵柱很清楚,不過他也沒在意。
可站在他身后的米河,這會兒卻是長長的舒了口氣,整個上半身的半袖,都已經(jīng)被冷汗給打濕,要不是后背靠著墻,可能整個人都要虛脫倒地。
見到他這副德性,趙鐵柱聳了聳肩膀:“老弟,自己保重吧,盡快把欠人家的錢給還上,咱日后有緣再見。”
“哎……”
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緊接著才反應(yīng)過來趙鐵柱說了什么,米河好像腳底下裝了彈簧似的,猛的又把趙鐵柱給叫了住,隨后三步半作兩步,轉(zhuǎn)身從桌子上拿起之前那部鬧特七,二話不說,又跑回趙鐵柱面前,直接把手機(jī)塞到了他的手里。
“哥,趙哥,今天可真是多虧了你,要不然小弟我這頓揍絕對跑不了,這手機(jī)你先拿著,以后要有什么毛病的話,盡管來找我。”
“你這是……”
完全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整了這么一出,倒是把趙鐵柱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畢竟,他最多也就算是路見不平,仗義執(zhí)言一下,又沒拔刀相助,這手機(jī)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收。
然而,米河這個邋里邋遢,在不久之前,更是被他定義為姧商的小子,這會兒卻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他把手機(jī)拿走,就連給錢都不要。
倆人在門口撕吧了好半天,實在是盛情難卻,最后趙鐵柱也只能滿心無奈的承了這份情。
因為,他從米河嘴里,總算聽到了一句實話。
成本價和賣價,這是兩種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