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溜出去以后，還沒走出兩步，趙鐵柱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漲得慌。
    不過這倒也算正常，大清早的剛起來，首先要解決的，當然是生理問題，比如把積攢了一宿的身體廢液，給排放一下。
    “這次，肥水可要流到外人田里去嘍……”
    左右瞅見四下無人，趙鐵柱解開褲帶，為距離兩棟房子不遠處的一塊草地，添加了一點肥料，讓它們生長得更為茁壯。
    在風和日麗的清晨，盡一己所能，滋養一片泥土，遙望遠天，渺無人煙，縱然是排放廢水，但身處于這樣一片空曠的環境下，人的心情，也著實暢快。
    沒用的廢水泚出挺老遠，淅淅瀝瀝的澆淋在草葉上，趙鐵柱的思緒，也好似斷了線的風箏般，不知道飛到了哪里。
    “哎，那個鐘胖子可真不是個東西，說走就走，干嘛這么快？”
    “還有余童也是，之前明明都說好了，要幫我那什么一下的……”
    然而，也就在趙鐵柱這邊剛剛完事兒的同一時間，他卻猛的聽到，身后遠處，忽然響起“嘎吱”一聲門響，頓時把他弄得手忙腳亂的提褲子，差點沒讓那根排水管里的廢水濺到手上。
    這邊就兩棟房子，一棟是他那間已經被改建成豬圈的危房，另一棟就是夏玉家里。
    好歹也在夏玉家里住了好一段日子，趙鐵柱當然能聽得出來，身后開的不是自己家里那扇門，而是夏玉家那扇前幾天，被黃月玲家里人砸變形的大鐵門。
    但是，雖然開的是那扇門，可開門的人，卻絕對不可能是夏玉。
    因為，趙鐵柱很清楚，夏玉從來沒有早起的習慣。
    很簡單的一個排除法，黃月玲正在豬圈里幫著喂豬，夏玉應該還在睡覺，那么……這會兒出來的是誰，自然可想而知。
    這邊剛扎好褲帶，扭頭朝身后一望，果不其然，趙鐵柱剛好看到，正皺著眉頭，一臉厭惡的看著他的趙瑩。
    靠，這瘋娘們起這么早干啥？
    然而，心里雖說是這么想著的，但趙鐵柱可沒膽子對“特派員”這么說。
    迎著初升朝陽，深吸一口氣，轉身正面趙瑩，趙鐵柱臉上堆滿了憨厚的笑容：“那個……”
    剛一張嘴，他頓時就卡了殼。
    因為，趙鐵柱有些不知道，該用一種什么樣的稱呼，來和這位“特派員”交流。
    小趙、瑩瑩……這些稱呼，合不合適暫且不說，他覺得，自己要是有膽子這么喊，對方鐵定會二話不說，直接上手。
    特派員，那是絕對不能打的，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問題是打了她，就等于是打了上面的臉，就等于是逼著她消極怠工，就等于是和眼瞅著快要落進自己口供里的鈔票過不去。
    憋了好半天，這才好不容易想到一個稱呼，趙鐵柱連忙打起了招呼。
    “那個……趙姐，這么早就起來了啊，咋不多睡會兒？”
    “誰是你姐？”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趙瑩滿臉厭惡的擺了擺手：“我說你還能再惡心點不，隨地大小便，你到底還有沒有公德心？”
    “公德心？”
    拍了拍自己的良心，扭頭看了看四下這片隨處可見的野草，趙鐵柱張了張嘴，但最后卻把原本都已經涌到嘴邊的疑問，又給重新咽了回去。
    其實，他是真的想問問這個瘋娘們，啥叫公德心。
    這仨字兒，以前倒是在電視上看到過，可還真就沒人給他解釋過。
    眼見趙瑩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想起那次這娘們兒二話不說，抄起刀子就想捅死自己時的彪悍模樣，趙鐵柱一時間不禁有些肝顫。
    時間，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因為隨著這個東西不斷流逝，很多事情，都會發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比如，趙鐵柱和趙瑩之間的身份，就在時間的流逝中，悄然從和平共處，誰也不怵誰的平級，變成了涇渭分明的上下級關系。
    毫無疑問，在“文物調查局”里，趙瑩是正式工，而且級別絕對不低，很有可能那個什么鐘處、陳組長以下，就屬這娘們最大，是個不折不扣的領導。
    而今時今日的趙鐵柱，卻是局里被強行征召的臨時工，還特么是不想干都不行的那種，連摞挑子不干的權利都沒有。
    說的再簡單一點，倆人之間目前的關系就是，趙鐵柱還沒被強行收編以前，趙瑩想拿刀捅他，他可以反抗，可以把她打趴下。
    但是現在，隨著身份的不同，趙瑩還想拿刀捅他，他……除了跑，也只能跑，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實在是被這瘋娘們一句話不說，就是耷拉著一張臉朝自己走過來的模樣，給弄得有點頭皮發麻，趙鐵柱尬笑道：“那個……現在又不用下墓，你起這么早，有啥事兒嗎？”
    “起得早不早，這是我的習慣，你管得著嗎？”
    “呃……”
    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被這句話給嗆了個灰頭土臉，但趙鐵柱也只能繼續尬笑著說道：“那個……趙姐，你要是沒事兒的話，那俺先去弄早飯，一會兒先吃飯……先吃飯。”
    “別扯那些沒用的！”
    沒好氣的瞪了趙鐵柱一眼，趙瑩隨手從兜里拿出了一張紙：“喏，這是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我都給你寫好了。”
    “啥？”
    盡管昨天已經領到了證，但趙鐵柱著實是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要上崗。
    然而，等到他從眼前這瘋娘們兒手里，把那張紙接過來以后，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想錯了。
    并不是這么快就上崗，而是……上崗培訓前，所需要做的各項準備工作。
    打眼一看，只見那張紙上寫著的是：
    一、去縣里，買一部智能手機。
    二、掃描證件下方二維碼，下載專屬客戶端。
    三、考取行醫資格證。
    四、了解局里各項工作內容，并時刻做好出任務的準備。
    整張紙上，總共也就寫了這么四行字。
    看完以后，趙鐵柱不由苦著一臉嘆道：“趙姐，要不要這么快？”
    “少廢話，讓你干什么就快點干，現在你就給我滾去縣里買手機，聽到沒有？”
    “那個……俺家里這邊還有事兒呢。”
    “能有什么破事兒？”
    趙瑩滿不在乎的把手一擺：“有我在這兒看著，什么事兒都沒有，趕緊去做正事兒，我可沒那么多閑工夫帶你這種菜鳥、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