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的同時,李明光扭頭看到自己女兒的模樣,不禁眉頭一皺:“小雪,怎么這么沒禮貌,還不快點叫叔叔!”
“咳咳……”
這邊一杯水才剛喝進嘴里,還沒往下咽,突然被李明光來了這么一句,那個叫李雪的小姑娘倒是還沒怎么樣,可趙鐵柱卻是被嗆了個正著。
要一個看模樣,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喊自己……叔叔?
真特么的讓人不爽!
摸了摸臉,趙鐵柱實在有些無法接受,被一個頂天小自己五六歲的小姑娘喊得這么老。
事實上,不爽的,可不僅僅只有趙鐵柱一個。
對于自己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個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的叔叔,李雪也同樣很不爽。
“爸,你咋叫我喊他叔啊?”
“我叫他老弟,他叫我老哥,你不叫叔叔叫啥?”
被這么一說,趙鐵柱也好,李雪也罷,倆人都沒話了。
最后,還是李雪不情不愿的喊了句叔叔,然后就走了出去。
她這樣一走,倒是把李明光給弄得很尷尬。
“那個……趙老弟,不好意思啊,我這個女兒被寵壞了,太任性……”
“嗨,李老哥這是什么話,女兒不就是用來寵的么,要是生個兒子,那才不能慣著……”
簡單寒暄一陣兒,眼見這都快要到了中午,趙鐵柱也就不多廢話,直接進入正題。
“李老哥,俺最近打算做點化妝品……嗯,也就是護膚體的那種,外用的,主要是改善膚質,見效快,無毒副作用,俺想問問李老哥,這東西……你覺得好賣嗎?”
“這樣啊……”
聽到這番話,李明光略一沉思,隨后問道:“老弟,你和老哥說句實話,是不是最近手頭緊?”
“呃……多少有點……”
“手頭緊就說一聲,老哥這邊還有點……”
李明光話沒說完,趙鐵柱就連忙擺手道:“老哥,俺給你治病,可不是要圖你的錢,俺有事兒你肯幫忙,這個俺感激,但錢俺是不能拿的。”
“唉……老弟,你這也太見外了。”
“俺可不是和你見外,這是原則問題,絕對不能變。”
見趙鐵柱態度堅定,欣賞之余,李明光倒也沒有再繼續堅持,轉而問道:“老弟,如果老哥沒猜錯的話,你想做化妝品……你應該是沒有這個資質的吧。”
“資質?”
“就是證書,場房,設備,生產許可這些東西。”
“呃……這個真沒有……”
臉色赫然,趙鐵柱實話實說:“俺就是自己做一點,然后把它給賣出去……”
“行了,老弟你的意思,老哥已經聽明白了,可你這個……真的是不好弄啊。”
要什么沒什么,典型的三無產品。
就算效果好,沒有毒副作用,但這種產品,雖說不是往肚子里吃的,但卻是往臉上糊的,確實不好賣。
這個道理,趙鐵柱自己也知道,所以才過來找李明光,想看看這位火葬場的場長,有沒有什么辦法。
不過,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他這趟很有可能是白來了。
這年頭,想掙點錢,咋就這么不容易……
但好在,昨天那會兒,倒是從那三個混混的身上打劫到了一萬塊,算是能勉強支撐一陣子先。
過了一會兒,或許是覺得趙鐵柱過來找自己,結果這件事自己卻根本幫不上忙,李明光也是一陣尷尬,不禁轉移話題道:“老弟,你能和老哥說說,好端端的,憑你的醫術,干嘛想要弄什么化妝品呢?”
“唉,都是豬鬧的。”
“豬?”
“是啊,俺們村里,前段日子分豬……”
話匣子打了開,趙鐵柱索性直說,沒過多大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村里是怎么分豬,他又是怎么弄了三十二頭豬仔的事兒,都給李明光說了一遍。
本來也不算多復雜的事兒,條理分明,李明光倒是聽懂了。
不過,他聽懂歸聽懂,可是聽著聽著,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老弟,你們村里分豬的這個事兒,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啥?”
被李明光這話給說得一愣,趙鐵柱不由問道:“老哥,哪兒不對勁啊?”
“豬不對勁。”
“豬?”
愣了好一陣兒,看著李明光,足足過了好半天,趙鐵柱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兒。
火葬場場長,這個……好像也是事業單位的編制吧。
不過,不管是還是不是,憑李明光的身份地位,他知道的事兒,肯定是要比自己知道的多。
“老哥,仔細說說唄。”
“嗯……是這樣啊,國家給農民政策,這個肯定是真的,不會有水分。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間,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比如……把好豬換成病豬。”
“啊?”
李明光的最后那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實在有點大。
趙鐵柱只覺得自己腦子里,猛的閃過一道靈光,以前沒怎么想明白,或者說是想到了,但是沒往那邊細想的東西,全部都浮了出來。
“老哥,你的意思是說……原本那些豬,應該都是沒病的好豬,但是在發到村里之前,就已經被人給調了包?”
“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是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
話說到這兒,李明光哼了一聲:“那些蛀蟲是什么德性,別人不知道,你老哥我可是見得多了,再清楚不過。”
“可是……這樣搞的話,一共才幾十頭豬仔,好像里外里也賺不到多少錢吧。好不容易當了官,因為這么點錢就給自己招來麻煩,這代價是不是有點大。”
“老弟,你可別只想著你們村里啊,光是緩安縣周邊,可就有十八鄉鎮,分豬這件事兒,肯定是要落實到縣里畜牧局的,你想想這得有多少頭豬?”
被李明光這么一提醒,趙鐵柱瞬間就懂了,心底騰的一下,就竄起了一股怒火,只恨不得自己親自動手,把這些喝人血的蛀蟲,一個個的都給揪出來。
但是,怒過之后,他卻又只有一聲長嘆。
連個村長張建軍都還沒擺弄明白,縣里的蛀蟲,他實在是有心無力。